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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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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希闻是被鸡的尖叫声给吵醒的。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还没找到声音来源处,就先感到一股热烘烘的意。抬眼一看,他的额头刚好抵在海霸主的胸膛。

原来项鸣将他抱个满怀,腿压腿,肌肤相贴,就差把他嵌进身体里了。

至于尖叫声——石头小人正坐在项鸣的脑袋边上——枕头上,气愤地捏着尖叫鸡。一时喔喔声不绝。项鸣不知是耳聋了还是故意的,它喔了半天都没点动静。俞希闻沉住一巴掌扇过去的念头,轻轻地把手从项鸣后背上拿下来。谁知,项鸣像是背后长眼似的,环住他身体的胳膊又紧了几分力道。

他压着嗓音道:“别动。”

俞希闻的嘴唇被动地贴在项鸣的喉结上。不仅如此,还有其他方面的。都是男人,谁不清楚谁?他终于炸成一只猫,大腿一抬,用膝盖狠狠顶了下项鸣的腹肚。项鸣也是能耐,被他这样突击还能不闷哼一声。他睁开眼睛,火速翻身,把俞希闻压在身下,在他耳根底下偷了个香,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床,说:“早。”

说完大咧咧地往浴室过去。

俞希闻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摔门要出去。项鸣在浴室里喊:“不刷牙?”

“……”

俞希闻深吸一口气,把昨天为什么要在这里睡着的问题归咎于人一到夜晚就容易感性,转身折回去,面无表情地接过项鸣手里的漱口杯。

石头小人还在气呼呼地捏它的尖叫鸡,惹得俞希闻边刷牙边笑。洗漱完毕后,他把胳膊伸向石头小人,石头小人爬上去,坐在他的肩上。

项鸣不知想到什么,啧了一声,说:“粘死人。”

俞希闻看看石头小人,又看看项鸣,再一次问道:“它真不是你儿子?”

项鸣就差对天发誓了:“真不是。除了你,我真没跟别人好过。”

“……”俞希闻在心里翻白眼,谁问你这个?

“那它有名字吗?”

名字?项鸣挑挑眉,道:“就叫项鸣。”

俞希闻听不真切,“就叫什么?”

“它没名字,”项鸣改口道,“如果真要有个名,不如你给取一个。”

俞希闻扭头问:“可以吗?”

石头小人疯狂点头。项鸣吐槽它一句:“出息。”就听俞希闻道:“嗯……那就叫你言言吧。”

项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为什么要叫这个?”

俞希闻取名的理由简单粗暴:“因为它说不出话啊。”

“……”项鸣略显局促地看了眼石头小人,这家伙正不要脸地抱着俞希闻脖颈,把脸往人锁骨处蹭,显然很满意这个名字。

半咸腻半清爽的海风攀爬进舱,麦田金尾随其后,逶迤在地。他们踩着碎光出了船舱,才发现邮轮已经停在海岸边,而安允和一群海妖已不知所踪。

俞希闻径直往前去,没问项鸣。

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的石头被堆成围栏与阶梯,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围住,成了一方天地。而在那蜿蜒而出的树根旁,有四个木制的长方形指向牌,像肥牛串似的被竖立起来,分指着不同方向。阿甲觉得新奇,正抓着底杠往上爬,詹祥在他身后道小心点,他说不怕,不是有你垫着?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俞希闻扭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项鸣解释道:“我的地盘。这里的磁场能连接星空的力量,与别处不同,不受这个世界的束缚,谁人都能来去自如。你在这里下船带着陈延进凭心门回四有苑,不会有事。”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你愿意相信我。”

俞希闻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项鸣道:“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天大地大,你敢说自己已经走遍天涯?”

