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则嘻 > 第1章 重逢

第1章 重逢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第一章

春节刚过,健康广场夜间一派灯火通明,为迎接新春特意浇筑地冰雕是康市每年冬季时节必被期待与夸赞的特色景点之一。

何炜坐在距离中心区域稍远,灯火不那么耀眼的花坛沿,四周彩色灯光不断闪烁的光芒铺散与何炜四周,她挑中的地方刚好可以欣赏广场大片灯景,跟热闹的人群互不打扰。

何炜下班后临时决定拐到此处,长棉衣抵挡不住冬夜里的寒风侵袭,何炜手脚快冻僵了,她却毫不在意对这种寒凉上瘾似的,固执地不愿挪动脚步。

冷极了,她就不情不愿地伸出双手呵一口气,搓两把。

此时的她像个偏执顽固后妈,顾得了手顾不上脚,她那双脚又冷又麻,左脚的阵阵疼痛叫嚣着通知这具身体的主人,它的情况不太好。那没心没肺的主人就跟失去了痛觉一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周信加完班,溜达到附近找食吃,他在小吃店里听人说今年健康广场的冰雕比往年都好看。旁听的周信寻思能好看到哪去,这里他每年冬天都来,灯和雕的确年年不重样,但要说好看,还得是五年以前的才叫美。

他心里悄悄批判人家,还提不同意见。出了小吃店,这位年轻人倒要看看今年的广场能有多好看,他似乎忘了大年初一那晚独自在这里坐了俩小时的事。

周信心里想着赏一赏今年的广场夜景,脚专往那不怎亮堂的地方迈。转过花坛,迎面袭来一阵风,吹散了他虚虚拢着的围脖。周信面无表情扯住要随风掉落的围脖,一抬头,望见了几步外独坐的何炜。

周信以为自己眼花了,可能是今年的灯布置的额外漂亮,灯光氛围太好,以至于他恍惚不清,把别的什么人错看成了何炜。

周信重重眨了几下眼睛,重新看过去,真的是何炜。

一瞬间,他几乎忘了呼吸,不错眼珠地定在何炜身上。

她为什么会在这?

何炜冻狠了,再次搓搓手。

她的动作教不可置信的周信回了神,刚才,周信的心神都在她那张五年未见的脸上,没注意别的。这会他才看清,何炜不光没戴手套,连围巾都没有。

周信一时有些气恼,她还是那么不知心疼自己。他一边抬脚往那边去一面扯下自己的围巾。

何炜听到脚步声偏头便瞧见周信隐含怒火的帅脸朝自己而来,她错愕地屏住呼吸,也以为自己是眼花。

周信靠过来,一句招呼没打,不由分说地先用围脖将何炜围了个严实。围脖沾着周信的体温与气息,何炜不由想:“他还是那么好闻。”

久别重逢的第一面,对望的两人相顾无言。

周信的眉头仍紧皱,何炜下意识说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周信,你不许生气。”

事发突然,何炜一时没记起来曾经对周信撒过的谎,以为他们只是许久未曾相见,以为眼前人还是那个曾被她以朋友两字圈在原地,无法逾界的那个人。

何炜看见,周信听她说完那句话,缓缓笑了。

……

七年前,同秋县。

何炜在心里无能怒喊,冻死宝宝了。

坐在何炜对面的年轻男人讲话斯斯文文,样子也斯文和气,时不时端起咖啡喝一口,放下杯子又继续同何炜聊。

年轻男人:“赵姨说你热心又好相处。”他讲话像是在叙述,语调平平,整个人都十分严肃,完全不像来见相亲对像,像是见欠他三千块钱屡次要钱不还的无赖。

何炜没怎么听年轻男人讲话,心神都用来吐槽咖啡店的冷气开太足,即便是盛夏这也太过,你家不怕废电的吗。因此没注意到对面男人严肃板正的态度中透着不易觉察的不耐烦。

何炜后悔答应相亲,还后悔选了这么一家大气的店。

左手无意识握住右手手腕上戴着的编织手绳,何炜的动作让对面还在讲话的人停了下来。

年轻男人认真看了明显跑神的何炜一眼,按亮桌面上放着的手机看了一眼,抬头对何炜说:“时间过太快,帮我看店的人只帮能到十二点半,我得走了。”

何炜被对面人略大的动作拉回神思,正巧听到最一句话,立刻露出见面后第一个真诚笑来:“好呀,快走吧,别来不及。”

年轻男人没料到会在结束收到一张笑脸,一时没绷住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没站稳。

何炜没看出似的眨了眨她那抹红又涂绿的薄眼皮,本就很粗的眼线因为少了眼皮的遮挡看着更粗了。

男人稳重地拉开椅子对何炜点头示意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炜坐在位置上看人拉开门走后,才慢悠悠呼出一口长气,抱着双臂搓了搓,好冷!

