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是目前近年来国内最值得关注的城市之一，各家地产公司都非常重视在H市的规划。JM集团针对H市也早有布局，仅关于科技园区的规划方案就有四套之多，迟俊扬这只才翻看了两套就累了，更别提其他区域的项目。

大部分方案都还不成熟，迟俊扬觉得没有新意，科技园区市场潜力极大，做个中规中矩的住宅项目实在浪费。

方案里只罗列了预估数据，真正吸引他眼球的创意不多，迟俊扬没了耐心，自言自语地把方案扔到了桌上，“谁让我要的就谁看吧……”

是李安歌让他去要这些方案来看的。

都因为生日那天许的愿望，李安歌现在成天叨叨让他好好表现：不光催着他按时出勤，还总是提醒他对项目的事儿多上点儿心。

迟俊扬暗自腹诽这事儿都还没交到他手里，未免筹谋太早。可最后到了公司，他还是听李安歌的话要来了方案。

如果真要交给他来做，迟俊扬需要去了解筹备的事儿可比看方案要多得多了。他嫌麻烦，可他更不希望被公司、被业界当成何承信那样一事无成的二世祖。

迟俊扬拍了一张放满资料的桌面照片给李安歌发过去，【看看，我学习呢，你干嘛呢？】

李安歌很快也回了一张照片给他。

是装修中的房子，画面里有五六个工人在做安装，地上乱七八糟。

因为整体柜子是单独订做的特别设计，集分割空间和收纳功能于一体，嵌灯位置也有讲究，相对普通柜体有一定的安装难度，李安歌还是不放心得跟到了现场。

李安歌不放心组装的效果，迟俊扬不放心李安歌。

【注意安全，别瞎跑，小心被砸了啊。】迟俊扬回复。

李安歌用一张照片回复他，是他举着手机的俯拍视角。照片里只有李安歌坐在轮椅上的双腿和放在他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在轮椅周围也都是些柜门木板和工人的工具箱。

【放心，哪儿都去不了。】

迟俊扬看这照片和回复，想笑又笑不出来。

李安歌又追过来一条信息：【我想看看你的办公室。】

迟俊扬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抽出来环顾了一圈，又噼里啪啦回了李安歌：【别找虐，我怕你受刺激。】

【就看看，估计是没机会去了。】李安歌回。

迟俊扬一想也有道理，便给他拍了一张发过去。

迟俊扬这间独立办公室面积相当大，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朝向长安街，相比其他高管同样豪华的办公室，在几件现代艺术品点缀下，他这里显得更有格调和朝气。

照片发过去有一会儿，李安歌那边才回复：【确实挺受刺激，我得继续工作了。】

【嗯，医院约好号了，周五别安排事儿。】

【好。】

迟俊扬不舍地放下了手机，重新拿出方案来看。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李安歌莫名地激励了似的，即使他们所处的环境、所做的工作甚至所努力的目标都不同。

但迟俊扬很满意现在的自己，和两人现在的状态。

拆掉石膏后立刻像是解脱了一样，右臂闷了一个多月，现在终于能舒舒服服抓痒了。

李安歌试着弯了一下右手手腕，竟然觉得陌生又费力。

“慢慢多活动活动，得锻炼恢复关节功能。”医生提醒道。

“行，回去咱俩多掰掰手腕。”迟俊扬歪过头对李安歌笑起来。

“掰手腕可不行！”这话给医生吓了一跳，“锻炼要循序渐进，别一上来就那么剧烈活动。”

迟俊扬扭过头讪讪一笑，“我跟他逗着玩儿呢……”

李安歌低头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摸了摸迟俊扬的头，“我现在都能掰过你。”

医生不放心地又瞅了李安歌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这俩人都不怎么省心。

这家医院是迟俊扬强迫李安歌来的私立全科医院，环境好又不排队，费用他也不让李安歌操心，毕竟光挂个号就好几百，李安歌肯定舍不得。

两个人从骨科出来，有护士带领他们前往下一科室。

李安歌用右手也转动轮椅，这一个多月全靠左手行动，右手手臂都细了不少。现在虽然慢一些，但总比一只手的时候强。

护士停下为他们打开科室的门，诊室门外只显示医师姓名，李安歌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科室，迟俊扬就已经钻了进去。

李安歌赶紧跟上，一同进了这间苗能医生的诊室。

进去之后坐下，男医生才瞧了瞧他们俩，开口问道：“是谁看？”

“他。”迟俊扬指指李安歌。

医生叫苗能，铭牌下一堆名头，看来是国外学习工作过的，不光有医学学位，还有心理学学位。

除了比刚才骨科诊室少些骨骼模型，李安歌没看出这到底是个什么科室。

“看什么的？”李安歌问迟俊扬。

“你是什么问题？可以描述一下。”苗医生面朝李安歌问道。

“时间短，还有时候硬不起来。”迟俊扬替李安歌回答，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而且尿裤子有点儿频繁，那种时候也会尿出来……”

李安歌听呆了，他满脸通红死死盯着迟俊扬看。

他一直觉得迟俊扬平时挺知道要面子的，现在这都在说什么？！

苗医生见这两人的反应就猜出了可能的关系，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向李安歌本人确认，“是你朋友描述的这样吗？”

李安歌又羞又恼不说话，涨红着脸咬紧了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您这是什么科室……？”

“哦，男科啊。”苗能回答得很淡然，“不用觉得羞于启齿，其实有研究统计过，各大国的成年男性，超过50%的都有过不同程度的性功能障碍。这不是多稀奇的事儿，很多时候这是心理问题，需要合理的疏导和治疗。”

