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坐在会客厅里的俄尼里伊突然感觉不寒而栗，像是被天敌盯上，下一秒就会被扑倒。如果现在是原形，那毛肯定已经炸成了爆米花，还是草莓味的。

他腿不安地蜷缩着，双手揪着旁边的毛毯，试图从上面找到点安全感。

“俄尼里伊大人您怎么了？需不需要去休息一下？”一旁的侍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有些担心地问。

俄尼里伊摇摇头，哪怕不舒服他也不想把事情搞砸，借着靠椅的力让自己颤抖的身体不至于立刻找个地洞藏起来。

他本来以为过一会就会好，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几乎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

来自食草动物脆弱的危机感告诉他附近有食肉动物在潜伏，而且越来越近，夹杂着血腥味的天敌味道肆意地侵占着俄尼里伊的全身，让他冒了一身冷汗又不敢随意动弹。

不行，逃不了，我会被肆意玩弄吗？我的喉咙会被撕开吗？我的身体会被牙齿和爪子贯穿吗？

俄尼里伊满脑子都被恐惧挤满，迟钝的神经却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在恍惚间听见了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瞬间俄尼里伊就知道了，这是“他”的脚步声，是“天敌”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就像势在必得的捕食者在做最后的准备。

俄尼里伊模糊间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他努力听清外面在说什么。

“俄尼里伊大人，这位是岩之魔神大人。”

太甜了。

随着侍女的指引，越深入里面甜味越发浓重，几乎是在空气中黏连成水的程度，就像一道美味的食物在邀请食客的品尝。

最终，摩拉克斯的脚步停留在一扇气派的红木门前，他很肯定，这是甜味的源头。

训练有素的侍女微微低头立在门前，魔神之间的谈话不得人类参与。

摩拉克斯走了进去，随着房门被闭上的“吱呀”声，里面的景像让他脚步一顿。

饶是他无数次想像过梦之魔神的样子，但也未曾料到王继口中“脸长得好”和祝七口中“不像个魔神”是这般模样。

梦之魔神实在是过于娇小，能被摩拉克斯轻易抱在怀中。似乎是因为紧张又或是因为害怕，他紧紧地缩在蓝色的毛毯下，就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雪白的面庞既脆弱又美丽，红色的眼眸中氤氲着一汪水汽，只差一点就会决堤。

他不像个魔神。

绵软的双手无法握住锋利的武器，纤细的腰肢无法抵御敌人的攻击，柔软的双腿无法开拓更多的领地。

他像一道被端上餐桌的佳肴，他像一只被献给魔神的纯白羔羊。

向来以武服魔的摩拉克斯第一次遇见这般脆弱的魔神，此时的他远不如千年后那位名为钟离的凡人，手段不够巧妙，言语不够甜蜜，连哄人都不会，更别提明白怜爱为何物。

以梦之魔神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交谈，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稳定他的情绪。

瞧见那只非人的手臂，俄尼里伊更加害怕，卷着毯子往更远处躲去，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发出小小的抽泣声。

因为害怕，属于羊的耳朵不自觉地冒出，紧紧地贴在俄尼里伊的面颊，柔软的耳廓微微颤抖，看着好不可怜。

摩拉克斯一时也不敢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俄尼里伊的羊耳，或许露出属于原形的一部分是他们的礼节。

半晌后，一条黑金色的尾巴从衣服后摆探出，尾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讨好似地递到俄尼里伊面前，祥云般的尾巴尖扫过俄尼里伊的耳尖。

属于岩龙和石珀的气味呛得俄尼里伊喘不过气，在他看来摩拉克斯的行为等同于开餐前的摩拳擦掌，吓得连抽泣声都不敢发出。

直到那条不礼貌的尾巴用坚硬的磷片有些粗鲁地蹭过他敏感的耳朵，他才忍不住控诉。

“把汝的尾巴收起来。”

那条尾巴一僵，摩拉克斯咳了一声，它才垂在地上老实地被收了回去。

和摩拉克斯单独待了一段时间，俄尼里伊有些习惯他身上的味道，脑海里的恐惧也稍有缓解，开始试着把自己的耳朵收回去。

可惜身体还沉浸在恐惧的余韵中，耳朵不听使唤，还在一个劲地发抖。

“耳朵，吾的耳朵变不回去了……”因为身体不听使唤，俄尼里伊着急地按着软绵绵的耳朵，本来止住的眼泪又有掉下来的趋势。

摩拉克斯在一旁看着他慌乱的样，鬼使神差下伸出了双手，抚在那对发着抖的羊耳上。

“我来帮你。”

厚重温暖的岩素力自接触的地方蔓延，与摩拉克斯的身体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声伸入耳朵的内部，轻轻揉弄着柔软的耳廓，本就敏感的耳朵更是受不了，越发贴着面颊发颤。

“嗯……唔，吾、好痒，汝……”俄尼里伊知道他是想帮自己，可麻痒感不肯轻易放过他，无论如何都没法集中精神。

总算在俄尼里伊的克制下，羊耳总算变了回去，但由于岩元素力的侵蚀，耳朵旁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岩印。

摩拉克斯也松了口气，他还没接触过这样脆弱之物，该用什么样的力度都要细想一下，好在结果是好的。

他将准备好但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契约文书拿出来，准备和他好好商议一番。

突然，俄尼里伊抓住他的衣角，指着后腰突兀的鼓起，声音发着软，半是央求半是害怕地说“吾的尾巴也收不回去了。”

摩拉克斯手一顿，目光停留在那块鼓起的布料，最终伸出了手。

换在普通人身上，这种亲密的地方怎么可能允许碰撞，但作为魔神，哪怕外表再像人内在仍旧掩饰不住，比起那些常俗的规则他们更愿意凭本心做事。

摩拉克斯人身幻化得很好，但唯有手依旧保留着龙的体征，锋利的尖爪挑起衣角的缝隙，黑色的鳞片带着冰冷的温度探入其中，顺利地抓住那一团温顺的尾巴。

尾根部位最为敏感，从未被人触碰过俄尼里伊自然不知尾巴根与耳朵的敏感程度大为不同，岩元素共鸣的一瞬就让他吃了个苦头。

震动感顺着尾巴爬上脊背，说不上是舒服却又怪异地让俄尼里伊想要去迎合，连变回去的耳朵都差点被激起来，可尾巴却又不乐意，缩在一块试图逃离摩拉克斯的掌控，被稍稍用力捏住后就老实了。

“谢谢汝。”

尾巴总算被收了回去，腿软的俄尼里伊一时无法站起来，坐在地上喘着气。

经这么一出，摩拉克斯带给他的威压感莫名地消散了一些，终于能冷静地说话了。

“这次是吾失态了，让汝看到了不好的一面。”俄尼里伊擦了擦微红的眼角，焉哒哒地低着头，因为觉得丢脸，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摩擦着手指，似是在回味刚刚的手感，有些可惜尾巴被收回去。

“无事，是我吓到你了，没有说明来意也是我们这方的过错。”

摩拉克斯推出那份契约书。

“接下来我们正式谈一谈关于结盟的事项。”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好忙。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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