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要到开学的日子了，正月十三，赶集，李荷花终于去市集换了一下新书包。
隔壁周涛叔叔喊她接电话。
“我？”
确定是她，不是她爸爸吗？
“对，应该是你同学。”
那就应该是杨杰或者孙杨了。
“喂。”
“荷花，是我。”
孙杨的声音！
“我知道，听出来了。”
“我哥也快开学了，你数学还有不会的没，要不要再来一次我家。”
啊？李荷花是有点问题，不过她打算到时候开学问数学老师，正月不过十五都是年，去人家家里拜年不能空手去的，意义不一样，所以李荷花没提这件事情。
没想到孙杨亲自打电话来邀请她。
“我妈说你们直接来就好了，跟平时一样，不用管是不是过年。”
像是知道她的担心，孙杨立马补充道。
“杨杰去吗？”
“我先打给你，然后再问他。”
李荷花手指缠着电话线，要不问下爸妈？
这种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她总是畏手畏脚，不敢自己做决定。怕过年去了不礼貌，打扰人家，爸妈不一定让她去。又觉得只是小孩，不需要顾忌。
李荷花有选择困难症，她不是真的选择困难，而是因为过于在意外界的评价而选择困难。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我选这个，其他人会怎么看我，如果我选那个，是不是符合他们的心意。
“荷花？”
孙杨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好啊，那明天吗？”
“嗯，那我跟杨杰也说一声。”
“好。”
李荷花如释重负，她决定去。
重生回来就是改变的，她不能畏首畏尾，不能总想着去了会不会不好，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很正常。
“妈，我明天去孙杨家，他哥哥马上开学，我有些问题要去问下。”
“明天，十四啊。”
“嗯。”
“行，去吧，去了记得叫人，喊年，人家客气给你拿的东西都不要收知道吗？”刘平跟她细细交代注意事项，“如果他家有客人，也要跟人打招呼，人家问话要回答……”
“知道了。”
李荷花原来就跟个哑巴似的，不管是去别人家还是在自己家，面对客人闭口不喊人，不答话。
刘平对这点千叮咛万嘱咐。
今年有好转，不过是去过年的时候去人家家里，妈妈还是唠叨一遍。
所以爸妈并不会阻止她去，是她自己预设太多了。
十五元宵节，李莲花没跟家里人一起过，因为她要赶回学校了。正月十六，小学初中都开学，小学开学有两天报到时间，初中只有一天。
“我自己去就好了。”李荷花说，开学交钱领书本，交餐食费，在十二岁的李荷花看来很恐惧的事情，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就是件小事。
她也不懂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害怕，去商店买个东西也不敢。
“你自己去？”
“嗯，我自己去，锻炼一下。”
李耀阳和刘平对视一眼，“钱你自己要拿好，千万别丢了。”
父母担心一个小孩看不住或者乱用钱。
“放心吧，不会丢的。”
“那行，你就自己去吧。”
她昨天跟孙杨，杨杰都约好了的，三个人不要家长去报名，都自己去。
结伴同行，先去班主任老师那里交了寒假作业，然后拿着她开的条子去交学费，领书，最后去食堂交餐费。
人很多，没有排队，大家都是能挤进去就挤进去，看谁力气大。
这点他们有些吃亏，其他都是大人，体型大，力气大，三个小萝卜头挤不进去。
“为啥不排队？”李荷花被挤出来后，一脸生无可恋。
要这群乡下大叔大妈爷爷奶奶排队，喊破喉咙都没人理她。
孙杨也出来了，“我们等他们交完再去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杨杰也神情不耐。
学校都没安排个人来组织下纪律。
他们还赶着回家吃中饭呢。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李荷花干脆坐在台阶上，抬头问杨杰。
没有，三个人排排坐，看着窗口的人越挤越多。
“你们干嘛呢？”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头顶扬起。
郑一手里也捏着个单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你作业做完了？”
