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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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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得罪了。”

裴映辞抬手作了个手势,身后乌泱泱的差兵们便闯了进来,逐个屋子去搜。

季羡筝气笑了,目光扫过佟曦晚,细微停顿一刹,又转回来盯着裴映辞道:“久闻裴大人权势滔天,行事恣意,今日看来,果真如此。既已知晓我是谁,也并未把我放在眼里呢。”

佟曦晚蹙了蹙眉。

裴映辞视线落在季羡筝脸上,眼神漆黑锐利:“可我似乎并没告诉你我是谁。”

是的,他一上来就是这副气势凛然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没有自报家门。也就是说,面前这人也不该知道他是裴映辞。

季羡筝忘了。

所幸他反应并不慢,立刻接道:“裴大人声名赫赫,京中谁人还似你?我不是瞎子,当然第一眼就识得。”

佟曦晚微微一笑,他这话很像咬牙说出来的。

裴映辞淡淡看了他一眼,负手在身后,等着搜查的人出来。

佟曦晚见院落里就剩下她们三人,气氛很有些凝滞。

她扯了下披着的裴映辞的外袍,对季羡筝笑道:“风冷夜深了,公子匆匆从床榻间起来,也未穿外衣,要保重身体,还是快快回屋添衣吧。”

突兀的插话,再有人在场,必然以为她和裴映辞打配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尽管事实与此相差甚远。

季羡筝触及她眼神,轻哼了一声:“好。”

他转身回去,佟曦晚在他身后又补充道:“给裴大人也拿一件呀。”

要是常人听到这话,估计要气得跳脚了,莫名被怀疑被搜家,这会还得去关照下令的人的冷热。

天下哪有这么无耻的人?

裴映辞听到这话,面色泰然,朝她投来打量的一眼。

佟曦晚弯眉,报以关心一笑。

季羡筝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漫声道:“这是自然。”

他回来时,自己披了件看不出什么材质的秋衣,手上则拿着件雪白的狐裘。

他走近了裴映辞,虽是笑盈盈,神情深处却发冷:“叫你的手下斯文些,有些东西翻坏了,叫他们拿命赔也赔不起。”

他将狐裘递给裴映辞,随意道:“没别的了,能穿就穿。”

裴映辞不动声色,也没做出要接的意思。

佟曦晚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动作很快地拿过那狐裘,迅速在裴映辞周身一拢,嘴里还道:“大人一定冷了许久了。”

四周寂静了一瞬。

裴映辞目光不明地睨着佟曦晚,气势凌人。

佟曦晚第一次直面这种压迫感,心里有点发怵,面上却轻松地笑,动作不停。

她系好了带子,退了几步,抬头看他。

衣如雪,人如玉。

就是眼神太冷了。

况且雪什么的,现在毕竟不是冬天。

下一霎,裴映辞轻慢地伸手将那狐裘掷在地上。

侮辱人的意味明显。

佟曦晚偏像没察觉到,连忙捡起狐裘,接着笑:“大人不喜欢也犯不着生这样大的气,地上多脏啊,这衣裳多珍贵啊。”

裴映辞没接话,搜查的官差们此时都纷纷出来禀告:“大人,东边这件屋没有。”

“西边这间屋也没有。”

……

等所有人都出来,皆是一样的答案。

裴映辞转身道:“走。”

“慢着。”季羡筝笑吟吟道,“搜也叫你们搜了,这下可是知道什么都没有,你又如何给我交代呢?”

“季公子想要什么交代?”裴映辞淡淡反问。

他明明是无理的那方,却显得更加傲慢。

季羡筝也不恼:“先欠着吧,等来日我再向大人讨。”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佟曦晚落在最后,将衣服递给季羡筝:“公子,既然他不要,还给你。”

季羡筝瞥了一眼,笑微微:“脏了的我不要,既然你拿着,那便烦你扔了。”

“公子此话当真?”佟曦晚往回走,“这样稀罕的衣裳,丢了多可惜……送我也好。”

季羡筝无谓道:“随便你。”

佟曦晚一路抱着这狐裘回到了客栈。

进了厢房,她将狐裘收入柜里,又坐着发了会呆,这才去关窗,准备洗漱睡觉。

夜半,外面响起声音。

佟曦晚睁开眼,轻手轻脚去开窗。

季羡筝闪身进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口边送。

“别喝。”佟曦晚提醒,“有毒。”

他嘴角有点漫不经心地笑,“我不信。”

佟曦晚不言语。

季羡筝仍作势要喝,眼觑着她,语气肯定:“你只是不想让我碰你碰过的杯子。”

佟曦晚点头道:“那你试试。赶紧喝。”

“先说好。我没有解药。你要想解,只能去找你妹妹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你撑不撑得到找到她。”

季羡筝最终还是放下了。

“哪里都是毒。”他道,“身上也带满了,这是多怕人害你呐?知道我今夜会来,窗户仍旧锁紧了。”

佟曦晚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她怎么可能会在睡觉的时候把窗户敞开?

