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天起，两人变成了一种不咸不淡又带着隐隐隔阂的关系。

就连聊天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自然，每一句话都要斟酌之后才能说出。

就这么度过了初中三年，这才多大，两人就已经像两个别扭的大人，隐藏心事重重。

高中，伊始。

林原提前到了学校，早早占了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窗外是碧绿的银杏树，它的叶子正泛着勃勃生机。

汤律背着书包进来时，一眼望向了很久之前熟悉的教室一角，巧合的是，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汤律愣了很久，直到林原站起身朝他挥手，他才回过神来。

“来了——”，汤律回手。

“擦桌子”，林原递过几张湿巾，汤律接过时，有些恍惚。

看向窗外，风吹辄动，银杏叶子哗啦哗啦，似条条翻滚的波浪。

汤律在思考，撒娇卖萌这套，他觉得没有用，也不想用了。

被吼那次，汤律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偌大的伤害，再也不想那样狼狈了。

该怎么办呢…凉拌。

“柯熙…”，汤律见他从前门走来，坐在了自己的前面。

还是熟悉的小卷毛，熟悉的小眼镜，只是他还不认识身后的人。

另一边。

林原刚从厕所回来，在走廊上碰到个人。也许是他的裤兜太浅，还没走两步，一张卡从内里掉了出来。

“同学！卡掉了”，林原冲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那人听到后，利落地转过身，看了林原一眼。

沈彦…林原愣了下，只见沈彦弯腰捡起那张卡，顶着寸头，迈着大步迎了过来。

“谢啦！”，沈彦嘴角上扬，莫名其妙和林原并肩走起路来。

就这么顺利地，沈彦跟着林原，坐到了柯熙旁边。

上课，又下课。下课，又上课。

回家的路上，林原打了个哈欠。汤律闻声，扭头瞥了他一眼。

林原正巧也扭头，跟汤律对上了视线，笑了下。

他眼里还泛着眼泪，懒懒道：“今天困的好早。”

汤律愣住了，多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你最近话好少”，沉默了一阵，林原冷不丁冒出一句。

汤律眨眨眼，做出笑来，道：“还好啦”

又是一阵沉默。

回到家，两人短暂分别。

书包咻——地一下丢在了沙发上，汤律芜湖——了一声，随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对着空气大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汤律就收敛起笑容，转头看向空气。

只见小鬼浮在半空，翘起短小的二郎腿，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向他。

“哎…”，它又叹了口气，摇摇头。

汤律咬咬牙，道：“别这么看我，我还有很多时间，足够让他喜欢上我。”

“我不是你，小玉，只要我坚持，他会改变心意的”

小鬼愣了下，眼里是彻骨的冰冷，却还是陪着笑，道：“好呀，坚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汤律开始和柯熙走的特别近，甚至会去他家里睡觉，一晚上都不回家。

一个人回家的路上，略显萧瑟。林原打了个喷嚏，心想…最近天好像变凉了。

那天回家，林原又是一个人。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教室，又原路折回。

“怎么又回来了？”，路上碰到了正要离开的沈彦，林原回道：“东西落教室了，回去一趟”

沈彦哦了一声，拍拍林原肩膀，道：“先走啦！”

陌生…他好像不再是之前那个沈彦，无论言行举止，都不是初次带给他的感觉。

再次从教室里出来，天已经有些暗了，林原总觉得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向周围扫了一圈，不见踪影。

汤律往左躲了下，避开林原的视线。

刚刚他谎称有事，提前离开，其实也只是在学校的春水湖走了两圈，看了看水里的鱼。

没想到正要回家，一眼就认出了林原的背影，他躲在一棵树后，看了一会儿。

…差点儿被抓包。

冷风吹的汤律鼻头一酸，他跟在林原身后不远处，走过他走的每一处，却越来越看不清自己。

强扭的瓜不甜…他突然想起这一句，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听小玉的话，再来一次的。

小玉告诉过他，它曾经也为了一个男人疯狂过，可是后来，那个男人亲手伤了它。

而后它也终于明白，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个过客。

他根本不喜欢你…汤律想起小玉对他说过很多次的话，似乎快要屈服了。

他打了个喷嚏，几滴小雨忽然降临，像是上天派来的敌兵。

汤律低下头，睫毛粘上雨水，他快睁不开眼了。

这时又吹来一阵风，冻的他一哆嗦。

哈哈…勾唇，他循着那道无形的线，迈起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