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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为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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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爱河”是有道理的,真正的爱开始于一种失控,一种无法抑制的坠落。*

人不是靠意志和决定而爱上一个人的,方思久想。

他是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对江逾白,并不是没有心动的。

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立场,以致他和江之矣、越宵明都不一样,对他而言,说喜欢、说爱,也许不是可耻的,但一定是可笑的,而可笑比可耻有时更让他难堪。

方思久记得结婚那一天,虽然没有开宴,但江逾白开了一瓶葡萄酒,尽量悬了些许红色。

——那是一抹血一般的红。

江逾白不喝酒,只是替他斟酌,方思久想起那一夜的情迷,突然有些心猿意马。

江逾白形容清隽,唇红齿白,足有翩翩之质,他低眉垂目时,更有一种杏雨梨云的缱绻,使人倾倒。

未成沉醉意先融,方思久借着几分醉意,便握着他的腕,笑盈盈的道:“江总,我今晚睡哪里?”

江逾白有些窘迫,他面皮薄,不好意思说让方思久睡客房,于是良久才慢慢的道:“…同我一间吧。”

江逾白的房间自然只有一张床,而且对两个人来说不甚宽敞。

他是侧身睡,方思久下面虽然没有顶着他,但光是接触的热量就让他觉得很难受了。

江逾白自认不是一个欲望强烈的人,他连自我抒解的次数都很少,一方面是他忙,另一方面是他身体不好,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可以发泄。

对他而言,色授魂与,更胜过颠倒衣裳。

江逾白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字,是“责任”。照顾江之矣、孝敬江引梅,这是尽子女兄长的责任;悉心管理云航,这是尽对员工的责任;捐款济灾、设立基金会,这是尽企业家对社会的责任。

而他的俭薄寡欲,也不是作秀,只是他生性不好享乐而已。也许在其他人心中,这样的生活是苦的,但江逾白从不这样觉得。

从感情上来说,他自然是不喜欢方思久的,这点毋庸置疑,甚至诚实的说,他对萧絮云始终不能完全忘怀;但因为他觉得他对于和方思久的事是应负有责任的,虽然他并不在上面,可真同他做夫妻,江逾白却还在踌躇。

虽然他并不在意性别,但在这之前,他喜欢过的都是女生,和一个男人共同生活不曾在他的考虑范围。同时他又觉得,假如自己这样做,对方思久是不公平的,既然木已成舟,也许自己要学着接受,时间久了,说不定也能习以为常。

江逾白叹了口气,“你睡了吗?”

方思久笑,“江总睡不着?”

江逾白犹觉羞赧,难以为言,而方思久已解其意,便转过身,就着月光与他四目相对。

方思久戏谑道:“如果江总有意,我也任君所为。”

江逾白叹了口气,“还是你来吧。”

江逾白不喜出声,方思久虽有意折腾他,但他仍咬紧牙,一句话也不说。

所谓夫妻之间,有事应当共议,而不是一味忍受,江逾白虽接纳了方思久,但心还是上锁了的,且床第之事,对于他可能是羞耻的。

方思久既不能使他服软,便愈想使他服软,但终究不能,于是意怏怏不快,但见他肤留红痕,神情倦倦,顿生春色,回眸之间,有妩丽绰约之态,眉目流波,觉得此人毕竟可怜可恨,便转嗔回喜,“江总这时还要逞强吗?”

他一口一个江总,本就让江逾白尴尬,而此时被他弄得狼狈至此,更是默然无言,只是略略往他身上靠了靠,方思久知不可勉强,而这已是退让的结果,他心情大好,便抱了他向浴室去。

江逾白自然没有婚假给自己放,方思久也一样。第二天他定的闹钟响的时候,枕畔已经没有人了,但有衣服整齐的堆叠在旁边,刚好是他的尺寸。

穿好下楼,江逾白已经正襟坐在楼下,而大屏上放映着新闻。

往桌上看,早餐也已摆好,吐司面包、旁边可以自择的黄油果酱以及培根香肠煎蛋,新切的苹果在盘中,看见这一幕,方思久竟有些恍惚。

如此温馨场景,与他儿时畅想未来家庭生活,并无两样。

江逾白温言:“发什么呆?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方思久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他笑了笑,竟什么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结婚一事,总体低调从简。高层大多知道,都直呼意想不到,觉得仿佛小说照进现实一般。

来向江逾白汇报工作的,总要特地瞄一下两人,仿佛要找出一些猫腻而弥补从前,然而实在找不出来,只能悻悻而去。

江逾白发现自己忘了问他:“既然结婚了,你可以不作我助理了,最近刚好在准备人事调动,你有什么感兴趣的部门吗?”

