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佬 19

一上午过去，店里没见几个客人，阎匪省得轻松。到了中午的饭点，阎匪本想和许绪商量吃食，谁成想人压根不用他安排。

阎匪看着踩点过来的徐言，用胳膊碰了碰许绪。估计是两人早说好了，许绪一看见徐言就对人比了个稍等的手势，他正要开口，麻烦阎匪一个人看店时，阎匪就会意地朝他点了点头，一副他明白的模样。

阎匪这么善解人意，许绪自然要投桃报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你请我吗？”阎匪玩笑道。

“那可不。”许绪直接应承下来。

他答应得太爽快了，弄得阎匪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

“赶紧说啊，要不我走了你就得饿肚子了。”许绪直接省了和阎匪相互客套的那一环。

许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阎匪再拒绝就没什么意思了，他直接道：“给我带一份凉皮，加个肉夹馍。”

许绪赞道：“真会吃。”

阎匪不客气地道：“那是。”

他两聊的正嗨的时候，徐言走了过来，朝许绪道：“还不走？”说完便扫了一眼阎匪。

他那一眼不怎么和善。

阎匪也奇怪，刚进门时两人还打了招呼，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态度就不一样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艾斯礼的电话就进来了。

艾斯礼：“吃饭了？”

阎匪：“没呢。”

顿了顿，艾斯礼又问：“你一个人？”

“昂，“阎匪此时正坐在店内的转椅上，透过玻璃门有些无聊地看着那条被炙热的阳光铺了一地的石板路。

“你同事呢？”今天艾斯礼的话有些多。

“和人出去吃饭了。”然而阎匪却一无所觉，可能艾斯礼在他面前表现得一向如此，所以他并不觉得奇怪，顶多觉得今天他过于关心其他人了。

艾斯礼“噢”了一声，电话筒也就此安静了下来。

想了想，阎匪也礼尚往来地问回去，“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那头的声音莫名有些软。

“家里没给做吗？”

某个坐在沙发上，刚打发走了家里阿姨问询的人，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国庆，家里的阿姨也放假回家了。”

“那你可以点个外卖。”阎匪提议道。

午后，店门口的小道儿人影稀落，不知从哪棵树上跑来的蝉鸣掉落在店门口，吵闹中又透着静好的味道。天气还是那么燥热，店里的空调也一直在工作，室温契合人体的温度，让阎匪惫懒中打了个哈欠。

“我不怎么吃外面的东西。”艾斯礼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舒服的姿势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困了？”

“啊，有点儿。”阎匪眨了眨哈欠带出的泪珠，声音低迷下去，“不是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吗。”

阎匪直接趴伏在台面上，换了只手拿手机，“你太挑剔了。”

可能是因着睡意来袭，也可能是他现在懒倦得很，那说出的话中夹带着一种软糯，像沁着一汪水一样。

艾斯礼此刻就在那汪水中荡漾，他呵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对阎匪评他那句话的回应，还是对此时此刻那头那个人的状态的反应。

那把如同舒缓的G小调催眠曲一般的声音又响起，“你这样是不好打工的，小心给老板抓到了扣你工资。”

阎匪轻笑了一声，“你要不说，老板怎么会知道呢？”

艾斯礼故意道：“那我偏要去说呢？”

阎匪：“那假期过完了，你也别回来了。”

艾斯礼：“门就那样开着，你还能管它生死？”

“我管不了你，还能管不了它吗！”阎匪嗤笑。

“哇，你那么凶？！”艾斯礼发出夸张的惊叹。

阎匪哼哼，“我还很泼呢！”

他又道：“所以你小心点儿，别犯我手上！”

艾斯礼就笑，“那我可要当心。”

两个人就这么过家家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将夏日午后最难打发的日子打发了。

临挂断电话之时，艾斯礼问：“吃过了没？”

阎匪故作生气，“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迟了！”

艾斯礼低沉着声音，哄道：“电话还没挂，不算迟。”

可能是夏日午后让人恍了神，竟是谁也没觉察出话里的暧昧亲昵，有些话就那么任着心说出来了，光裸裸的，没有一丝杂物的包裹。

艾家的阿姨几次三番地从客厅晃过，注意着沙发那头的动静。家里的这位少爷精贵得很，到这个点儿还没吃午饭，她不免有些提着心，只是她又不敢催促。

艾家这位少爷说好伺候也好伺候，说难伺候也难伺候。家里伺候惯了的老人都知道这祖宗的脾气，他要是拿定了主意的事儿，谁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上午那会儿也不知怎么搞的，脸一直黑沉沉的。闹得最后午饭也没了心情去吃。家里干活的两个阿姨手脚动作都放轻了些许，就怕火烧到自己头上来。

“等会儿那电话挂了，你再去问问。”从身旁经过的另一位阿姨伸头往客厅打眼一瞧，提醒道。

王阿姨伸头看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可不是嘛，一通电话打了，那脸上都放了晴不说，还带出笑来。到时候是要好说话不少。

她瞅着人刚挂电话之际就走了过去，“厨房用三鲜刚做了点清汤，要不尝尝？”

艾斯礼嘴角边那抹笑还没下去，闻言便点了点头，甚至还补了一句，“早上煨的肉粥还有吗？”

“有有有，一直在火上煨着呢。”王阿姨忙不迭地应声。

*

阎匪那顿午饭也没等多久，和艾斯礼的电话刚挂完，也就十来分钟后，许绪就提着打包盒回来了，他后头还跟着一脸老大不情愿的徐言。

和艾斯礼的那通电话将困意赶走了不少，这会儿精神头儿也上来了，阎匪一看见徐言那衰样儿，张口就揶揄道：“您这是哪儿没满足啊，整得一脸苦大仇深？”

他话刚落，徐言那冷眼就嗖嗖地射了过去。

显然见的，还是阎匪惹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