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亲爱的，你愿不愿意呢？”

苏茉呼吸慢了两拍，那原本能很快就抽走的右手此时却好像没了知觉。

叶浅沉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呈一种很深的琥珀色，那么蛊惑人心，让人下意识的就想同意。

过了不知多久，苏茉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眼神瞬间有了焦距，声音听起来与往常并无差别：“……会长，别开玩笑了。”

“神坛殿堂会员基本守则第七条——”

落日的灿金色阳光照耀在少女侧脸上，为她的脸度上一层淡漠的光辉：“【尽量不要树敌，尽量不杀无辜之人，自卫时除外】。”

“这还是您教我的，您忘了吗？”

苏茉在叶浅沉的笑容中缓缓抽出右手，以一种几乎平起平坐的姿态轻叹道：“没想到啊叶会长，十分钟前我才后悔过把您想的太复杂、太危险了了，可您今天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你在试探我，我说的没错吧，叶会长？”

叶浅沉这种人，再怎么混迹人群，再怎么披上普通人的伪装，也是徒劳。

因为她们天生一对。

她们势必不会平凡，为权谋而生，忠于利益，神坛之上，坐拥万人信仰。

“你一直都说要让我做你的继承人，却一直对我不放心。你试探我会不会为了利益罔顾他人性命，怀疑我会没有底线地用自己的地位去牟利。”

苏茉说道：“你很矛盾。”

“可是……”

苏茉那几乎和叶浅沉如出一辙的眼神中有一种纯粹的，棋遇对手的兴奋。

“可是我们是一种人，不是吗？”

……

半个小时后。

“所以呢？你现在解除了对她的怀疑吗？”齐航问道，“还是说，只要她还没有彻底证明自己，你都不会放心的把权力交给她？”

此时苏茉已经被齐航的司机接走了，面包烘焙店里静的出奇，齐航含着略显探究的眼光看向叶浅沉：

“我可是帮你在她面前说了话的，叶浅沉，她现在大概率已经把我们俩划到一起上去了。”他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沉痛。

叶浅沉听了，语气中没什么情绪：“我也有点看不透她。”

“其实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知道一件事，”她眼神有些飘渺，似乎在回忆一些久远的记忆，“这十五年内，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

“能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

十天后，神坛殿堂会议厅。

银色与蓝色交织的天花板上绘制着巴洛克风格的壁画，低垂地悬挂着许多光线柔和的发光体，有的形似羽毛，有的则是一朵玫瑰。

会议厅的长桌下，铺设着雍容华丽的地毯，巨大的闪银色玫瑰花logo被镶嵌在桌面上，桌旁是十几把银色雕花的高背椅。四五个银蓝色的系统面板悬浮在空中，看上去正在自动进行各种数据分析。

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叶浅沉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优雅地坐到了主位上。

她已经恢复了美艳绝伦的浓妆，一头波浪般的卷发垂在胸前，身穿一件低调而不失优雅的黑色吊带。

“阵营赛内部会议，闲杂人等先离开。”

那几个会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连一句话都不问就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还尽职尽责的关上了门。

坐在主位旁的苏茉：“………”

可恶，还是觉得好违和啊，怎么办？！

叶浅沉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除了依澜，你们三个都算是大病初愈，今天让你们过来，主要是考虑到苏茉和依澜都是新人，不了解阵营赛规则。”

“齐航，上背景板。”

齐航点点头从桌旁站了起来，手指虚空中一滑，一块巨大的蓝色虚拟面板从叶浅沉背后缓缓升起。

“阵营赛，是系统一年一度的筛选型比赛。”

随着齐航的声音，面板上缓缓浮现出对应的场景：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电影放映厅，但是观众席呈一个圆弧形，中间是一块虚拟的360度无死角大屏幕。

“阵营赛规则每年都会改变，但是基本机制不变。”他说，“系统强制所有玩家参与，所以公会制度的优势，此刻就凸显了出来——”

“——以公会为单位，每个公会只需派出一支队伍。而【散兵】，只能等待系统随机划分队伍，一般上场就是送菜。”

他顿了一下：“每支队伍限员五人，而且有明确的划分——队长，辅助，主攻，守护，控场。”

“这个划分是按照技能性质安排的，比如我，我是盾系技能，所以我担任【守护】这个角色。”

面板上，“齐航”这个人名旁，随着他的说明，缓缓产生了一面小小的银盾。

“每场的进本人数不同，系统会根据副本难度进行宏观调控，从而决定每队进多少人。”他指了指面板上的演示，解释道，“我遇到过五人一起上的副本，也遇到过单人的。所以不管是哪种组合方式，我们五个人都要尽量娴熟，配合的越好越容易赢。”

“阵营赛开启时间为现实十月一日，游戏中延续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时间内，非参赛玩家不得退出游戏。”

郑依澜听到这句话就蒙了：“三个月不得退出？！”

“并不是指我们，是不直接参加阵营赛的玩家。他们都是潜在的替补，阵营赛死亡率很高，系统必须保证随时都有玩家顶替死亡的人继续比赛。”

“参赛玩家可以自由退出，参赛期留下就行，也算是赌上生命的特权？”

