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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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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蒲嘉栋不在意她心思如何,又是否觉得丢人,在确保后面无车的情况下,他打开车门走过来,先低头看了看邬叶的伤势如何。

被一位成年男性这样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腿部看,即便是伤口,邬叶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想要往后躲,却被钳住胳膊。

她听到男人不咸不淡地说:“拦都把我拦下了,现在想跑哪去?”

她干笑两声。

蒲嘉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引导她先坐下。邬叶膝盖骨一片殷红,看着就渗人,她却一声也不吭,只是大口深呼吸,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来减轻疼痛。

见状,蒲嘉栋将副驾驶座椅调至最远距离,好让邬叶的腿避免弯曲,减少那样带来的痛感。

她的谢谢还没说出口,蒲嘉栋便离开副驾驶座位,径直去后备箱里拿了什么。等他再折身返回,邬叶就瞧见他手中拎着个小箱子,不出意外就是应急医药箱。

蒲嘉栋单腿蹲下来,将医药箱打开,迅速准确找出自己需要用的东西来,而后抬起头:“先简单消个毒,止血,可能会有点痛。”

“没事,没关系。我自己来,我不怕疼……”话虽这么说,但她一脸即将赴死的坚定。

看着座位上脸色苍白却还极力要坐起来自己处理的少女,蒲嘉栋将手中的东西提起一个高度,让她无法碰到,另一只手摸到座椅调整按钮,椅背渐渐放平。

邬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却也明白这会根本不是逞强的时候,于是她闭上眼睛,心不安理不得地躺了下去,嘴唇翁动,说了句谢谢。

没有预期的那般的疼痛,只感到一阵冰冰凉凉,和微微刺痛。他应该是很小心,怕自己痛。邬叶心想。

蒲嘉栋很熟练,极快地处理好。

邬叶一只眼紧闭,一只眼睁开,表情滑稽。

“不需要再说谢谢,你今天已经说过太多次。”他先制止接下来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她咽了咽口水,只好无言点点头。

这么半天的功夫,童红豆终于慢慢追上来,当她看到路边一辆十分眼熟并且倒下地自行车,又不见车的主人时,红豆慌了,也顾不上自己是否还有力气,拼尽全力地爬上这个山坡,边大喊着邬叶名字。

红豆急得嗓子都快喊破了。

邬叶像是被抽干气体的气球,干瘪瘪地回应。

可红豆哪里听到她这气若游丝的声音,更加卖力地喊起来,破音了也不知道。

于是邬叶只好将胳膊伸出车外晃了晃。

蒲嘉栋这会儿已经站起来,拎着医药箱到车后去。

红豆看见她,立马丢下车扑到副驾驶前,看到邬叶这番模样,膝盖上又是红彤彤一片,当时就被吓哭了。

邬叶只好虚弱地安慰:“我没事……”

这三个字起的作用不大,童红豆仍在进行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邬叶有些头疼,她都不知道红豆是怎样骑行这么久还有如此大的能量的。

在这间隙,蒲嘉栋已收好邬叶的车,连同医药箱一起丢进后备箱。

他过来打断红豆的哭声。

“我送你们下山。”

红豆楞楞地朝着声源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的男人站在离自己仅有一两米的位置。她哪里见过有这样气场的男人,顿时吓得声音都掰成半截儿,哭声戛然而止。

邬叶拍拍红豆的手,“这位先生好心救了我。”

她没介绍蒲嘉栋姓名,一心只想着赶快回家,再说童红豆也只会与这男人有一面之缘。

红豆磕磕巴巴地说谢谢。

蒲嘉栋又重复:“我送你们下山,去诊所。”

邬叶摆摆手:“用不着用不着,就是小磕小碰,看着吓人而已,送我们回家吧。”她诚恳地说,“拜托了。”

的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见邬叶坚持,红豆在一旁也不敢大喘气,最后蒲嘉栋说了声好。

邬叶被童红豆扶着,一瘸一拐进了家门。

外婆正坐在门口择菜,瞧见她这副模样,立刻皱了眉,围裙边擦擦手,问怎么回事。

红豆很怕邬叶的外婆,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邬叶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外婆嘴上说着“你这孩子这么不省心”,却迅速站起来,扶住她另外一边胳膊往里走。

邬叶弱弱说:“外婆,没有很严重……”