此时年轻男人正好朝玻璃窗里看了一眼,瞧见何炜这个动作不由一顿,面露茫然,他有这么恶心人?

店里唯一的女店员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犹犹豫豫往何炜这桌来,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

何炜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站起来抓着包就要往三十度的门外冲,冷不丁被小姑娘挡一下没冲成功。

小姑娘被迫面对面欣赏了何炜的大红唇和花眼影,可能是这张脸近看很有戏剧效果,小姑娘突然觉得这位顾客可能不是不好惹的非主流,而是中二病还没好,她突然不怕了:“那个…”小姑娘措词中。

何炜摸不着头脑:“??我付完钱了。”

小姑娘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头上的发卡从哪买的,我也想买。”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低下去。

何炜一脸懵地抬手摸脑袋,她不笑的时候给人感觉是冷的,加上今天格外夸张的妆发,让她看起来十分自我,脾气不怎么的样子。

沉默的一瞬让那小姑娘又想打退堂鼓,她刚想说算了。

何炜顺手从头上摘下她摸得到的卡子,这些小卡子个个别出心裁,各种骷髅头造型,灰白的惨白的,总之五颜六色的白,有的白里掺点红,净往那门牙、眼角这种地方画,搞得很刺激人联想欲。

何炜摘完所有卡子,抽了一张餐巾纸垫着,把它们放在桌面。

回头冲小姑娘笑:“这些是我今天第一次戴,你不嫌弃的话送你吧。”

没有被怼还被送了东西,小姑娘毕竟年纪小,看样子也就才二十,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再次摆手:“这怎么行,我自己买,我自己买,告诉谁家卖就行”有的人一着急就语无伦次。

何炜伸手指了指玻璃柜中的黑巧小蛋糕:“我要俩那个,麻烦妹妹你帮我打个九折好吗?”

直到何炜出门,收拾干净桌椅的小姑娘才回过味,他们店今天本来就打九折呀。她刚被何炜的一声妹妹叫的心里甜脑子热,于是忘了原本就打折这件事。

已经被热浪拥抱住的何炜神清气爽,她走在正午的日头下,吸了一肚子燥热空气,从五脏六腑到手指尖的凉气全都被驱散干净,终于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何炜抬头望了望今天的天空,停下前进的脚步,天空瓦蓝且无云,让人心生向往,何炜安静欣赏了一会儿才重新向前走去。

回到住处,放下东西钻进卫生间洗手,洗手盆前的镜子映出何炜的脸,她盯着看了一会,索然无味累得要死,不如留在家里睡觉。

何炜没睡觉,她有一点倾诉欲,于是去网上找好友聊天,无视闪个不停地群消息,找到网名为衍的好友,点开聊天框,对方头像暗着,可能不在线,但谁管呢,说了有人听就行。

何炜手指灵活地敲着键盘盲打。

一岫:衍,我今天办了件贼傻叉的事。就相亲那事,我把自己捯饬成假非主流,想让对方对我没好印象,这样就不用联系啦。

一岫:回来的时候我复盘来着,发现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我应该像之前拒绝房东七回那样,也直接拒绝我妈,而不是为了给她面子答应,我可以直接告诉她,不想相亲不想谈恋爱,就想自己过日子。

一岫:而且我发现我还是没摆脱一些观念,比如谈恋爱是为了结婚,结婚就要老实本分的才好(鄙视自己),比如我今天的样子,就想告诉对方我不是个好选择。他果然看我第一眼就没忍住直抽眼角,没说再联系这种话,应付完就走。

一岫:但我干嘛要这么想呢?谁都有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权利,以貌取人,从性格方面评价人就很不对!我说的是我自己!!还有我为啥为了让我妈开心让而让自己不开心,为了这事买自己平时不会穿的衣服,亏大了好嘛。

何炜停下来想了想,没有要吐槽的了,正犹豫要不要下线,消息框里回复一句话。

衍:不亏,你赚大了。

一岫:你在呀~~

何炜一见对面人在线顿时来了精神。

衍:刚上来就被你刷屏~~

一岫:嘿嘿嘿

衍:结束就别想啦,你想明白没必要为了别人的期望而委屈自己,赚大了好吗。

衍:小行儿,你得开开心心的。

一岫:知道,嘿嘿

一岫:小行儿什么鬼,不许再叫!!!

