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竟不过是现身一瞬就走了，但闻人景还是捕抓到了他的气息，他追出去之后也只抓到一片纸灰。

余下的事情他分别通知了特殊部门和自己的下属来处理，他在特殊部门那边挂了名，有权限将秦羽然的情况转到特殊部门那边去。

“怎么回事？”谢缘君接到消息先过来这边，打算先问问什么情况，好心里有个数。

到了之后却见闻人景照着柳问水后颈一下，把人放倒了。谢缘君靠近了才发现这位新任帝君眉宇之间尽是疲惫之色，也不知道方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闻人景把她抱了起来，问谢缘君借了车，要把她送回去。

“还不清楚，但我看见了方思竟，估计和他有关。”他道。

谢缘君替他拉开车门：“那你们这位，怎么总是跟这号危险人物对上？”

闻人景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方才他还来不及和卫元明问，只能挑自己知道的说：”我也很想知道，那边那个死者是她朋友，没有拘到魂，我已经叫人转到你们这边处理了。她打击很大，这短时间可能只能劳烦你帮忙处理一下了。“

谢缘君听罢，点点头应下。怪不得这位的精神状态这么差，原来是朋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待到柳问水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

她在地下祭坛经受了精神攻击，幻阵的影响，出来之后又被秦羽然坠楼之事打击，这一闭眼就睡了将近一天半。

医官黑着脸被人挖起来干活，到了之后却发现柳问水只有眉边处有一道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他将血迹擦干净，才发现这伤口虽小，却是见骨。

“大人要破相了。”他边处理边对旁边的君悦生道。

平心而论，他很喜欢柳问水的长相，温柔平和，就算是偶尔呛起人来也不会有那种咄咄逼人之感。现在眉边的伤口，硬是将柳问水的温柔削去几分。

君悦生拧着眉，比起破相，他更担心柳问水的心理状态。这个人本来就不爱表现自己的情绪，等她醒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卫元明方才已经跟他报告过地下祭坛处发生的事情，也就知道方思竟做了什么。

他有些后悔将柳问水送到小课堂，如果不是这样柳问水也不会被方思竟盯上。

柳问水睁眼时，陪在她身边的是顾未晴。她睡了多久，顾未晴就在旁边输送了多久的灵力，以滋养柳问水的灵识。

顾未晴正倚在床边发呆，看见柳问水睁眼之后便问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柳问水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眉骨处隐隐作痛，其他倒没什么感觉。

她摇摇头，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先前顾未晴说过她这短时间都会在幽都，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暂时不会回来。这一睁眼她又出现在自己的床边，也不怪她觉得奇怪。

顾未晴伸手用灵力探视了一下柳问水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大碍了之后才支起身子，跟她说正事。

“这次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灵力耗尽？卫元明说你神志不太清醒又是怎么回事？”

柳问水感觉自己要被顾未晴连续几个问题给砸晕了，她想了一下，最后问出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秦羽然呢？”

恰巧这是闻人景刚刚忙完回来，他上楼看柳问水，推开门就听到这么个问题。

他原本想找个位置坐下，碍于顾未晴也在，不好这么放肆，只能找个地方站着：“那个丫头的死讯已经通知她家人了，剩下的事情转到了特殊部门那边。刚好，我在他们那把秦羽然的手机取过来了，想看看你能不能打开。”

柳问水接过那只套着袋子的手机，愣了一会，方才想起秦羽然就死在她面前的事情。她输入密码，手机解锁之后发现打开着一个聊天软件，对方发来了两条消息一张照片，是她的照片，看样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而那两条信息则是让秦羽然担心的话就去这个地址，他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柳问水很疑惑，不是才见过吗，怎么会被这种不明所以的话骗出去呢？

闻人景接收到她疑惑的眼神解释道：“估计她确实是没有信，更像是对方发着来搞你心态的。冯一程查过她是三天前突然不见的，这几条信息她看没看见还两说。”

他这么一说，柳问水就懂了，方思竟一开始就是冲着秦羽然去的，至于自己，怕不是他凑巧发现了之后才决定要布下的疑阵。

“另外，”闻人景掏出一小片纸灰，“这个是我追方思竟的时候，他的替身纸人留下的纸灰。”

