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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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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林夏惜鬼使神差地循着他的脚步而去。

凌晨时分,正是熟睡的时候,四周都很静。

天色黝黑,月光洒在脚下的石板路上,他们一前一后,一路踩着地上的枯叶发生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走了很远,林夏惜模糊辨认脚下的路,看着像是要往山上走,她一步步跟着上台阶,眼前只有周予北高挺的背影,忍不住出声问,“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他没有回答,直到走完这段台阶,才终于宣布:“到了。”

到了?

周围漆黑一片,林夏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稀借着月光,辨清不远处那高处挂着的黄色圆状物是什么。

村落里基本家家门口都栽种着的枇杷树。

“我们到人家屋门口来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

“没有人。”周予北撑着高地,翻身一跃跳了上去,犹豫片刻,林夏惜还是跟着照做。

她回过头,身后是方才走过的百米台阶,脚下踩着的是瓦房砖,她们在屋顶上。

而且是在一座废弃的老式宅院屋顶上。

轻轻一踩,能听到瓦片砖的声音。

“小心点。”周予北说。

继续往前。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周予北才站定,坐了下来。

林夏惜默了默,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抱膝。

夜里的晚风吹着她们,飞起的衣袖碰撞在一起,她把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

周予北手臂撑在身后,单腿屈起,脖颈微微上仰,是很放松的状态。

坐下来后,林夏惜清晰地听到蝉鸣的声音,一声声,在树丛里不休地叫着。

“来过屋顶吗?”周予北问。

林夏惜摇头:“没有。”

她小时候父母并没有在身边,她是寄住在舅舅舅妈的家里,深怕给她们带来麻烦,连院子里的小伙伴玩游戏,她都不会去。

只是在房间里的窗户上看着,又怎么可能干爬上屋顶这样的事呢。

“哦。”他说:“我以前还挺喜欢在天台上吹吹风的,还能看星星。”

对哦,她差点忘了。

周予北的父母想必也很少陪在他的身边吧。

林夏惜对周予北的家庭情况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他的父亲从事的是地质类工作,常年在国外到处飞的那种。

能够想象周予北小时候过得也很孤独吧。

难怪什么都会,因为总是自己照顾自己。

林夏惜想说些话,安慰下他。

又觉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他们好像都差不多。

小时候她总是跟着舅妈她们搬家,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就没有一个扎根的地方。

严格来说,那也不算她的“根”,又不是自己家。

而她呢,又永远适应不了新环境,一直都是世界里漂浮的一颗尘埃。

周予北虽然一直住在那栋房子里,可大房子空落落,没有一个家人。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

不知不觉林夏惜的头低了下去。

“带你来不是让你继续想刚才的事的。”身旁周予北的声音突然响起。

“才没有想刚才的事。”林夏惜小声辩驳。

她知道,是因为方才她坐在走廊上那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周予北才带她来这屋顶散心的。

还是不要白白浪费他的好意。

林夏惜整理好思绪,重新抬起头,“咦”了一下。

明明她倚在走廊上的时候,天空一片漆黑,毫无星星的迹象。

此刻,夜空却零零散散有繁星点缀。

周予北随口道:“欣欣说今晚有流星。”

吵着闹着让他带她出来看,周予北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了,一出门就撞上另一个“烫手山芋”。

他当时就想,今晚这流星怕是注定得看了。

“啊?什么时候?”林夏惜左瞧西瞧,没看出会有流星的迹象。

“不知道。”

周予北说,“等等吧。”

“哦。”林夏惜把头倒了下去,侧脸埋在臂弯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脖子歪累了,她换了个方向,朝向了周予北这边。