却被劈头盖脸地骂:“整块膝盖都是红的!腿上又青一块紫一块!你和你妈真是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说我就算了,我妈又怎么了嘛。”她不服气,下肢伤口忽然剧痛,她差点眼泪汪汪。

“死丫头,还顶嘴!”外婆嘴上骂着,仍小心翼翼扶着人进屋。

童红豆见形势不妙,帮着扶上床后立刻唯唯诺诺找了借口离开邬叶家。

外婆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会儿又是给邬叶倒水喝,又是给她及时换纱布。

看着她忙前忙后,邬叶更是心生愧意,她向外婆保证以后不会再去山上骑行,没想到外婆却奇怪地看着她道:“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不长眼的司机!撞了你还不管。”

外婆边说边掐起腰来,“最近镇上来了不少年轻人,那些作态我这老太婆是看不惯的,一个个趾高气昂,像是看不上我们,像是他们城里人就一定高我们一等一样。”外婆又啐一口,“什么狗屁!”

邬叶一声不敢吭。

这个家中若论是谁脾气最大,那一定是外婆。据邻里乡亲描述,外婆年轻时的泼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只是这些年来她收敛许多,再加上年纪逐渐大了,面容看起来也慈祥许多。

最近的一桩例子——便是当年怀着邬叶时,万姝慧回了娘家,邬启平追过去要把她接回家,却在大门口就被外婆用一根扫帚和一把菜刀追打回去,这一幕被镇上的人都目睹过。

邬叶不知这故事中真假成分有多少,但以这么多年来她对外婆的了解来说,这事她绝对做得出来就是了。

外婆发脾气时,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一声不吭,等她尽数发泄完,事情也就过去了。

晚上还要开店,再三确认邬叶没什么大事后,外婆让她安生躺着休息,自己又回到厨房去为今晚准备食材。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邬叶费劲拿到被外婆搁置地很远的手机,不出意料,被俞荧他们消息轰炸了。

邬叶现在使用的手机是先前万姝慧淘汰下来的,手机屏幕的边边角角早就有摔痕,这里磕碎一块,那里一道裂痕的,但至少目前为止除了运行速度慢一些外并不影响使用。

他们发小几人的微信群中已经有了99+未读消息,邬叶没全部看完,后来童红豆已经在群中解释清楚,又明确说邬叶外婆在气头上,所以原本下山直接杀来她家的几人也纷纷不敢了。

卧床的伤者发了条语音出去,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就是摔了跤,休息两天就行了。

几分钟后,群里立刻炸锅,自然是以俞荧为首。

俞荧:红豆说满地都是血啊!!!真没事假没事???

邬叶:……

邬叶:[图片]

邬叶:就是膝盖擦破了,流了点血,红豆太夸张了,应该是当时被吓到了

李煦:你是不是笨?骑得不好还要和我们上山比赛

邬叶:你是不是脑残?我那是被转弯过来没刹车减速的车给撞了

小窗口有私聊。

俞荧:你别理李煦,他嘴一直这么烦人,刚才要不是我们拦着,他就要冲到你家去了

俞荧: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邬叶发了个小熊躺在地板上叹气的动态表情。

下午万姝慧回到家,看见邬叶的状态,皱起眉,什么也没说,但从她的神态判断,邬叶大概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拥有骑车拥抱自然的机会了。

她眉眼耷拉下来,心说也不该怪她,还是外婆说得有理。

由于邬叶受伤,这两日饭馆就少了个帮手,又正值夏日,是生意顶好的时期,出于无奈之下,万姝慧只好每日晚些出摊,再早些收店。

邬叶受伤的第三日清晨,饭馆来了位熟人。

蒲嘉栋照例来买早饭,见到坐在门口小板凳上,一条腿伸直,咕噜咕噜喝豆浆的小姑娘,走过来。

“腿怎么样?”

一碗豆浆见底,邬叶的肚子瞬间鼓起来,她听到头顶这道声音,放下瓷碗,抬起脸,十分意外似的。

蒲嘉栋视线从她的膝盖,打量到她腿伤还未完全消下去的淤青,最后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

虽然对方的目光只是浅浅略过,但邬叶仍觉着自己受过伤的皮肤表层一阵火辣辣的。她赶紧低下脑袋,小声说:“好多了,至少不那么疼了。”

万姝慧从里屋跑出来,见到蒲嘉栋很是高兴,笑眯眯亲切地喊:“小蒲来了,吃点什么呀?”