柳问水只消一眼，便确定这跟先前那个攻击自己的纸人的灵力波动完全一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个神经病的，或许是从君悦生想给她找个教习开始？

难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有种被盯上的恶心。

正欲说话，又觉得反胃和天旋地转，柳问水不适的闭上眼。

闻人景也已经听说她干了什么，灵力透支加传送阵的后遗症，自然明白她现在难受。

“你先再睡一会吧，秦羽然的事情有我们帮你看着。”

说话间柳问水又睡了过去，顾未晴满含担忧，也不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她多久。

再次醒来时次日下午，这次只有小姚在房间里面守着她。这次醒来之后柳问水没有那种眩晕的感觉，但依旧有些昏沉。

她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今天就是正月十五，这个年马上就要过完了。

“大人。”小姚见她醒过来，立马过去询问她的状况。

柳问水摇头：“有没有吃的，饿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看不出来之前快要崩溃的样子。小姚有些担心，但还是小声应下，退出去找人。

正巧云真真提着保温瓶过来，跟楼下的闻人景打了声招呼之后她就上去了。

“问水？”云真真推开门，看见了坐在床上的柳问水。

柳问水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和之前比起来更显病态。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示意云真真过来坐。

云真真打开保温瓶递给她，看她这幅憔悴的摸样有些心疼。

“还好吗？”她不知道秦羽然的事，但本能觉得柳问水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

柳问水拿着勺子，挑了块排骨放到嘴里，含糊不清的应道：“还好。”

也是确实还好，秦羽然就算是被掳走了也不会这么快遭到毒手，毕竟如果这的有这法子，柳行钧当时就会趁早下手要了她的命，根本不会把她养大。

云真真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她也是闻人景叫过来陪陪柳问水的，不知道症结在哪，当然也没办法去开导。

她总觉得柳问水并不想看起来那么想得开。

大家都很担心她的状况，只是柳问水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第二天自己爬起来会地府参与开印的事。

君悦生看见她还觉得有两分诧异，毕竟这丫头是出了名的消极怠工。

“你怎么来了，不多休息一会？”他问。

柳问水摇头：“又没受伤，有什么好休息的。”

她这话说得随意，好似那天跟丢了魂似得的人不是她一样。当然如果此时她手上不是转着笔的话，信服力会更高一些。

君悦生看着她左边眉角处的伤口，有些无言，也不知道那家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指甲上竟也带毒，导致这伤口现在都没愈合上。

众神陨落的今天，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好东西剩下来了。想要给柳问水寻一件合适的攻击型法器更是难如登天，他只能劝柳问水先随身带着上次柳裁风送的那个小扇子。

虽然只是个防御性的小玩意，也好过没有。

他忽然又有些心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在这世界上存在多久，顾未晴亦然，到那时，整个地府就得靠柳问水一人了。

柳问水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没好气的问卫元明话。

“直接说吧，郭文咏让你们干什么了？”

卫元明大早就被闻人景拎了过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地府了，竟有几分不适应地府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也有可能是坐在上面的柳问水表情实在是不好，才会让他生出这种幻觉。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毕竟这一切都是郭文咏背着君悦生搞出来的，他不好直接说前任上司的坏话。

柳问水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君悦生在这里的事了。

她道：“算了，跟我回玄云殿讲。”

卫元明松了口气，不用直面君悦生就好。他与闻人景随柳问水回了玄云殿，才开始一点一点交代之前郭文咏耍的把戏。

原是郭文咏一开始被方思竟拿他小情人的魂魄威胁，才会由明转暗，做出一副自己撒手不管的样子。他说服当时为君悦生看重的闻人景替他办事，这才将整个地府的运转维持了下来。

大概两百年前他发现了有人在谣传新生魂魄的事，便想尽办法阻止，只是都收效甚微。还是有人在第一批新生魂魄投生之时将消息走漏出去，这其中便有柳问水。

郭文咏观察了这些暴露出去的新生魂魄许久，发现只有柳问水一个人活了下来。她是特殊的，不仅有天赋，更是方思竟灯下黑，难以观测得到的唯一一个魂魄，也就意味着她是与这件事因缘最为深厚的。

他算了一卦，决定将微乎其微的翻盘机会，压在了柳问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