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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市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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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啊。

太孝了。

哄堂大孝。

盛惊浪真想给提出这个人设的节目策划竖个大拇指,结果潮水般的记忆涌来,他发现这个设定是他一时兴起想占小兔崽子便宜,搬起石头自己砸的......

不过巧的是,《命运共同体》的拍摄地点在云南。盛惊浪掐算时间,也快到了每年都要回去一趟看望“那家伙”的时候了。

正好行程重叠,盛惊浪觉得还不坏,可以公费过去办点私事。

他比往常出差要多带了一个小行李箱,托运时很是宝贝地贴上了易碎品标签。

拍摄周期为三周,导演组全程分组跟拍,到了之后先分房间,经纪人和自家艺人自然是同一间房。

盛惊浪看了眼节目组给的手册,还好房间是套间,不至于让他和李行舟面面相觑睡在同一个空间。

来接待的小导演解释:“那当然不能安排在同一个卧室了,还有男经纪人带女艺人的,女经纪人带男艺人的,不分开怎么能行。”

盛惊浪语调甜丝丝的:“小美女,那咱们现在是已经开始拍了吗?你看我们刚下飞机还没拾掇呢。我倒不要紧,小舟总得换身衣服吧?”

“还没拍呢盛老师,我先领你们去认认房间,然后你们换身衣服收拾好,咱们就开始拍。”小导演跨过一道木门槛,边走边介绍:“不过待会儿等日落,要麻烦你们重新走一遍这条路,要补你们进村子的镜头。”

“没问题,那待会儿负责我们组的还是你吗。”

“这个总导演还没分下来,我只是个实习导演,估计——盛老师我来拿吧!”

“没事儿,男生东西都死沉,怎么能让小姑娘受累。”盛惊浪主动替小导演拨开了道路旁的野蔷薇,“小心刺儿,别刮坏了裙子。”

姑娘羞赧地笑笑:“您......跟传闻中不大一样。”

“他们肯定传我坏话了。”盛惊浪往身后嗔了一眼,“那群小祖宗们成天就爱编排我。都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啦。”姑娘有点紧张地扫了眼不远处的总导演。

估计是上面交代过她们不要乱说话,她便也不敢继续往下聊了,只小声道:“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说话间住房已经到了,小导演把他们领进去就要告辞,盛惊浪又问了人家的名字。

“叫我小倩就行。”小姑娘暗搓搓握了握拳,有点紧张:“估计导演不会把我分到这一组,我能和行舟老师合张影吗?一直都......挺喜欢他的。”

“没问题啊。”盛惊浪笑得灿烂,也不管李行舟是否乐意,就把位置让了出来,接过小姑娘的手机:“我给你们拍。来,茄子。”

拍完后他把手机归还,和小姑娘挥手:“照片不能乱发哦丫头。”

“绝对不泄露,我自己留着看。”小倩欣喜地跑开了。

他们从北京过来的一路上,盛惊浪见谁都眉眼带笑,唯独没给过李行舟好脸色。

李行舟嘀咕:“真假,你不累吗。”

盛惊浪臭着脸瞥过来一眼:“你以为擦屁股的活儿好干啊,你倒是我行我素了。刚人家跟你拍照片你为什么不笑。”

“笑不出来。”

“你职业态度有问题。”

“我本来就不想上综艺。”

“钞票没进你腰包是吗?”

“当时我就没同意来,是你又......”

盛惊浪摆手制止了谈话,警告了李行舟一眼。他们内部的矛盾内部解决,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他勾头往屋里扫了两眼,扔下行李便到院子里找总导演套近乎去了。

李行舟郁闷地拉开随身的双肩包,取出湿纸巾。

他就知道盛惊浪住不惯这种乡下竹房,虽然那人嘴上没说,但脚都没肯伸进门就跑了。

刚出道时委屈巴巴给盛惊浪当小跟班习惯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多少自己已经是大明星了的自觉。李行舟进屋先把入眼的地方擦了一遍,然后选了次卧把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主卧留给了盛惊浪。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的套间还外带了一个小会客厅,凭李行舟被迫上综艺多年的经验来讲,这里会变成晚上聚众玩小游戏的场所。

这是苍山脚下白族的一个村落,风清水秀,繁花打眼,这样惬意的景色,就算是在院子里坐一天也不会无聊。

李行舟发现房间内饰都充斥着白族风情,客厅挂着两套白族服饰,看起来是需要之后给他和盛惊浪换上。

他摸清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机位摆放,已经大概能猜到之后要走的流程了。

做完整理后,他将自带的拖鞋摆在门口的地毯旁,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的盛惊浪叼了根烟,已经跟总导演组的人打成了一片。

盛惊浪本人是不抽烟的,但为了融入环境,如果对方抽,他也会跟着抽,不显得自己不合群。

李行舟虽然对盛惊浪有着很特殊的雏鸟滤镜,但一直都不太看得惯他身上这点。在盛惊浪身上,从来就看不到自我。

环境是什么颜色,那人就被染成什么颜色,市侩的很。

过了一会儿盛惊浪终于肯纡尊降贵回房间了,身上染了浓浓的烟味儿,李行舟皱了皱鼻子:“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管得着么。”盛惊浪呛了一句,“待会儿开拍了你别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啊。”

“放心,拜你所赐,我上过的综艺比你多。”

“那就成,扮演好这半个月,往后能少见就少见,我再多看你一眼都折寿。”盛惊浪拖着自己的行李,丝毫不客气地进了主卧。

傍晚时分,导演组准备开机,方才接待他们的小倩俨然在这个组里,李行舟猜是盛惊浪跟总导演抽烟时开的口。

盛惊浪把自己拾掇好,又去催李行舟。

到底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盛惊浪穿了件平时不常穿的古着花衬衫,将自己打扮得明亮显眼,走得是一副港风潮男路子。

李行舟开门见他第一眼愣了一下:“你要去走红毯?”

