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佬 31

阎匪刚进内室就觉得屋里气氛安静得异常，他拿毛巾擦了擦头发，额前垂落的几绺发挡着他的眼，他瞥瞥躺在他床上的许绪，再眼一转看向还坐在公共椅上的艾斯礼。

他伸脚轻踢了一下椅腿，看向艾斯礼：“去洗。”

低头玩着手机的人，抬眼看了阎匪一下，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气氛凝滞起来，看得一旁的许绪都不免直起身来，生怕两人闹起来。

谁知人就是盯着阎匪看了几眼，然后还真听话地将手机收了起来，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浴室了。

许绪在人走后看着阎匪道：“我刚还以为你两要打起来呢。”

“为什么要打架？”阎匪在公共椅子上坐下，又拿毛巾擦了几把头发。

许绪之前去阳台洗了把手，路过艾斯礼，知道他在打游戏，“人游戏打得好好的，你突然叫他去洗澡，他不得生气啊？！”

他拿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他刚刚那副表情，我都快以为他要发脾气了。”

阎匪回想和艾斯礼的相处的点滴，客观地道：“他就是看着不好相处，其实人还不错。”

许绪想想刚刚宿舍内室就他和艾斯礼两人时，宿舍静默地连呼吸都觉得尴尬，他可一点儿都不觉得艾斯礼好相处。

他换了个话题，“你今晚打算怎么睡，实在不行，我们挤挤？”

头发已经半干，阎匪将搭在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面色有些犹豫。平心而论，他不太喜欢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那样的距离之于他来说过于亲密，已经触及到了他心里的安全防线了。

阎匪看着许绪，“你不用担心，我们宿舍还有两个铺。”

“可是……”许绪有些迟疑，回来的路上，艾斯礼和阎匪说得那些话他也听见了。

“放心啦。”阎匪宽慰他。

艾斯礼从洗漱间出来时，许绪已经睡了。他扫视了一圈宿舍，看到阎匪在汪齐的床上玩手机。

艾斯礼走到汪齐的床旁，手指倒扣，轻轻敲了敲床的护栏，听到声响，阎匪从手机上抬头看他。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艾斯礼忽然道：“别玩了，该睡觉了。”

阎匪道：“那你把灯关了。”

他们宿舍灯开关在宿舍门旁，汪齐是上铺，阎匪懒得爬上爬下。

艾斯礼没说话，转身走了。

阎匪以为关灯的事儿泡汤了，哪知这人还真跑去关灯了。

一片黑的宿舍，阎匪就着手机屏发出的光看着艾斯礼。

艾斯礼走到自己的床边，伸手朝他指了指。

阎匪看着他手指的方向，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机上，他也不管人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朝人比了个ok便关了手机睡觉。

他信守承诺，他自然也信守承诺。

阎匪原想着艾斯礼能在宿舍待上两天就不错了，没成想人家真在宿舍将国庆过完了。

阎匪这才回过味来，少爷这次可能跟家里闹得有点凶。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狗血电视剧，找着少爷私下问，“手上还有钱吗，要不我借你点儿？”

少爷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你能借多少？”

阎匪心里扒拉一下自己的小金库，保守地给他比了一个数。

艾斯礼看见，笑了一声，问:“这是你全部家当啊？”

“那怎么会！”阎匪反驳，“救急不救穷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总不能为了你，就饿死了我自己啊。”

艾斯礼意味不明地“噢”了一声，然后低声呢喃道:“看来我们之间的情谊还有待加深啊。”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阎匪没听见，“啊”了一声问他。

艾斯礼朝他摇头，“没什么。”

“那那钱你还要不要？”阎匪又问。

正巧这会儿汪齐从厕所回来，听到阎匪后半截话，他凑热闹地跑到阎匪桌前问:“什么钱？”

艾斯礼伸手将桌上的数学练习册拍他脸上，“怎么哪哪都有你，赶紧交作业。”

“怎么还搞上了小团体了，什么话我不能听。”汪齐将练习册拽下，小声地嘀咕着。

艾斯礼反手倒扣，在桌上敲了敲，催促意味明显，外加一丝威吓，汪齐唠叨声渐消，赶紧回座位，将桌洞里的数学练习册拿出来，打量了一眼艾斯礼的表情，小心地给人搁桌上。

阎匪看他那怂怂的样子，抿着嘴笑了一声。

宿舍四个人，汪齐最识时务。就看他只敢在阎匪、王延面前唠叨，从不敢在艾斯礼面前多说一句废话就能看得出来。

早上两节难耐的英语课过去，阎匪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将英语笔记补充了一下，就听到外间广播声已经响起，他停下了笔像是解放又像是惋惜般地叹了一口气。

汪齐是个憋不住话的，看见他那样子，就道：“匪啊，你英语成绩也不差，怎么一到英语课就感觉难受得不得了？！”

其实汪齐那声“匪啊”挺雷人的，但这会儿阎匪却没那心思跟他计较，“啊，我有吗？”

“除了瞎子看不出来。”汪齐朝艾斯礼努努嘴，“你问问艾斯礼。”

阎匪转头看向艾斯礼，艾斯礼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见他看他，嘴角扯了扯，“没有。”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要紧，这可倒是把刚才间接骂了他是瞎子的汪齐吓得不轻。搞得汪齐一时半会儿不知该是埋怨自己多嘴，还是埋怨自己多嘴。

最后他朝艾斯礼讪讪地笑了笑，忙不迭地就跑了，也不跟阎匪他们一起下楼了。

阎匪摇了摇头，“你又把人吓跑了。”

“谁让他一天到晚有的没的说的不停。”艾斯礼语气淡淡，一点儿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阎匪往外走去，“他也没说错。”

他的脸色不是以往挂在脸上的轻松，眉宇间隐约染了点愁意。

艾斯礼看着汪齐离开的方向，语气不虞道：“那么大的人了，连个眼色都不会瞧。”

先前还觉得汪齐很有眼色的阎匪：“……”

少爷脾气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阎匪都已经习惯了，这会儿他还以为是汪齐和艾斯礼的官司，汪齐私下不知哪儿将人惹着了让人记他仇了，哪里知道艾斯礼是为着他才跟汪齐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