第一步检查作业，没做完是在班主任那里拿不到单子的。
李荷花这一问，明显就是怀疑郑一。
“作业，不就是填满就行了。”果然很郑一的回答。
他转身看了一眼缴费窗口，又看了看坐在台阶上的三人，“要不要帮忙？”
李荷花眼睛亮了，郑一牛高马大的，比那些家长都还高，一看手臂线条，孔武有力，他要是帮忙，那自然是好的。
孙杨眼中有点不信任，暗示了一下杨杰。
“帮忙，那不是钱都要给你啊。”
三个人的钱，都交给他，谁知道会不会卷钱跑了。
郑一冷笑一声，不愿意就算了。
他转身走向缴费窗口。
“唉，等下。”李荷花拦住他，“帮帮我们吧。”
另外两人站起来，接收到荷花的眼神。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想跑也跑不掉啊。”
杨杰偷瞄孙杨。
他不是不相信郑一，他是不太喜欢这个人。
“孙杨，快点。”
李荷花已经把钱和单子交到郑一手上了。
“我有说要帮你们了吗？”
“你刚还说帮呢。”
“我现在不想帮了。”郑一把钱退给她，越过她。
“别啊，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是太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李荷花不放弃的扯住他的校服。
郑一还是老两件，终于不是T恤了，变成了毛衣，外面一件薄薄的校服。
“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不冷吗？”
嗯？
郑一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懵，不是在讨论帮不帮忙的问题吗?
他扯回自己敞开的校服的一角。
斜视那两男生，“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李荷花讪笑。
“我的确没有不相信你。”孙杨说，“是不太喜欢你。”
“巧了，我也不太喜欢你。”
双方都这么直白，还有点剑拔弩张的架势。
“我也不喜欢你。”杨杰为朋友两肋插刀。
李荷花站在原地，接收着郑一“你呢？”询问的眼神，还有杨杰“你要跟我们站一边”的期待眼神。
“我不讨厌，也不喜欢。”李荷花实话实说。
“荷花，你怎么不跟我们站一边呢。”杨杰失望的喊道。
她怎么说，还跟人家做生意呢。
“你要是愿意帮帮荷花吧，我们自己交就行了。”孙杨还挺有原则。
他们三个一起来的，她先交了费也不能提前走，就没有必要了。
“算了，我们还是自己交吧。”
郑一冷笑一声，“好朋友嘛。”
共进退。
“不是，我们三个一起来的，我先交了也是一样要等，没有这个必要。”李荷花解释。
郑一听后，眼睛里的嘲讽缓缓退去，依然挂着那欠揍的笑容，“关我什么事。”
三人重新回到台阶上坐着。
孙杨有点失落，“你也可以先回去。”
“那怎么行，说了一起来一起走的。”
“可是……”
如果他不坚持的话，大家都能早点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虽然几次打交道都不算愉快，孙杨前面不是还同情他吗？
“他太危险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少跟他打交道为好。”不欠人情，就不会有交集，孙杨想了想，说，“那个废品站你一定要跟他合作吗？”
“协议都签了，放心吧，他不敢不给我钱的。”李荷花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什么？”杨杰状态外。
“我们可是朋友。”李荷花拿出杀手锏。
“过年，我表舅来，说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杨杰立马问道。
郑一已经交了费离开了，三个小脑袋围在一起。
“就是他们村有个人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另外两根就是被郑一给剁的。”
“啥？”
“嘘～～”李荷花孙杨同时对杨杰伸出食指。
大人们都还在呢，别那么大声。
“不止手指，大腿上还被砍了一刀，现在走路都还有点跛呢。”
“他这么厉害？连大人都砍，为什么呀？”
杨杰问出了她的疑问。
“我表舅说，因为那人骂他妈妈吧。”
可是因为骂人就用菜刀砍人实在太恐怖了。
李荷花抱着双膝，沉思。
以她的了解，郑一看上去不像是这样的人。
“而且那个时候他才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