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紧接着，盛淮收了心，回到教学楼。

贺泊适向赵萌迎面走来，旁边的几个女生都推搡着她。

前面的人直到她跟前站住脚说：“欸，我淮哥找你，在天台教室里。”

听到是盛淮，赵萌就已经有所动作了。

边走边说：“好，我这就去。”

贺泊适看她这副样子暗暗赞叹他兄弟魅力真是不容小觑，只不过今天这朵盛开已久的桃花要谢咯。

天台上，教室门刚被推开，里面不冷不热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如果你是因为我而这么对她的话，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赵萌心中雀跃的火焰仿佛被淋了一桶水，站在门口顿住脚步。

盛淮坐在讲台上，双手搭在膝盖，教室没有开灯，走廊上的灯光映射在他身上。

他继续道：“可你不该因为一个男生的不喜欢，就将责任归结在另外一个不知情的女生身上。”

“我希望你能懂得这个道理。”

赵萌一进来就被他一顿输出。

愤恨为自己不平：”不知情？你真以为她像看起来那般单纯无知吗？”

盛淮起身冷笑一声：“至少在我这里，她就是这般。”

而后向门口走去，丢下一句：“劝你好自为之。”

一出来就看见，贺泊适和梁晓晴两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

“诶呀，梁晓晴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害得我好找一阵。”

贺泊适疯狂给梁晓晴递眼色，她也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

“是啊，我找会挽怎么找到这来了呢?我再下去看看。”

看了眼盛淮，连忙跑开。

贺泊适感到了盛淮锐利的目光笑了笑：“淮哥，我也去找找看。”

正准备跟着梁晓晴的背影去，盛淮一把拉住他手肘。被抓住的那人吃痛转过身来，对上后面那双冷漠的双眼。

他连忙举起右手立誓：“淮哥，我保证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哦，刚才我什么了吗？”

盛淮抓住他的右手往后旋，贺泊适痛得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没有，没有。”

“我错了。”

盛淮这才松开他，满脸哥就不跟你计较了的样子，两人又回归正常模样走在教学楼里。

期末考试来临，箭在弦上沉淀许久终待一发。

徐会挽这些日子埋头苦干，全身心思都放在了桌上的纸张上面，就等着这场选科之战。

她从梁晓晴那里知道，那天过后，盛淮就主动找到了赵萌说了一些明确推拒的话。

到底还是学生，那样跟她说了罢，赵萌也就没有再找她麻烦。

大海不再兴风作浪，岸边的人就能安然轻快干着自己的事情。

考试前夜，老贺让大家最后一节晚自习布置考场，高一教学楼凌乱的发出桌角摩擦地面的噪音，走廊上的学生来来往往，场面与搬家的蚂蚁有得一拼。

布置完成后，老贺放学生们早早休息。

梁晓晴和她打了招呼，和贺泊适去找她心心念念的男神。

盛淮跟着徐会挽下楼，到一楼大厅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徐会挽问他：“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盛淮一只手摸了摸额头说：“有点事，顺路。”

直到宿舍楼下，也没见他有什么事情。

就在和他告别的时候，盛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塞进徐会挽的校服口袋里，他动作太快，闪过的东西他没有看清。

“明天考试顺利。”说完，盛淮就转身走掉了。

原地的人还有些没缓过来，拿出口袋里还没放热的东西，是两个按压暖手宝。

徐会挽边走边想这就是他口中说的有事？

次日，冬日里难得放晴，太阳高高挂起却温暖不了冰冷的大地。

吃完早餐过后，教室里大门紧闭，里面喧闹与走廊上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会挽坐在座位上静候开考，双手插进口袋时，摸到了昨晚盛淮递给她的东西。

拿出来，用力按压，分别装进外套的两个口袋。

被冻得僵硬的手指开始暖和起来，考试的时候用手写字都顺畅了不少。

有了个好的开头，又加上复习充分，接下来的考试徐会挽大体上都还比较轻快，三天考试立马就结束了。

考完最后一门从教室出来，同学们都接连发出叹息来表示放松，还有些许欢快。

梁晓晴从考场出来找到徐会挽，和他说了一大堆寒假安排，还问她打算怎么过。

徐会挽心里回道：还能怎么过？一个人过呗。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落了下来。

考完试，就是收拾东西各自回家过冬。多数家长来接学生回家，学校周边鸣笛声渐响，嘈杂一片。

反正也不指望蒋方舒来接他，自己慢慢收拾好行李回家就行。

她东西也不多，提着一个书包，一个行李箱，一个帆布袋，走在大部队后面。

人流也渐渐散去，校园里恢复平常的状态。

经过篮球场时，盛淮正从校门口走过来。

徐会挽心中有种预感，还没来得及深想，盛淮就接过她手中的帆布袋和行李箱。

“张叔来了，送送你。”

“你见过的。”

