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匪 73

今儿这个讲话估计不一般，陈梁不仅早早就来了，还将一班整个队伍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巡视个几遍，什么仪容仪表之类的要求就不提了，就连阎匪半耷拉着脑袋半打哈欠的模样被他看见了，都说了几句，这要是搁往日，像阎匪这样讨了他的眼喜欢的学生，他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

看着陈梁离开的背影，艾斯礼凑到阎匪的耳朵旁，说：“老陈今天心情不对啊。”

他说话间的吐息打在阎匪的耳廓里，湿滑的气息烫得耳尖抖了抖，阎匪侧头避了避，反手将他脑袋往后一推，他回头睨了艾斯礼一眼，颇有些警告之意，但嘴里还是接着他先头说的话，“老陈不是在家受了气就是在上头受了气，咱今天悠着点，别惹他。”

他嘴里说的是咱，其实指得就艾斯礼一个人儿。艾斯礼虽然也觉得陈梁这个老师当得不错，但该喊老师时喊老师，该耍脾气时就耍脾气，反正两不耽误。

艾斯礼的视线从阎匪微红的耳坠滑过，嘴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热身广播操做完，校长才上台讲话，艾斯礼笑了一声，“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一中的常规操作，要是好事直接征用广播操时间，校长发表冗长的讲话之余还得让为一中增光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表感言，然后时间还得往下一节课占点儿，而底下学生则听得脑袋昏昏；要是坏事，则是另一个反方向操作了。

阎匪应了一声，他这会儿还是有点犯瞌睡，说话都是挺含混的像含在喉咙眼似地，“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他们在底下有一句没一句听着，校长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得饱满，声音的抑扬顿挫间夹杂在字里行间的愤怒犹如实质撒在每个学生身上。

“老陈估计大早上就是吃了这顿炮仗了……”阎匪又打了个哈欠，困乏的眼泪从眼里溢了出来。

艾斯礼看见，伸手在他眼角旁掸了下。

阎匪微微睁大了眼看他，双眉一皱，“又动手动脚？”

艾斯礼耸了耸肩，视线从他眼角一滑而过，“我没动脚。”

阎匪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玩这种抠字眼的游戏，只是对着台上的校长抱怨了一句，“怎么还没说完啊……”

“事关校规，哪会那么轻易就结束了。”艾斯礼嗤了一声，“就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抓了典型。”

“再等一会儿吧，我瞧着快到话尾了。”阎匪说，“倒霉蛋肯定得上台当着全校的面认个错。”

这早恋在风口被抓了个正着没有千八百的字哪会就这么简单揭过，正好学校还能借这个倒霉蛋给全校学生敲给警钟竖个反面典型。

阎匪垂着眉眼半眯不眯的时候，艾斯礼用肩膀抵了抵他的肩，凑到他耳旁故技重施地提醒了一句，“倒霉蛋上去了。”

他怎么说都不听，阎匪只得拿眼狠狠地刮了他一眼。艾斯礼摸着鼻子坏笑。

台上女生正拿着话筒在那一字一句读着检讨信，但那话音里的昂扬怎么听怎么都没有那股被抓了现行的颓气，阎匪不免睁大了眼看了过去，“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可不眼熟，”艾斯礼语气不好，“不久那回上我们班门口堵你的那个。”

阎匪皱紧了眉，“怎么是堵我的那个？”他反问了一句，也在记忆当中把这人提溜出来，他收回视线，转而回头看向艾斯礼，微微眯起眼睛道：“这是上上次专门过来堵你当你面要你联系方式那个吧！”

“上上次”让阎匪给咬出了重音，他还记得这小姑娘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叫什么庄雨菲还是庄羽菲来着？

艾斯礼否认得倒很快，“你说的我都没什么印象了，你看我连她的脸都不熟。”

“怎么不熟？你刚不是把人认出来了吗？”阎匪拿眼别他。

“我能认出她，可是因为她是你的桃花。”艾斯礼可不怕他，正大光明地地对视回去。

阎匪“嗤”了一声。

自从上回把表面那层纸戳破了，这两人明面上看着还跟以前一样，但说起话来却常常跳过线。这些言语间的暧昧可跟初时的不一样了，最起码那话里涵藏的情分可比当初浓烈得多了。

艾斯礼看他，哼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别人的名字。”

阎匪眼睛闪烁了一下，笑了笑，“说得我好像记得一样。”

“我记得当时你还问过呢，就在教室门口。”艾斯礼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那台上昂扬的女声还在继续。

阎匪往台上看了一眼，“脑容量不大够，只记得重要的事情。”

艾斯礼这会儿笑都从眼里溢出来了。

台上的检讨快到尾声，底下的学生的耐性值也濒临告竭，嗡嗡声四起。老陈都从队伍的前排走到中段来了。那个位置正好挨着阎匪他们。这俩只好闭上了嘴，好学生样儿赶着检讨尾声还捡了一段来听。

女生下台，阎匪以为差不多要散了，谁知道教导主任还就着校风校纪又来个收尾。

阎匪那点觉全让这拨人整跑了，他叹了声气，作势掏了下耳朵，“不喝点水吗，那点口水能这么经得造吗？！”

站在一旁的陈梁觑了他一眼。

阎匪看到老陈眼里的警告，立马正经了些，嘴也赶紧闭上了。

在他后头的艾斯礼全程看完，挑了下眉，还挺乐的。

结束后，这俩正往外走，经过他们身旁的陈梁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别人都是臊眉耷眼的，怎么就你两我看着还挺乐呵的？”

阎匪和艾斯礼对视一眼，阎匪笑着回，“难得校长上台讲话，我们得给领导面子。”

陈梁听着阎匪睁眼说瞎话脸都不红，他这当老师的脸都有些红，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说：“见到我这脸色了吗，我这晦气上脸了也是给领导面子呢。”说完甩手就走了。

艾斯礼搭着阎匪的肩，腰都给笑弯了，他道，“让你会说话吧，都让你拍马蹄子上了都！”

阎匪瞪了他一眼，还下狠手拍了他一下。

成天看热闹，还尽往热闹堆里凑！说得就是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