盛惊浪的余光看到小倩已经拿着剧情卡过来了,语气便放温和了些,让人分不清话里的真情假意:“当幕后这么些年,头一回上节目,还不兴打扮一下了?”

李行舟无所谓的“哦”了一声。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盛惊浪根本就是自己想开屏,才签下的这个综艺吧。

李行舟上镜的穿搭是有规定的,不能随心所欲,来得时候装了不少赞助商搭好的配饰。

盛惊浪秉着职业道德,细细打量了李行舟,伸手将他衣领摆好,觉得没什么大碍才点了头。

小倩又重新领着他们回到来时的村口,路上感谢了盛惊浪不止一次:“盛老师谢谢,不然我肯定要被分到其他组了。”

“你不是喜欢我们行舟嘛,应该的。哦还有,叫盛哥就行。”盛惊浪随意交谈着:“你是导演专业分过来实习的?”

“是,盛哥。”

“学哪个方向的啊?”

小倩回答:“电影方向。”

“电影啊,还挺......”盛惊浪突然卡壳了,词汇量跟不上嘴似的,半天也没下文。

李行舟奇怪的看过去,这可不像盛惊浪平时圆滑的作风。

但最后盛惊浪也只是笑了笑:“还挺好的,这个专业。”

录制组已经准备就绪,摄影师比了个手势,组长招呼小倩退出画面。

借着夕阳西下的苍山风光,第一组重磅嘉宾——“万千少女的校草男友和他年轻有为的经纪人”,出现在大理白族的村落巷口。

说实话,盛惊浪觉得节目组这个介绍词,真的很有病。

正常人整不出这么尴尬的玩意。

但此番他是过来扮演“父慈子孝”里那个父的,盛惊浪在镜头前收敛了不少大少爷气息,从进村开始就帮李行舟拿行李,还顺手在村口的菜摊上买了三斤佛手瓜和两斤乳扇。

活脱脱一个逛菜场的老父亲形象,很是接地气地融进了环境里。

他拎着塑料袋进拍摄小院,表情好像头一回来:“嚯,这院子收拾得真漂亮。看这天蓝的,北京可见不着。”

李行舟有点无语,不动声色拽了拽盛惊浪的袖子,有心提醒他演得别太假。

盛惊浪回头对他笑眯眯的:“哎小舟你看,那儿挂得衣服是要待会儿换上吗?”

“应该是,哥。”李行舟也跟着笑。

剧组上上下下十几个人,将小院围的水泄不通,盛惊浪略显夸张地环顾四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咱们接下来什么任务?”

李行舟机械式地跟上去,目标明确地摘下门口的一张卡片,照着念了出来:“在八点之前准备好晚饭,迎接下一组客人。”

“客人?谁。”盛惊浪走过去看。

来之前他们当然是知道除了鲸鸟的人,还有其他两组艺人和经纪人共同参加,但具体是哪家公司的,节目组为了制造效果,还真没透露过。

不过甭管要来的是谁,盛惊浪都有把握操起这个局,把他家艺人推成镜头的焦点。

......让人蛋疼的就是,就算他现在把李行舟捧成一朵花,节目播出后也是给孟狐狸做嫁衣。

淦,赔钱玩意。

李行舟哪能知道盛惊浪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这个综艺老手很是熟练,放好行李去厨房了。

离八点,也就剩一个半小时。

李行舟冲院外喊了一声:“哥。”

盛惊浪应声,丢掉了手里没什么更多信息的卡片。

李行舟扫视灶台上花花绿绿的食材,对着镜头明知故问:“哥,你会做饭吗?”

盛惊浪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抬腿踹这小子一脚,问问他是不是找茬。

圈里谁不知道他盛惊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物质生活不比明星差。干经纪人纯属下凡历练,又不是真缺这笔装孙子钱。

盛惊浪不惯着小兔崽子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对着正面机位的一个镜头,信口胡诌道:“这个机器在拍吗?跟你们说啊,待会儿来的客人有口福了,弟弟做饭很好吃的——哎,你最拿手的是什么菜来着?”

李行舟从善如流答:“哥你想吃什么,我应该都会做点。”

“吹。”

李行舟干咳了一声,打开冰箱门挡住了摄像头,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道:“注意你人设。”

“哇我来点菜吗?”盛惊浪当即拿起灶台上一根绿叶菜,“这个上海青看起来很新鲜耶。”

噗嗤。

李行舟真情实感没憋住,绝对没有演的成分。

“哥你......别紧张,正常点。”

“还有,那是油麦菜。”

盛惊浪表情尬住:“哦。”

“你们发现了吗。”李行舟突然切到半解说状态,对镜头说道:“盛哥其实不擅长应对镜头,一紧张就会无意识地变台湾腔,就跟刚才似的。”

造谣!绝对造谣!

盛惊浪偏头观察到导演组的表情,似乎是对这种互损效果还挺满意。于是就硬着头皮演了下去:“弟弟观察生活很仔细的,这是做演员的基本修养。”

“盛哥第一次上综艺,已经比我好多了,我第一次上综艺的时候,紧张地连菜都端不好。”

盛惊浪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现在都会拿人开涮了,可见有成长。”

“盛哥教的好。”

“弟弟悟性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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