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学生们都照着校门口公示栏上的指引找到自己所在的班级，学校的宿舍由于年代久远担心有安全问题已经在拆除重建，所以从这学期开始所有的学生都改为通学，可省了不少事。

徐会挽来到新班级，抬眼就看到一个女老师正坐在讲台上给学生一个个开数据单，想来她就是公示栏上写的班主任”喻妙”，她也照例排上队静静观察着新班级的一切。

等办好收据后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免联想到去年开学，感叹时间的流逝。

“在想什么呢？”一个张着的手掌在她眼前摇晃。

梁晓晴穿了一件黑牛仔外套跃上她座位前的桌子，坐在上面。

“没什么，就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她说。

“诶呀，别想那么多。总之我们在一起就已经很不错啦。”

然后梁晓晴给她补充了许多旅行中的线上不便说的所见所闻，直到门口一阵闹轰轰的声音传来，盛淮和几个人在门口聊得正热。

她们最先看见的是贺泊适那个大鬼头，梁晓晴这么呵斥着。盛淮双手交叠靠在门框上听着周围人讲话，其间很自然的调整了站位。

里面个头最高的那个人的脸就随即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那人还是一如常惯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只是默默在一旁参与其中。

梁晓晴随即就激动起来用手指着门口示意她看：“顾砚舟！既然盛淮都在那他不会也和我们在一个班吧？”

“我看见了，这可不好说。”徐会挽看了一眼她那花痴样，忍不住想捉逗她。

“你不是在你内应的帮助下已经打入敌方战线了吗，看来你对他也不甚了解啊？”她故意问道。

梁晓晴故作生气拍了她一下：“可别说了，从放假开始贺泊适就已经跟我断线了，问他什么也不肯跟我不说。”

等她讲完一大堆贺泊适的坏话，门口的人才散开。

留下盛淮一个人进到教室来，往教室搜寻一番径直向她们走来。

然后冲她一笑，在她们后面的位置坐下。从盛淮的表情里读不出什么意味来。

新学期开学的流程无非就那几个，发新书，自我介绍，换座位。

徐会挽在搬座位的过程中对上几个熟悉面孔都是以前班级上的，其中就包括赵萌和她的小团体，想来该是为着盛淮来的。

忽然有些不爽袭来，她决定这几天都不要理他。

她收拾好新发的书到自己座位上，回过头打算和同桌打个招呼的时候，发现他就是之前校运会在校园里碰见看蜗牛的那个同学。

一时语塞，那同学也明显认出了她来。时间静止几秒，男生先打了招呼她也跟着问好，坐下。

班主任刚好注意到她们这儿，对着大家说：“虽然学校规定男女不能同坐，但考虑到咱们文科班性别上不对等，所以有个别同学还是安排坐到了一起的。”

大家纷纷顺着老师的目光在班上搜寻这例外的存在。

这特殊立马就给这俩新同桌带来了“好运”，老师直接点兵点将：一个语文课代表，一个数学课代表。

徐会挽觉得这也算是，和新同桌的患难与共。

一日复一日，天气渐渐回暖，学生们都脱掉厚重的冬季校服换上轻便的春秋季外套。一切都在平和的日子里慢慢发展。

徐会挽还在广播站和洛言廷一起值日，不过时间从周三改到了周五，但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就仅限于此。据了解，他和贺泊适他们篮球队的大多数人分在同一个理科班，仍旧由老贺带班。

她的同桌叫陆时，文科班里的翘楚。平时话也不多说在外人看来就像个典型的书呆子，但他会经常调侃她，也会为她答疑解惑。

就像现在，徐会挽打开稿本握笔，思绪很多却迟迟下不去手。

陆时见她盯着桌上久久发呆又开始了他的课堂：“徐同学，王阳明先生早在几百年前就告诉我们知行合一的道理，把你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写下来就不会卡得这么难受了。”

继而转回头，当作何事都没发生继续他的数学题。

这个人明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却偏偏往上扯，真是。好在这话虽不对，但管用。

她提笔就写。

就在完工的时候，梁晓晴凑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好了。”她看了她一眼安慰道。

梁晓晴就在旁边静静等着，同时细细端详着她旁边的陆时。

好了之后徐会挽合上本子盖好笔盖问：“怎么了？”

“最近市篮球大赛不是要开始了嘛，学校篮球队正在招募一支啦啦队。你跟我去一起去吧？”

临江市的篮球赛为节省时间是直接给各大中学派发参赛证书的，以前一中的篮球队没有这个资格。去年联谊运动会的那场比赛打赢了往届市篮球赛亚军九中，由于有知情人员告知，临江市青少年篮球组委会就破格直接把他们学校提到了复赛中去。

一讲到这个她就想起了盛淮，又肯定赵萌也会去。就有些生气地说：“你去吧，反正我不去。”

梁晓晴还以为他就是单纯地和以往一样不喜欢凑这热闹，像后排一直观察着这里的人做了一个无奈的歪头表情。

这些时日盛淮感觉到了来自徐会挽异样，给她发消息是简单打发，偶尔碰上面也会躲避他的目光，他故意不交语文作业也不催最后按耐不住主动上交。

他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怎么了，于是按耐不住在晚上放学的路上堵住了她。

进到巷子里，徐会挽就静静看着他不反抗也不说话。

“你怎么了？”盛淮比她高一个头，站她前面堵住了视线。巷子里本来光线也不好，彼此看不清容貌。

她撇过头：“没怎么？”