叶浅沉自嘲一笑：“我们公会排名最高，要参加的比赛也没几场，前期进去就是玩玩，后期才稍微重要一点。”

“今年，截止到今天，游戏内剩余活着的玩家有19869人。”

她用眼神点了一下桌子中央的某一块面板，面板瞬间放大，用清晰的黑体大字写出了【1986x（个位数字不时下降）】这个数字。

“噢，这是正常情况，”她注意到了苏茉的目光，无所谓的说道，“此时此刻有很多人在副本里，这个游戏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死亡，所以个位数有波动是非常正常的。”

她接着说：“我们的计算系统估计，到十月一日，可能只剩14000人左右。”

“这么计算，我们可能要经历6到7次比赛。别担心，真正需要重视的只有最后一两次。”

苏茉一改沉默，问了一个此时郑依澜也无比想问的问题：“阵营赛的具体规则是什么？”

“可算问到重点上了。”叶浅沉莞尔一笑。

“做过一道奥数题吗？”她突兀的问，“一个模型巧克力混到了一堆真巧克力里，已知模型巧克力比真的巧克力要重，器材只有一个天平，怎样最快的找出这个模型巧克力？”

苏茉一怔，仿佛没有想到叶浅沉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将巧克力分成两份，在天平上称量，选择其中较重的一边，再次分成两份，以此类推，直到天平两侧分别只剩下一个巧克力，那么天平更重的那一边就是模型巧克力。”苏茉回答了问题，她眼眸中蓦地浮现出了一丝恍然，“所以，这就是规则？”

叶浅沉略显欣赏地点了点头：“细节有变，整体一致。”

“——第一场，整体分为两大阵营，判定极为简单，时间结束一方人数大于另一方时，此方胜利，彼方全部抹杀。”

她说：“第一场总被誉为最血腥的游戏，第一轮过去，人数砍半。”

“到了第二场，规则略微不同，但仍然分若干阵营，有各种阵营规则，规定时间内完成规则的阵营获胜，没有规定通关人数，得看规则的难度。”

“同样，未完成规则者，全部抹杀。”她露出一份冰冷的笑容。

“中间内容想必你们也都清楚，终局之战只有两方阵营，换句话说，是只有两个人的对抗。”她顿了顿，“这似乎是传统，最后一局不予直播，除了参赛的这两个人，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副本里发生了什么。”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这是这场游戏的本质，也是活下去的唯一信条。”

叶浅沉掀起睫羽，眼底掠过一丝令人心惊的，脱缰的疯狂：“所以我们要赢到最后。”

苏茉垂眸良久，忽然轻笑了一声：“所以有什么意义呢？叶会长，我相信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您还没有说，关于【终局之战】。”

叶浅沉的目光扫过来，苏茉平静的双眸与她对上，四目相对间，叶浅沉轻叹了一口气。

“是的。”她承认道，“终局之战的赢家，可以获得一次向系统提要求的资格，作为最后的战利品。”

“什么要求都行？”苏茉一挑眉。

“几乎。”

叶浅沉回答得很简略，但似乎有些模棱两可。

苏茉眯起了眼睛，似乎第无数次对面前这个女人感到好奇，好像怎么也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她掩饰住眼底的怀疑，抬眸望向叶浅沉，“系统到底是什么？”

齐航和杨小凡隐晦的视线扫过来，郑依澜绷紧了面部肌肉——大家显然都对这个问题有暗自的猜想。

叶浅沉在或明或暗的视线中忽然笑了，语气十分温柔，却不明的带着点警告意味：“苏茉，有一些事情，或许蒙在鼓里，会更好。”

苏茉挑眉：“这样吗？”

她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一点叶浅沉的底线。

“是我不懂事，会长，您接着说。”她也温柔的笑了笑，那笑容几乎和叶浅沉的一模一样，没什么作假的痕迹。

……目前情况不明，叶浅沉的真实目的还没有被发掘，不能直接硬碰硬。

苏茉下巴微抬，以一种退避的姿态看向叶浅沉，仿佛在诉说自己的顺从与忠诚。

目光碰撞间，是两位善于控制人心的领导者间的暗流汹涌。

叶浅沉优雅的抽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阵营赛的规则介绍完了，接下来是人员部署。”

“齐航，守护位。杨小凡，辅助位。郑依澜，主攻位。我自己，队长。”随着她的话语，面板上四个人的名字后都有了相应的图标。

比如齐航后的盾，杨小凡后的十字，郑依澜后的巨大镰刀，叶浅沉自己后的皇冠。

“——苏茉，控场位。”

她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语速明显降了不少，目光有些复杂的情绪。

苏茉看见自己的名字后缓缓出现一个提线木偶。

“……控场位，是队长之下最重要的位置，”叶浅沉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剩下的三个人，语气浅淡，“所以如果我死在赛场上，按照规定——”

“——由苏茉全权接过我的队长职责。”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来，宝贝们对不起嘛（哭唧唧）

从明天开始中考啦，17号回归，呜呜呜祝自己中考顺利吧

下一副本预告：未来星际向《潮落》，大概率是一卷非常唯美的人鱼向架空副本，并且开始引出主角团五人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