小赤佬 9

阎匪第一反应便是蹙眉，扫了汪齐一眼，手上的笔未停，“有吗？”

汪齐打量了他一眼，只当他嘴硬，“你们好几天都没说过话了！”

“有问题？”阎匪的心还挂在手上这道数学题上，他做的这道题多少有些超纲了。

“难道没问题？！”

思路堵塞，没找到解题方法，阎匪停下了笔，揉了揉太阳穴放松之后，才道：“男生之间哪有那么多话聊。“

彼时他以手撑着头，眼睛半睁半昧着，而艾斯礼刚进教室，一边用纸巾搽手上的水，一边步态悠然地往座位上走，而阎匪的话刚好就那么穿过了周遭的喧嚣落入了他耳里。

他就那么看了过来，那双不笑时有些淡漠的眼径直地看着阎匪，周围所有人都被那道目光直接略过。

阎匪似有所觉，睁开了眼，循着那道蜇人的视线看了过去，他没想到艾斯礼的目光这么直接，就那般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点漆的星眸里。

阎匪当即怔了怔，半晌过后才对他笑了笑。

看见他的笑，走到近前的艾斯礼嘴角牵起，有些耐人寻味地看着他。

阎匪不避不闪地对视过去，眼睛一躲都未躲，手上那支被他用来解难题的黑色中性笔在指间灵活地转着。

过了几秒，艾斯礼先垂下了眼，目光从笔上飘过，上挑的眼尾露了点诮意。

他安静的坐下，一语未发。

阎匪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一侧旁观了全过程的汪齐闹得比事件的当事人还要坐立不安。他的坐立不安一直维持到数学老师进来，黑板上的例题都被讲解了一遍。

阎匪本来无事，只安心地记着笔记，但旁侧的汪齐时不时弄点动静，他不堪其扰，把手上那支黑色中性笔往数学课本上一丢。

“凳子上长了钉子？”他转向汪齐那边，语带不虞。

“啊？”汪齐刚开始没意会到，有些茫然，回过味后才道：“没啊。”

“那你难受地跟凳子上长了钉子似的坐不住？”阎匪蹙眉瞪了他一眼。

汪齐有些委屈，视线越过他觑向艾斯礼，小小声道：“我还不是为你们难受！”合着他现在落得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境地了。

阎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很快便将视线转向了黑板。

汪齐被他那一眼弄得摸不着头脑，这几个意思啊？

他望着阎匪侧脸沉思时，瞥见艾斯礼看过来的目光，怎么看都觉得不善，再一瞅那张淡漠得有些无情的脸。

嗬，这是两头都没落着好了？！

汪齐自顾地低喃着。

阎匪坐他邻侧自然也听见了，他没看汪齐，倒是借着看黑板时余光往艾斯礼那儿侧了侧。

男生的侧脸轮廓流畅，眉眼分明，俊美之余气质清贵。是个看过一眼就不会被忘记的好皮相。

仅是开学的一周，他的声名已在睢城一中传扬了一番。一班教室门口时不时也有少年慕艾的女同学流连不去的身影，可迄今为止，阎匪还未看过一个女生上来直接搭讪的。

阎匪是明白这里头的玄机的。

男生长得好归长得好，但周身显露的气场隔绝了女生不知分寸的窥探和靠近。女孩子渴望他，却又有些怕他。在这两种极端的矛盾的情绪里藏着女孩子不可言说的心事。

阎匪是理解这种心情的，就像宿舍里几个，又想靠近艾斯礼却又和他的交往保持着分寸的距离。

哪怕阎匪心头思绪百转，但在现实里，时间也不过是流逝几秒。他很快收敛了心神回到黑板上。而刚才的所有围绕艾斯礼的心绪也不过是他偷懒晃个神的闲暇。

下课铃响，汪齐刚想和阎匪约饭，阎匪将桌面上的书收好往桌肚一塞，抄起手机就走了。他的速度着实快，汪齐只来得及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还想和你聊聊呢……”他犹瞪着眼呢喃。

“怎么你做什么事都这么婆妈？”坐在课桌旁不紧不慢地收拾课本的艾斯礼道。

汪齐瞅了他一眼，确定他那话是跟自己说的，立马就不干了，“嗳嗳，我怎么就婆妈了？我哪儿婆妈了？”

艾斯礼和阎匪不一样，阎匪只是看上去不好相与罢了，可艾斯礼是个骨子里就难搞的人，汪齐常年在他妈跟前耳濡目染的，懂一点看人的门道，所以汪齐一般不去惹艾斯礼。

但毕竟也是少年意气的时候，不去主动惹归不去主动惹，但临了话都砸头上了，汪齐还是敢嚷嚷几句的。

艾斯礼起身将座椅往桌肚里一推，他朝阎匪离开的方向抬一下，“你刚刚不是想拉人吃饭嘛！”

他撂下一句就走，也没想着听汪齐的回答。

“我是想约人吃饭，可这关你什么事？”汪齐看着他背影嚷道。

此时正是饭点，教学楼下课铃一响，整座楼栋沸声不绝，一班的学生也是这噪声中的一员，汪齐那点声响全被盖住了。

汪齐那叫一个火大啊！

索性艾斯礼也走了，他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发泄似的嘀嘀咕咕，“叫你活该，就你那破嘴，活该人不搭理你！”

“什么我婆妈，我最婆妈的就是不该插手你两这烂事，落不着好不说，还里外都不念我好，一个个上赶着排喧我！”

“自己放不下脸去和人和好，还来找我搭梯子！我约他吃饭，又不是为着你们的事，约不成，我丧气我的，可也轮不着你找我撒气，瞧那阴阳怪气的！你有本事你和人阎匪说去啊！”

“不就嫌我慢嘛！”

不得不说，汪齐的瞎念叨，某种程度还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中了某种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