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洞里伸出来一只手，干枯惨白，指了指沈游鱼，“那个没人住，你先进去吧，别吵到大家了。”

随即缩回头去，不再理他。

沈游鱼靠近身后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往里面探望，一个不大的洞，里面比较平坦，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料，拼接着铺在地上，跟床单似的。

“那是新的洞口，不用担心”，旁边洞口又钻出来一张脸，男人脸色同样的惨白，不过眼神没有刚才的那张脸吓人。

“一个小伙子挖来住了几天就走了”，他觉得很好笑，“他们都想着要出去”。

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在这里回荡，不知道哪个洞口传来愤怒的喊声，“把嘴闭上。”

男人笑声戛然而止，压低了声音嘟哝：“事多”。

“大家为什么不出去?”沈游鱼小声询问。

男人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们不想出去?这里出不去的，只有死路”。

“之前的那个青年，说不定早就死在路上了，没有粮食和水，他活不下来的。”

“你们有粮食和水吗?”

男人愣了片刻，喃喃道：“对哦，我们也没有。”

晃晃脑袋，道：“反正在这里也不觉得饿，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

沈游鱼若有所思，“那你试过吗，真的出不去吗?”

男人摇摇头，“听别人说的，没有出去的路，我就不想出去了。”

“大家在这里多久了?”

“谁知道呢，看不见太阳，不知道饥饱”，他伸手指指沈游鱼来的方向，“只有陆陆续续的人从那里来，又零零星星从那边走。”

“房间越来越多，想当初我来的时候还是那么小一块儿地方，现在，唉……”摇摇头，视线扫过了一个一个的房间。

“你要注意一点，有时候会有怪物经过，你躲在洞里就不会被发现。”那人竖起指头，眼神变得可怖，“被抓住就会被杀掉。”

“你们见过那个怪物吗?”沈游鱼不禁在心里想，之前的那个声音就是怪物发出来的吗?

“我没有见过，但是我听见过有人被怪物抓走，叫声可惨烈了。”他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瞳孔紧缩，浑身发颤。

“你可千万不要……”

男人的话没说完，就从幽静的洞穴里传出来什么声音。

“怪物来了，快进房间里。”他立马缩进房间里，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沈游鱼转头看向那一片漆黑，那是一种杂乱的声音，持续向着这边靠近。

沈游鱼赶紧钻进房间里，脑袋朝着洞穴隧道的方向，他想看看这个怪物是什么样子。

奇怪的是，那与沈游鱼在另一边听到的声音不同，不是那种摄人心魄的低语，反而是一种人的交谈声，但语言沈游鱼没法听清。

一道光歪歪扭扭穿过隧道，摇摇晃晃前进，伴随着脚步声。

沈游鱼往后缩了缩脑袋，他计算着怪物来到的时间，声音就响起在房间外，沈游鱼勉强可以听清楚他们的交谈内容。

“回家”

“回家”

“回家”

许多个不同的声音，有男有女，齐齐重复着这句话，沈游鱼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低着脑袋，害怕不小心出声。

光在摇晃的过程中，不经意照亮了沈游鱼床上的枕头一瞬，沈游鱼飞快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行字，但是位置靠上，他没发凑近去看，只能躲在光照不到的位置，借着不断晃进来的光一点点去辨认。

1902年5月23日

我掉下来了，但是竟然相安无事，也不算相安无事，我是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了。

因为我看见了我自己，就躺在那里。

我想要出去，不能呆在这里。

1902年5月27日

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每一次隧道都会把我送回原地，我走了就又回来了。

有些事情开始模糊，我发觉我记不得一些事情了，比如，我的家在哪里。

1902年

我不知道找了多久了，难道真的要放弃吗，一点希望也没有。

不知道几几年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出去的办法了！那群怪物就能带我出去。我跟他们说，他们说我疯了，我要试一试……

日记戛然而止，最后只有几个字，很靠近房间口，看起来是在外面刻的，字迹很潦草或许当时遇到了很紧急的事。，让他不得不飞快记录下来。

一阵光打在沈游鱼脸上，怪物发出声音细微惊呼。

“那边！”脚步声快速朝着沈游鱼的方向而来。

沈游鱼很快被拽着胳膊拽了出来，侧着身子一屁股蹲在地上。他垂头，闭着眼躲避光线。

“抬起头来，快点！”七嘴八舌的命令声还有推拒在他肩膀上的力量，沈游鱼被推的来回晃动。

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强制着他抬起头来，将脸展露在耀眼的光下，展露在大家面前。

“嘶！”一阵吸气声，众人谁都没说话，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道：“这也不像是怪物啊。”

沈游鱼接话：“我不是怪物，我是刚来这里的。”

“那你要出去吗?可以跟我们一起，这边有很多怪物。”不知道谁提议，声音压的很低，生怕惊动了某种黑暗中的东西。

沈游鱼抿着嘴巴，光照的他眼睛很难受，挣脱开扼住下巴的手，别开脸，点点头。

下巴已经被捏出来一个红红的印子，在泛白的小脸上格外明显。

“让他跟我们走吗，哥?”

大家没有人说话，都在等着那个被称为哥的人的反应。

沈游鱼心里想，【这个哥会不会很不好惹啊，呜呜呜我不会出不去了吧。】

【跟踪他们可行吗?】

他脑袋里胡乱想着。

“可以。”

沈游鱼抬手挡着光，猛地抬起头寻找声音来源，那个声音很熟悉，他们刚刚分别不久。

沈游鱼自下而上，视线穿过人群，找到了那个人影。

丹站在人群后，视线与他相对，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又移开，一副跟他不相识的模样。

沈游鱼嘴巴微张，不自觉的呢喃出他的名字，“丹”。

在人群后面的丹很敏锐捕捉到了沈游鱼从唇缝里溢出来的名字，眼睛眯起来，眉眼下压，冷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之前见过，你不记得了吗?”沈游鱼心中忐忑，眼睛一转不转盯着他，想看丹会是什么表情。

丹先是一瞬间眼睛微微睁大，那是惊讶的表情，随后扯起嘴角，覆下眼皮用嘲讽不屑的目光审视沈游鱼。

“想得到我庇护的人太多了”，视线扫过沈游鱼的脸，轻嗤一声，“你想出卖自己，也得看我眼光有没有这么差”。

丹说话毫不留情，意思很明显，他觉得沈游鱼只是同之前那些废物花瓶一样想靠着自己过的顺风顺水罢了。

沈游鱼瞳孔微微颤抖，下唇被咬的失去血色，眼眶里湿润润的，目光还是不肯离开丹。

【他真的不记得了，他不是丹。】他不知道这个丹是谁，丹不会是他在荒野绿踪里碰见的丹，丹才不会这样不近人情。

众人就在一边看着小美人跟丹示好，但是丹一点都不为所动，甚至将小美人羞辱了一顿，小美人就泫然欲泣地看着丹。

他们脑海中开始自动编造故事，丹甜言蜜语哄骗了小美人，等到小美人被他得到手，这样那样搞坏了之后翻脸不认人。小美人被抛弃整日以泪洗面，最终决定来找他要个说法，但是没想到丹矢口否认，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甚至诬陷小美人想要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