“我是医生，需要从你的描述里判断问题所在。”苗能补充道，“或者依靠检查取样来判断是不是器质性病变。”

李安歌难堪地别过脸，“不用检查。”

还挺拧巴，不过这种病人苗能也不是没见过。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长得也精神，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有问题很正常。

见李安歌直往后转轮椅，迟俊扬一把按住他握在推圈上的手：“你不说医生怎么给你治？！”

李安歌没好气儿地小声反问：“……我说要治了么？截瘫有这些问题不是很正常么？”

苗医生蹬着转椅出来，抻着脖子认真观察了一遍桌边的李安歌，视线从轮椅移到他那双瘫软的腿上，“你是脊髓损伤？”

“……嗯。”李安歌回避着苗能的注视。

大意了。苗医生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他继续问道：“多久了？”

李安歌的回答依然简短，“三年。”

苗能看了一眼病历上李安歌的年纪，接着问了一些关于他当时脊髓炎的情况。

“了解……”苗医生边记录边又问李安歌，“做过康复训练么？”

李安歌只是摇了个头。

“嗯……”问题问完，苗能又仔细瞧了好几遍坐这屋里的迟俊扬和李安歌。

21世纪了，还是能看得起私立医院的城里人，苗能不知道他俩怎么还能这么没有常识，没学过医还没看过电视剧么？

他把自己内心的无可奈何收了收，脸上又露出专业友善的表情：“我的建议是，你去预约专业的康复治疗师，进行系统的康复训练。”

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你俩挂错号了。

“像你这个位置的脊髓损伤患者确实会有不同程度的性功能障碍和排泄控制障碍，康复训练虽然不能做出完全性的扭转，但是可以防止进一步的损伤和并发症，减轻刚才提到的症状，能帮你大大提高生活质量。”苗医生说完，操作电脑开出一张医嘱，“别觉得正常就不当回事儿，挺年轻的，日子还长着呢，别再耽误了。”

李安歌始终没抬头。

“给你开了点儿药，性生活之前半小时吃。”苗能把收费单递过去，“双方都别太有负担，心理负担太大也会有影响。”

“……没负担。”李安歌闷头伸手去接收费单。

迟俊扬一把抢先给接过来，打眼儿瞧了一下，上面的药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谁吃啊？”

这俩人跟我这儿演动画片儿《没头脑和不高兴》呢？

苗能只恨自己太有职业素养，为了今年年底服务态度这项考核能过，他还是礼貌地对迟俊扬摆出微笑，“……谁不硬谁吃。”

俩人从苗能的诊室出来，迟俊扬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就去给李安歌安排下午看看康复医师。

“回来！”李安歌突然拽住了迟俊扬的手。

“怎么了？”迟俊扬低头问。

“你是不是傻？！”李安歌耳根还红着，气得喘着粗气瞪了迟俊扬一眼，“你拉着我来看这干嘛？！”

“上周我不都说了上医院看看么？”迟俊扬理直气壮。

“那用得着看……这科么？！”李安歌难为情到不愿意说那两个字，“你难道不知道该挂泌尿科？”

“我电话预约的时候描述了一下症状，人就让我挂这个了啊。”说起这事儿，迟俊扬这还想跟负责电话预约的那人理论一下，瞎安排白耽误了他一个上午的时间。

李安歌对这家医院的水平都要产生质疑了：“你说没说有这些症状的人是个瘫子？”

“她也没问啊。”迟俊扬狡辩。

李安歌无语地点点头，操纵轮椅走在前面，“……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你？！”迟俊扬追上他。

“我不行呗。”李安歌冷笑道。

迟俊扬这下心虚了，给李安歌挂男科的事儿他也不算完全无辜，谁叫他在预约的时候反复提了“不行”这两个字。

“有病就治，又不丢人。”迟俊扬嘟囔着把手指头从李安歌领口伸进去，还在他锁骨窝上蹭来蹭去。

这是他俩近几天的新发现，李安歌的身体有一半没有知觉，倒是在上半身弥补了这一缺憾。许多诸如耳朵、脖子和胸口等部位都更为敏感，尤其是锁骨窝那一小片柔软皮肤，迟俊扬轻轻吻过去时，李安歌都会激动地闷哼出来。

所以在此刻感到亏心时，迟俊扬才会刻意在他那片敏感地带略施挑逗。

李安歌迅速攥住了他的手，咬咬嘴唇抬起头瞥了迟俊扬一眼，“你这就有点儿犯规了。”

迟俊扬见李安歌这副强忍禁欲的模样就更来劲了，他故意绕到李安歌背后，用另一只手也摸了过去。

李安歌当然不会任他胡闹，又赶紧把迟俊扬的另一只手也扒拉开。

迟俊扬索性直接从背后扣住李安歌的肩，李安歌便钳住他的手不让迟俊扬乱摸。

谁也不想叫对方得逞，两个人像高中生一样在电梯厅笑着较劲打闹，身体反倒越闹贴得越近。

他们谁都没顾得上按电梯，电梯经停在这一层，恰好是刚才那位骨科医生在里面。

电梯门一打开，他就被迟俊扬和李安歌这扭打的架势又吓得惊叫：“啧！都说了别掰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苗能医生虽然出场了，但苗能医生还是没有摸到李安歌的鸡儿。

苗能医生虽然没有摸到鸡儿，但苗能医生都失踪俩月了！

苗能医生到底是不是啥残疾人专科医生，为啥诊室里总出现残疾人？

所以谁能催催苗能医生把《凑合过》更新一下啊啊啊啊我也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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