原本还是看着天空的,不知不觉视线往下移,眼神慢慢凝聚,定格了在眼前这人身上。

他们在一起等待星空。

林夏惜想起了那年高中。

当时南沅有个地方叫观星台。

其实那块地方学校修建之初并不是拿来看星星的,也不叫观星台,这是后面被学生们命名的。

位置就在操场塑胶跑道的背后,有个一排一排往下的台阶,构成了一个阶梯状的圆圈,挺大的。

那儿没有任何建筑物的遮挡,一览无余,可以说是看天空的最佳观测点。

高中不准谈恋爱,那些有情况的男同学女同学就会在下了晚自习后去那儿坐着看看星星。

久而久之,竟成了某种“传统”。

所以当时南沅高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

你要是想告诉自己心爱的人你喜欢他,就邀请他到观星台,什么都不用说,美丽到呼吸一滞的星空会诉说你的爱意。

林夏惜没去过。

有了这样的寓意后,只要坐在那儿就会被误认为要和谁表白。

她每次都只是路过,然后抓着书包的双肩带快步离开,只用余光看一眼。

还好,周予北一次都没在那儿。

江可可曾给她出过主意。

那天正好是体育课,刚跑完八百米,林夏惜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脖子上都是水,她用手拍着脸。

“夏惜!”江可可跑过来不由分说拽着她就走,很快穿过路口。

“干嘛?”林夏惜不明所以。

江可可指了指对面,林夏惜一眼就看到对面小卖部里,正站在货架前买饮料的周予北。

江可可道出了她的用意:“我看新闻说今晚上有流星,你快邀你男神去观星台一起看。”

“我、我还没准备好……”林夏惜突然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睫毛眨得飞快,“他、他都还不认识我吧。”

“我不去,可可,你别推我,我不去……”

两人推推搡搡到小卖部门口,林夏惜扒着墙,硬是不肯松手。

身后一道男声响起。

“怎么了,学妹们?”

林夏惜转过身,看到一个清秀的男生,她有印象,经常和周予北一起,是他朋友。

两人都放了手,站好,江可可打哈哈道:“没怎么学长,我们就是跑了800米不舒服,互相支撑一下。”

“这样啊,学长请你们喝水吧。”

说着,二人都来不及拒绝,蒋辛铭回头朝里喊道,“周予北,再买两瓶水。”

林夏惜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双手紧紧揪住了校服的衣摆。

她只觉全身细胞都在沸腾,听着那个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头低着,想看又不敢看。

直到熟悉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你一个人喝这么多干嘛?”

四周的空气像是被抽空,连呼吸都成了奢侈,林夏惜秉着气,大气不敢出。

“不是我喝,请学妹的。”蒋辛铭移开,周予北才看到他面前站着的两人。

一个脸上挂着难以言说的笑容,一个头低得跟鸵鸟似的。

“哦。”他把汽水递上,“葡萄味的。”

“你喜欢吗?”周予北问。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那只手,林夏惜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有烟花在绽放。

跟心跳声一起。

砰砰砰。

直到江可可推她:“夏惜,学长问你喜不喜欢他……买的水。”

江可可在故意逗她,话语里有潜藏的笑意。

林夏惜顾不得她的玩笑,反应过来后,迅速接过周予北手里的汽水,声音小得像蚊子,飞速地说:“喜欢,谢谢学长”

便拉着江可可跑了。

跑出几步还听到身后的蒋辛铭跟一旁的人开玩笑:“哎呀,都说学校里的女孩喜欢咱温柔的周学长,这咋还把人学妹吓跑了。啧啧,一定是发现了你黑暗的本质。”

周予北如何回答的林夏惜没有听到,她已经拉着江可可跑上了最近的教学楼的走廊,大口喘气。

平复好心情,林夏惜握着手上的那瓶汽水的瓶身,脸颊如同教学楼西面的晚霞,红透了半边天,却不影响她笑意直达眼底。

后来林夏惜每次去小卖部都只买那个口味的汽水。

周予北给的那瓶她没喝,那包装袋上还有商家写的“好好学习”的标语。

林夏惜就放书桌上激励自己要更加更加的努力,更加更加的优秀才行。

江可可每次看她对着那瓶汽水就一下子打满鸡血的样子,嫌弃她:“只敢要他的水,不敢要他的人。”