“没怎么，你最近对我这么冷漠。”还伸出一只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把她困住。

“让你来看篮球赛也不答应。”

原来是他让梁晓晴来找自己的，难怪这次连劝都没劝她。

“你要是不去我就不打了。”他有些怄气，一只手在撑开在她旁边的墙壁上。

“那不行。”她推了推他的胸膛，不容拒绝的反驳。又不是没见过他们打球，要是没了他指不定这次结果会是个什么样呢。

盛淮将手放下自然垂在两侧继续道：“那你这就是答应了。”

就这样，她“被迫“加入到了这个阵营。

因为不常不和赵萌她们在一块，梁晓晴就拉着她和另外一些女生一起。于是篮球啦啦队就被分为了两个阵营。

这段时间，她们在一周内三天都需要抽出晚自习之前的时间来助阵。不是普通的大声在旁边干喊加油，因为大家都一致认为这很社死。所以她们就坐在篮球场边上商量一下比赛时的规划，聊聊天，时不时给他们送送水什么的。

徐会挽不怎么说话，因为她们的聊天对于她来说有些无趣。她就带本书在一旁看，时而抬头看看场上，或者和梁晓晴搭搭话。

比赛这天是个周五，阴天。

风打在身上很舒服。

学校为他们请了一天假，安排了一辆大巴将他们送去奥园体育馆。

此刻，大家都已轻装上阵换上了和篮球队队服相衬的衣服，排队上车。

上车前，徐会挽和老师请示去上个厕所。她就近去了理科楼一楼，在洗好手出来的时候碰上一个人。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上课就他一个人在走廊上，她还有些疑惑。

洛言廷瞥眼看着她来的地方，说：“真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站在暴烈的阳光下还能强忍装出不刺眼的样子来。”

哼笑一声：“难为他了。”

徐会挽知道他说的是谁，毕竟她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不浅了。

她顺势问下去：“他这样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操场上不曾转移：“他来了，你不妨问问他自己。”

徐会挽也顺着看过去，远处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

此时盛淮的脸上的表情很阴沉，不难看出还带着些许恼怒。他过来抓住她手腕的时候都没发现她叫痛了一下，和洛言廷对视两眼就直直拉着她走开。

也不知道盛淮怎么了，突然就这么反常。徐会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就着他拉着的手走在后头默默观察着。

侧面看过去他已经恢复了脸上毫无波澜的状态，发现了她的眼神也不看她，仍旧只向着前方走。

回到车上，梁晓晴就招呼她拍拍旁边的空座位。她向旁边的人示意，手才被松开。人到齐，车就发动。

她靠窗坐时不时盯盯外面的风景，梁晓晴坐左边和车内的人攀谈。隔了过道是顾砚舟一言不发眯着眼睡觉。坐在她们前面的是贺泊适和盛淮，斜对面是赵萌。

徐会挽坐在盛淮后面，只能从座椅和窗户的间隙中看见他的右手和一瓶矿泉水。贺泊适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打开矿泉水喝一两口，而后旋紧瓶盖放回。

现在他的手也从座椅扶手上下去看不见了，缝隙过去只剩下一瓶孤零零的矿泉水。

梁晓晴敲敲前面的座椅问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最近都不理我。”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贺泊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座椅高人太多，什么也看不见。

“当然是……”像是意识到什么这顿时声音小了下来，“他了。”梁晓晴的手轻轻指了指过道旁的人。

“以后，这忙我就不帮了。别再因为这个来找我。”态度很绝。

“怎么了嘛？”

一开始梁晓晴还低声追着他问，见前面的人完全没了反应恼羞成怒。

“不帮就不帮，小气鬼，谁稀罕你呢！”

“你最好永远别稀罕我。”一句，把她气得后来插手抱胸前狠狠瞪着前面的座位。

照说，贺泊适这人在某些方面向来乐善好施好说话，徐会挽也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总之，前面这两个人都反常得很。

差不多半小时车途，一行人在体育馆门口下车，带队的是学校体育组组长赵老师也是篮球队的指导老师。

一进去就步入正题，收拾好篮球队员上去热场，她们在两旁观赛和预备助阵。音响里指挥员的声音传出，后面的排座上坐满了人场内一片嘈杂。

这一天下来，令人有些恍惚。

上午赢了一场，下午输了一场，明天还有最后一场总决赛。

念及到大家精力耗尽，明天又得重装上阵赵老师主张让他们就近住下，现在正在给校领导打审批电话。

刚才热闹喧嚣的露天场馆，现在只得六分萧瑟。人已褪去，剩他们一行人七零八落坐的坐站的站。

徐会挽手里拿着水杯站在台阶边，梁晓晴坐她旁边扯着她裤子用作支撑。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着三个字“没精神”。

站门口的那两个人除外，贺泊适疲惫之外满脸畅快的笑意，至于盛淮笑意之下带着沉思。

请示通过后，赵老师带着大家纷纷进了一间旅社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