方思久开玩笑,“任我挑选?”

江逾白眨了眨眼,“有能者居之。”

方思久想了想,“那我还是继续留在江总身边吧。”

江逾白目光温和的看着他,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

方思久诚实的道:“我想接姑姑的班。”

江引梅离开后,云航陆陆续续的换了两任COO,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下面还在挑选。

江逾白不生气,也并不觉得僭越。他向来欣赏有野心的人,便笑道:“那你要努力了。”

方思久道:“还有一个原因,当然是还没有合适取代我的人,我只能暂且继续鸠占雀巢了。”

江逾白道:“你做得很好,我也很放心。”

他于是低低的笑了一声,“那这真是我的荣幸。

他这么说,显得实在太暧味了一些,江逾白似乎不习惯,他抿着唇,而方思久在这时突然很想亲他。

可是他最终控制住了自己,因为这里是办公室,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

越宵明知道这件事后,反应不大,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祝福了几句,然而目光一直盯着方思久。

而方思久坦然与她对视。

越宵明自然讨厌方思久,但她对江逾白却是有恨了:她是天之骄女,哪里想过自己会得不到什么呢?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母亲还在,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熊猫玩具,已经有些破旧了,但还一直放在床头——这是越宵明的另一面,对待身边的人,她喜新厌旧,但一旦真正入了她的心,那就是经年无法释怀。

母亲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拿走了这个玩具,但是承诺她过一段时间还回来,越宵明知道她是想借此消除她对这个玩具的“依赖”,但她还是哭得很厉害。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舍不得这个玩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接受不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硬生生被别人拿走。

现在那个玩具还仍然放在她的床边柜上,它缺过一只眼,越宵明用黑宝石重新缝上了。

没有人会再来拿走她的玩具,她也再也接受不了别人拿走她的东西。

她靠在椅子上,阖上眼晴,觉得这样也好。和江逾白在一起变数太多,而假如终究是兰因絮果的话,无花无子,也就罢了。

江逾白觉得自己应该和萧絮云说一声,但他又不愿意说,最后踌躇了很久,才给置顶发了一句:“我结婚了。”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了,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恭喜你。”

江逾白看了,久久无言。其实,他未必不想解释,但萧絮云的同情和怜惜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呢?既然他们不能在一起,那什么都是多余的,更何况又何必让她一起为之感伤。

他爱萧絮云,哪怕到现在也一样,可是从今往后,他必须学着努力忘记她。

萧絮云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屏幕,上面倒映出她自己模糊的影子,她于是就这样默默的,什么话也没有说。

江逾白和萧絮云都不是爱炫耀的人,而在她心中江逾白也不是什么云航江总,只是一个她喜欢的人而已,故而她的大多同事都只知道她有男朋友。

是萧絮云先喜欢江逾白的,那时他们还只是高中同学。

江逾白没有读私立高中,而是念水木附中,那是京都最好的高中之一。

他们是在学生会认识的,都是组织部的干事,顺理成章的加了□□。

微信总更给人一种私密的感觉,而□□就随意得多,她会记录各种各样的生活点滴,江逾白上线得不多,但看到就会给她点赞,虽然他对每一个同学都是这样的。

让她彻底认清自己心意的是一次他们一起在学生会办公室写方案。

晚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滴滴嗒嗒的落在窗外的梧桐枝叶上,空气潮湿而闷热,她有点心烦,悄悄的看向江逾白的方向。

他穿着校服的白衬衫,身上搭着黑色的外套,领口敞开了些,露出雪白的颈间,坐姿端正,安静而从容的看着这一场黑云翻墨、白雨跳珠。

他的侧颜无疑是清俊的,带着些写意的风流气,有如倚修竹之感。

当时萧絮云想,他要是撑把伞独自走在雨中,肯定是自成一片风景。

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而她又看了一会儿才让敲键盘的声音重新在凝滞的空气中响了起来。

等到老师验收完成果,终于放他们回去自习的时候,雨已经下得更大了,两个人都没带伞,办公室里也只有一把,江逾白先开口道:“给你。”

她抬头,看见他略微低头的看着自己,还是笑着的,不由心里一动,鬼使神差的道:“我们一起吧。”

江逾白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踌躇和为难,但还是在萧絮云后悔之前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莫里斯·布朗肖 《死刑判决》。

标题跟上一章连在一起是“恨水不为冰”的意思。

江逾白和萧絮云虽然不是我最嗑的一对但在我心中是最接近官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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