何炜假装愤怒。

衍:好吧,今天不叫了~~

衍:我下啦,今天有正事要忙。

一岫:嗯,忙吧,拜。

对面的头像瞬间暗下去,倾诉完事的何炜利落干脆登出聊天软件,关机补觉去。

太阳落下去,黑幕降下来。

落地扇吹不散盛夏的闷热,窗口涌进地蛙声扰人清静。值班的何炜靠墙而坐,她身后的墙上挂了一面干净白板,何炜身前的课桌上放了一本打开的日文书,这是她读了一个月才刚勉强翻过半的一本日文小说,屋里此时有十六个人面朝何炜的方向坐着,有人背书,有人翻本,有人嘟嘟囔囔写写划划,每个人看起来都专注认真,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成年人。

一个半月前何炜在这家私人劳务外派中介上班,此时的工作是教日语,要把不会说不会写的人教到能够简单用日语交流。在何炜看来教会成年人比教会小朋友简单多了,成年人都懂赚钱要紧的道理,来的每一个人都想出去辛苦几年攒一笔钱,去到陌生国家打工,能听得懂是第一步。

在学习这种事上何炜对待别人跟对待自己一样严格,除了熟读背会课本上的课文和单词,她还把日常会用到的单词全都汇总到一起,每天教多少就要大家背会多少,第二天挨个人抽查。所以大家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会抓紧时间背单词,何炜只是陪大家坐在这,她为了样子好看,让自己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就买了几本日文原文小说看。

但真痛苦,不是看日文痛苦,是何炜看不惯竖版排版的文字,不论中文的简体繁体还是日文,统统都看不习惯。此刻何炜一心二用,眼睛在书上,耳朵则去捕捉噪音一样的蛙叫声,她判断明天八成要下雨。

晚自习时间到八点,何炜掐着点,提前五分钟提醒大家伙明天记得带伞。

就跟上班一样,不管是快下班还是周五,只要临近可以歇了的点儿,摸鱼熬时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早有人在七点半的时候就坐不住。在这一点上何炜又很有人味,给五分钟自由讨论时间,时间一到她等人走空后关窗拉电闸锁门回家。

旧居民楼的楼道灯像个大爷似的,爱哪天亮哪天亮,谁也管不着它,何炜在一楼就遭遇大爷罢工,她只好从拎包里翻出手电筒——一个一捏就亮的小挂件。挂件只有一节手指长度,灯泡就更小,何炜捏了几个它才亮起来,亮度只有平时的一半,何炜猜它电池要没电。

何炜手持萤火虫一般亮度的手电往六楼爬,一边走一边小心冀冀地从包里掏钥匙,小心冀冀的原因无它,老楼道里不知几百年没人扫,人和耗子一起踩了无数次后,实在想不出能有哪一块地方是干净的,何炜能把钥匙扔消毒水里泡,但她不想在它掉地上时拣。

这么想着,何炜掏东西时更小心了,手指摸到钥匙时正好走到门口,借着小挂件微弱的光,何炜准备插钥匙开门,正在这时她背后那扇门被大力推开,铁门磕墙上“咣当”一声弹回去,何炜手一哆嗦,要完!钥匙从何炜手中掉落,她下意识抬腿接,钥匙被她瞎猫碰到死耗子一样的用膝盖给按在门上。

何炜弯腰接住钥匙,身后的人刚好开口:“小何啊,我今天去小赵店里,他说你俩见面后觉得不合适?”

就知道使大力气推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爱给人说媒拉纤的房东老太太——何炜曾经拒绝过七次,第八次老太太迂回了一下,找上来回看闺女的何炜她妈,俩人一拍即合。何炜那时候没转过弯儿,不好意思不给亲妈面子就答应下来。

楼道里唯一的光源来自老太太所在那扇门,至于何炜那小挂件经过刚才一吓,已经被她一哆嗦给按瘪了,寿终正寝永远退休。

微胖的房东老太太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她一手握着遥控器,一手扶门,屋里电视传出广告尾声。

何炜两手掐包,钥匙握在手心,她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广告声慢慢找到呼吸节奏,直到广告播完才开口:“对,简单聊了一下,都觉得不合适。”

房东老太太还要再说,何炜提醒道:“大姨,电视剧开始了。”

“哦哦,下次再说啊。”老太太急忙收脚关门,又是咣一声。

楼道里重新恢复黑灯瞎火,何炜摸黑开了门。

按开灯,挂好包,何炜倚靠在暖气片上拎起攥进掌心的小挂件,这玩意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能被她一下按瘪,何炜盯着它呆看很久,直到被吓出来的委屈感消散干净,才随手把它丢垃圾桶,寻思明天中午去买一个结实还亮又经用的。

何炜洗净手去厨房烧水,发呆的上瘾劲儿还在,她盯着饭桌看,桌角摆了一个长方形塑料盒,里头是何炜经常泡水喝的一应食品。等水开的功夫,何炜揭开茶壶盖子,从塑料盒里往外捡东西,等她不走神了,不大的透明茶壶已经装了小半壶东西,何炜仔细辨认,荷叶茶、茉莉花、红茶、大枣、决明子、玫瑰花、山楂、茯苓。

认完后何炜沉默,于是破罐子破摔又扔里几块冰糖和一些枸杞。她“搭配”完毕正好水开,本着毒不死就是好东西的信念,何炜泡了一壶很满意的什锦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