“略。”林夏惜做了个鬼脸。

后来江可可还撺掇过她几次,林夏惜都没有那勇气。

最后是到了周予北高三下学期快要毕业了,她才有所行动。

本来林夏惜也是想等到高考后的,结果硬是被江可可以肚子痛为由将她骗到高三2班的班级门口。

林夏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可惜,周予北并不在,有一瞬间,林夏惜竟松了口气。

然后,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砸了下来。

周予北出国了。

林夏惜班物理老师的办公室和周予北的班级同层,她每次抱着练习册去问题的时候都要悄悄看那个位置一眼。

周予北的书总是摆放得很整齐,按照书籍的长度,从小到大。

只有一个天文望远镜的模型,永远不规矩地歪斜在桌上。

所以哪怕他们班每周调换了位置,她也根本不用费神就能找到。

而如今那个原本一眼就能扫到位置,却不见了,看了一圈,林夏惜才在角落,看到一张空落落的桌椅。

没有人坐。

……

清凉的山风吹过,林夏惜冷得瑟缩了一下。

一张纸递了过来,她抬眼看去,周予北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想必是她埋在膝盖里,又肩膀发抖,他以为她哭了吧。

“谢谢。”林夏惜接过,她还是解释,“我……只是有点冷。”

“那就走吧。”说着他就起身。

“啊?不看流星了吗?”林夏惜抬起头问。

周予北头径直起身往前走,她也只好跟上。

只不过跟着在一栋栋交错紧挨的屋顶上走了一圈又一圈,也不见他有其他的动作。

等又绕了一圈,林夏惜弱弱开口:“刚才上来的地方,你……不会找不到了吧?”

“……”

周予北没有说话,她想她是猜对了。

四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楚,她方向感也不是很好,就指望着周予北。

周予北在原地思考了会儿,走到某处停下。

“应该就是这儿了。”话落,眼前人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

这是在玩瞬移?

在她面前秀超能力?

周予北下去后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身后人没有跟上来,他折返回去,看着依旧愣在上面的人,歪了歪头:“你真当自己是猫今晚要睡屋顶上吗?”

什么猫不猫的,她听不懂,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林夏惜真诚发问:“请问,我该怎么下去?”

周予北真诚作答:“旁边有棵树,你借一下力就下来了。”

他拍了拍树干,头顶的枇杷树树叶沙沙响动。

她当然知道这里有棵树啊!她又不眼瞎。

只是这“借力”说得简单,她要是能像他一样大长腿一蹬,轻轻松松就下去了,还在这儿犹豫不决的,看着这高度咽口水。

见她迟迟不动,周予北说:“要不我回去找个梯子来?”

这里离她们住的地方这么远,走过来都花了一个两个小时,要真的找个梯子回来,她就真睡房梁上了。

底下又道:“或者我重新上来拉你下去?”

“算了。”林夏惜打断他,指挥着他让出一片空地,“你去那儿,让远一点。”

林夏惜定了定神,眼神瞄准最大的那根树干,计算好了方位,下落的弧线,落地点。

她纵身一跃——

周予北退了三步远,只见树叶哗啦啦落了一地,却不见人下来。

他上前几步查看,树干上多了个人影,这下彻底迷惑了。

仔细眯眼一瞧,又好像瞧出了些端倪。

林夏惜闭着眼等待落地,不料想脚下迟迟空落落没有实感,腰上的痛感后知后觉袭来,她睁开眼,叶子糊了满脸,她有些不可置信。

并且觉得有一丝丝似曾相识。

周予北似是也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撇开眼不看她的窘迫。

但奈何今晚的月色够亮,林夏惜清楚明晰地看到了周予北上扬的嘴角。

“你不准笑!”

他没笑了,可是声音终究难掩笑意:“我以为你可以的。”

“你多高,我多高,你说这些!”

“哦,我忘了。”周予北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低下头,双肩都在微微发颤。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诚恳跟他提出建议,“那你可以在上面学学树袋熊是怎么睡的。”

林夏惜不想搭理他,抬头看着天空发出一声谓叹:苍天啊!

可不可把她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学长还给她。

虽然嘴上嘲笑她,但林夏惜看到周予北掏出了手机,在屏幕戳戳点点,应该是搬救兵了。

夜晚的蝉鸣还在响,树叶也不时地在晃动,林夏惜就这么被卡在树上,手里还攥着跳下来时不小心扯下来的一串枇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她都快要睡着了。

“林夏惜。”周予北突然低声唤她。

“在这在这!”以为是救兵来了,林夏惜举起了手。

身后还是只有周予北一个人,他抬了抬下巴:“有流星。”

“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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