蒲嘉栋说:“今天尝个鲜,来一碗豆腐脑和一张筋饼,两个茶叶蛋,还有小菜。”

万姝慧说好,又问邬叶还要不要吃点别的,等下可以一起拿过来。

邬叶摇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于是万姝慧便回去继续忙着去了。

“里面坐满了,介意我分你一半桌子吗?”万姝慧走后,蒲嘉栋才问。

她想都没想:“当然不介意!”

“那……”男人挑眉,视线往下走。

邬叶顿时手忙脚乱的,她意识到自己伸长的腿刚好钻进另外一只板凳的椅腿下,变相阻止对方坐下的意思。

她赶紧抽走腿,动作幅度稍大了些,扯到膝盖的伤口,邬叶倒吸一口凉气。

“别着急。”蒲嘉栋弯腰,拎起板凳一端,等她慢慢挪开腿,自己才拿走板凳,坐在她对面。

邬叶大喘了口气,在蒲嘉栋起身去挑拣小菜期间,又迅速将桌子简单收拾下,给对面人留出一半空白位置。

等他回来时,桌子上已经空了一大片,他放下一碟五颜六色叠在一起的小菜,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夹着吃了几口小菜。

他不说话,邬叶却憋不住了。

“那天,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路过的话,我还不知道要在那里等多久,而且手机在山里也没信号……”

“你已经谢过我太多次。”蒲嘉栋撂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角,“不是说我在拒绝你的感谢,而是我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说‘没事/没关系’了,这种重复的对话毫无意义。”

邬叶囧了下,对面人气场太强,尤其他表情寡淡,说出这一句话时,给她一种马上就要在发火边缘的感觉。她下意识缩了缩头,往后面坐坐。

兴许是捕捉到她无意识的小动作,蒲嘉栋顿了顿,质疑自己刚刚是否语气有问题。

“知道了……”邬叶耷拉着脑袋。

“真的想谢我,以后骑山路时在弯道多留个心眼。”他说,“不是说你骑车技术差,而是总会有像那天一样粗心大意的司机,额外注意一些总归是没坏处的。”

邬叶点头如捣蒜,但还是有些气馁,“不会有以后了,这次本来我妈就是勉强答应,我又摔伤,估计以后她都不会允许我去了。”

瞧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蒲嘉栋想了想,“如果你向我保证下次会留心,等下我可以帮你说说情。”

一瞬间,邬叶眼中熄灭的光亮了起来,她一双黑瞳亮晶晶的,直勾勾望向他,重复问:“真的?真的吗?”

“我不骗人。”

她笑眼弯弯:“一言为定!”

万姝慧端着两碗东西送上桌来,招呼着让蒲嘉栋吃好喝好。

邬叶脸憋得通红,等她妈离开,她才将脑袋往前凑:“刚才怎么没说?你不会反悔了吧?”

打开辣椒油罐子蒲嘉栋眼睛都没抬,往自己碗里加了满满两勺,才说:“等下我进屋付钱时再说。”

“噢。”她表示知道了。她想,蒲嘉栋这样的人,做事前肯定不会是随便说说的。

今日艳阳高照,天气好得不得了。

蒲嘉栋穿着一件简单朴素的T恤,腕间一只墨绿色机械表,一条灰色的运动短裤。他头发长得很快,来到小镇才不过半月,原先一层短的板寸已经又长出来不少,看起来也不似最开始那么短硬毛了。

邬叶已经吃完了,坐在原地闲着无事,看着对面的男人吃早点,一时没注意,便看入神了。

他垂着眼睛,吃东西吃的很认真,似乎视野范围内就桌上这几个碟子,头都不抬。偶尔眼睫扑簌几下,又由于阳光,在眼周下投出淡淡一层阴影。他的气色比起初见时好了不少,面色红润许多。

邬叶盯着他看,从他的头发茬,观察到吃饭时嘴唇一张一合带动面部的肌肉群,要不是忽然这一双眼望过来,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她也许还会观察下去。

蒲嘉栋只当是她心急,以这样的方式催自己去和万姝慧求情。

他批评道:“我不让你继续说谢谢,不代表让你失去感激之情。”

言下之意:现在的你很没礼貌。

邬叶被说得一愣,随后委屈道:“我没有……”

蒲嘉栋拧起眉毛:“那你一直盯着我是为什么?”

邬叶颤抖着举起手,在自己嘴唇边上指了指——

“蒲先生,有颗辣子在您嘴边。”她诚恳地说,“已经很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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