他又想起什么,含笑道:“今夜也是趁披狐裘给裴映辞下毒了罢?他现在不知道,不代表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人可不好惹,我劝你别引火上身。”

“他好不好得罪先不去说,但是看来我是很好得罪的。”佟曦晚抿唇一笑,绕着季羡筝走了一圈。

“不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卖身契握在我手里的奴仆,敢一再阴阳怪气我。想来是你在外面飘荡了许久,人更加快活,就误以为得到了自由。又不知用什么办法麻雀飞上枝头,摇身成了丞相府的公子,因此也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不要以为,你了解我。我也劝你干好我要你办的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十年为奴,百万两白银,一个不能少。”

季羡筝面色沉凝,声音紧绷了些:“你不怕我杀了你?你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

佟曦晚回答:“我倒是怕你杀了我,可是你敢冒着生命危险试试么?你这样惜命,方才我随便吓你几句你不就不敢喝我的茶了?”

“你怎么不笑了。我看你今夜十分潇洒。”她看着他,惊奇道。

季羡筝看着她,沉默不语,眼底深处甚至有一点哀伤。

佟曦晚回想说了的话,又觉说过头,自悔失言,别过脸道,“我不想怼你,可你总爱说些我不爱听的话,自讨没趣。你知道我的脾气,难道我们不能平平和和地相处么?怎么说也是一条绳上的蚱蜢。”

季羡筝又笑了,伸手想为她抚耳边的鬓发。

他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对她,从她要他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时便不抱希望。只是有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依旧会产生错觉,以为她当真是个纯良热忱之人。

佟曦晚退了一步,错开他的手,纳闷道:“我说奇怪,看来是真的。按照我们约定的日子,你昨天就该来,结果今天才出现。也不知道在外面学了什么手段,叫你去赚钱,难道是去花楼里骗女人的钱去了?骗来的钱我不要。”

“我并没对别人这样。”他悠悠开口。

佟曦晚手触碰冰冷的窗,低声道:“告诉你,勾引我也没用,不吃这一套。”

“我不喜欢你。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季羡筝嘲弄地看着她。

“谢谢你的不喜欢。”佟曦晚突然开始厌恶这样无穷尽地耍嘴皮子,换了个话题:“走吧。你府外有人守吗?”

“有没有都无所谓。”

佟曦晚心中一动,这意思是有密道?

原来她就猜他是把黑衣人藏到什么隐秘的地道之类的地方去了,不然裴映辞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她催道:“走走走,好不容易抓住了那群人,我要亲自去问问。”

她以为要爬窗下去,正准备再把窗打开,季羡筝制止了她。

“你窗外隔着两条街有人守着。”他解释道。

“裴映辞的人?”佟曦晚下意识道。

这的确令人意外,她回来的路上特别注意了有没有人尾随,到了厢房也有拿镜子去反射窗外情景,也没看见什么异常。

当时还想裴映辞果然比较自大,竟然真的随便问了她几句就不管她了。

原来只是这事干的比她想得隐秘。

“他怀疑你。”季羡筝肯定道。

佟曦晚忽略这一句,继续说:“那你进来怎么做到没惊动他们?”

“我有我的办法。”

佟曦晚看向门口,“现在不能从窗户离开,那从里面走吧。”

她琢磨了一下,说:“这间客栈后院拐过去有堵废墙比较隐秘,临河,我们就从那里走。”

……

等终于再次来到那座旧宅,已不知过了多久。

这地道干燥而闷,又缺少氧气,佟曦晚回到地面的时候,脸色十分苍白。

季羡筝看了她半晌,道:“你还说以后要经常利用这条密道,我看你走一趟要丢半条命。”

佟曦晚道:“我只是没准备好。走,他们在哪。”

原来这宅子里还别有洞天,灰仆仆的书房那的机关是书架子上一本普通的书,抽出来后,书架便慢慢移动,露出里面一间密室。

两人走了进去。

四个黑衣人乱糟糟倒在地上,佟曦晚上前去踢了几脚,也没看见他们醒。

她迟疑道:“不会是死了吧?那药也不至于……”

“我给他们灌了别的,免得那时候他们叫。”季羡筝道,“但现在也该醒了。”

“那就是诈死。”佟曦晚笑道,“我再弄点药撒上去。”

话音落,那几人便齐齐睁开了眼,都将脑袋在地上磕。

佟曦晚道:“行了。好歹是落在我手上,要是被裴映辞抓了还不知道有多惨呢。”

几个黑衣人磕得更厉害了。

“我一个一个问。”佟曦晚道,示意季羡筝:“你先打晕三个,我问其中一个,再一个一个弄醒打晕。”

这样就不能串供了。

裴映辞照做,剩下最后一个醒的人,把他口中的布扯了出来。

佟曦晚看着那人,径直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谁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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