徐会挽想起上次见过那个男人祥和的模样，跟着盛淮走去。

突然两手空空，让她觉着不该怎么是好，改而抓着书包的两只肩带。

盛淮带着她走到一辆车前，和上次的不一样。

等他打开后备箱放好东西，徐会挽才走到后座门边，盛淮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过去为她打开门，跟着她坐进去。

简单的打完招呼过后，张敬和打着方向盘说：“小姑娘比上次瘦了些，要多吃些饭。”

盛淮看向她，天天在学校见倒是没发现，这么一看确实。

徐会挽不知道怎么回他这话，把话题一转：“张叔，您叫我会挽就行。”

坐在驾驶座的人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她，笑了笑：“欸。”

到了之后，谢过张叔，盛淮坚持帮她把东西搬到了楼上才离开。

徐会挽简单收拾了一下，在客厅坐了下来，看向这间屋子里的一切，永远都是那么沉寂。

打开手机，想起刚才还没好好谢过盛淮，翻到和他的对话框。

打了几句感谢的话，又觉着太过客气。

删掉，想了想，重新发了一句话过去。

盛淮手机响起的时候，张敬和正在和他讲提前来接他安排，说是等成绩出来填完选科表就回新北。

点开对话框，就一排字躺在那里。

“祝你寒假愉快”，后面还带了一个微笑，规规矩矩地。

他扬起嘴角，抬起头，发现后视镜里老张也正在微笑的看着他。

考试成绩是寒假一周后出来的，老贺在群里通知他们去学校领成绩单填分科表。

这一周里盛淮遍步于各种贺泊适的组局里花样多变，其间也有约过徐会挽出来，徐会挽都推拒了。

主要是梁晓晴也不在，不太方便。

另外她怕类似于上回盛母的直接邀约，宁愿呆在家里不出去。

天气真是一天天愈加寒冷，冷空气直入鼻腔让人打哆嗦，告诉人们深冬已至。

在领成绩的那天盛淮才得以见到徐会挽，她怕冷，照常把自己穿成个圆鼓鼓的小笼包。

再看看盛淮，他好像生理上冷暖不知似的，无论再冷的天也是一件敞开的皮夹克打发。

老贺把成绩剪成条，发到各位同学的手上，只公布班上的前五名。

前三分别是班长，老贺的课代表，盛淮，洛言廷和徐会挽并列第四。

除班长上了年级前五，其他人纷纷落榜年级前十。

最近大家都挺紧张这次考试，徐会挽理科不占优势，并列第四她也还算满意。

看着手下的分科表，迟钝了两秒，随后坚若磐石的勾上全文。

梁晓晴成绩中等，文理差别不大，随她选了全文。

她也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那群人走的是理科路。但在此事上，友情、徐会挽架于这之上。

贺泊适凑到盛淮的桌上，看了一眼他的表。

跟个地主的小媳妇一样：“淮哥，你怎么选了文科，你明明理科成绩更好啊。”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们选一样。”

“只是这样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

盛淮的耳边萦绕着他的输出，还有另外几个兄弟的挽留，但其实他们都知道他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他抬脚踢了踢贺泊适的裤腿：“不就不在一个班，又不是不在一栋楼，至于么你？”

他看到前面的人已经起身向讲台走去。

赶紧打发他们：“好了好了，赶紧交表去，抛开教室这些因素，我们不还是一起。”

随刚出门的人去，她走得不快，他短短几步便追上。

与她同道走，时不时侧下头看她冻的绯红的两瓣脸颊。

刚走两步，他就嘴角扬起说：“徐会挽，这下我们三年同学情可跑不掉了。”

徐会挽本来还想着问他选了什么组合，这人说的话就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盛淮：“你选了全文？”

这话里充满着三分的不确定和七分的疑惑。

盛淮坚定的点点头：“嗯。”

可他明明理科成绩更出众，老师总是在这上面表扬他，班上的同学估计都知道。

徐会挽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有条小鹿一直在她心里砰砰撞击着她。

最后，又麻烦了张叔把她送回了家，盛淮跟着下车送到家门口。

告别的时候，望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说：“我明天就回新北了，明年开学回来。”

“那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告别的话。

“我收下了。”

“明年见，徐会挽。”

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目送盛淮上车离开，汽车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回想刚才听到盛淮说要走的时候，她竟觉得有些失落。

三天后，选科经学校审批上报最终确认下来，结果公示在家长群里。

徐会挽在表格中找到自己后，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又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接上蒋方舒的电话，“徐会挽，我说的你就不听是吧？家长的话你就当作耳旁风，不走寻常路。不摔个跟头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这么大的事情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劈头盖耳把她说了一顿，只是没有服从她的安排，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徐会挽不平道：“妈，选个文科怎么就是不走寻常路了。我没有胡来，下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比对过其中优劣的。”

她的解释对于电话那头的人来说，就是以卵击石毫无用处。

最后，蒋方舒放下话：“打电话给你班主任，把选科给换回来，过几天我就回来。”

徐会挽是要把这反调唱到底，即刻收拾好东西，在手机上买了一张车票。

在夜晚冬风的侵袭下，一个人，踏上回那个小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