这倒也是个道理,一个人的腿脚再利索,也不可能在生平走遍东西南北——东西南北之外还有东西南北,怎么能说满?俞希闻便没再出声。他踩过柔软的沙滩地,看见陈延无比认真地将远处隐见峰廓的高山框进手机相机里。

绕过躺在地上的各类贝壳,俞希闻对陈延道:“爸,你可以用超广角来拍摄景物。像这样——”俞希闻接过他的手机,调出专业模式,看见底部小框内陈延和另一人的合照,装作不知,只对焦雾蒙蒙的峰廓,按下快门。

“看,”俞希闻把拍好的照片亮给陈延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陈延只看了一眼,便点点头,说:“走吧。我听项鸣说了,在这里进凭心门不会受磁场能量的干扰。现在是早上七点,离晚上六点还有些时间准备,我已经通知俞闲找机会回四有苑。看她那个火急火燎的性子,想来早备好了早饭等着我们。”

“嗯。——奇怪,我起来也没见到那个安允和那群海妖,爸你看见了吗?”

“没有,我五点醒来时船已经靠岸了,走了一圈也没见他们的身影,这得问问项鸣吧。”

俞希闻息屏,目光越过陈延,看向不远处正和石头小人剪刀石头布的海霸主,片刻后,说:“爸,你真的相信他的话?”

陈延道:“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在我看来,他确实是值得我们信任的。”

“那你是怎么过去岗津岛的?”俞希闻眼神复杂地盯着项鸣,摇摇头,“老实说,我现在都不清楚他的原貌是什么样的,所以他说我和他是恋人,我是一个字都不信。你从前也没见过他,詹祥他们更是,所以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怀疑我和那个人一个模样,他才错把我当成他的恋人——烛雪当初为我作了幅画,后来被人戕害后,那幅画就遗失了。想来是被谁给捡去,照着画上的模样套了皮相和他接触吧。”

“当时是石头小子带我过去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过去的,我被它打晕了,醒来就在它的包里。”陈延话锋一转,“你说的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皮相可以变,行为举止却是一个人怎样模仿都模仿不来的,哪怕是模仿到极致,也总会有一两处是不同。我看你也不是没打过他,不知他嘴里的那位爱人是不是你这样的?抛开这一点不提,我看他对你的感情,倒不像是装的。”

这话说得好像也很对。俞希闻叹了口气,本想跟陈延说起自己在溯洄光圈里被海霸主算计的事,但转念一想,怕陈延担心,也就闭口不提,只说道:“他身上有太多疑点,要我全然信任他是不可能的,但要我将他规为居心叵测那类人,我好像……也做不到。总之,他这种性格,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彻底甩开他。”

陈延:“如果不是他提醒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何遂意被邪祟附身了。事关性命,在这一点上,还是选择暂时相信吧。”

“但愿他是真的会占卜吧。”俞希闻没再纠结。他唤出凭心门,朝还在嬉闹的詹祥二人道,“走了。”

闻言,项鸣把石头小人从沙滩里拔出来,后者朝他呸了一嘴沙子。欺负小东西的项鸣脸不红心不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俞希闻面前,道:“怎么不叫我?”

俞希闻给陈延裹上一层能量保护罩,才把詹祥和阿甲放在肩膀上。咔嚓一声,阿甲又一次让俞希闻的肩关节脱臼了。项鸣见俞希闻毫无表示,便把阿甲拖下来丢给了石头小人,对俞希闻道:“你胳膊不想要?由着他坐你肩膀?”

俞希闻不理他,项鸣紧随其后,凭心门彻底合上,也许是俞希闻的面无表情惹恼了他,他骂道:“你装什么聋作什么哑?”说着把阿甲抓在手掌心里,威胁道:“信不信我把他塞鮟鱇鱼里,让他在鱼肚子里过日子?”

阿甲想起自己呆在鮟鱇鱼里的场景,恶心得直倒胃口,道:“你凭什么!”

“有你说话的份儿?”项鸣回呛道。

俞希闻不知道什么是鮟鱇鱼,也懒得跟这位海霸主计较,只把阿甲夺过来,道:“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不如用你那上天入地的占卜术告诉我,何遂意是一个怎样的人。”

俞希闻只见过何遂意一面——远远的。对他的了解仅停留在他是个残疾人的层面上。如果不是出了事,他应该不会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何遂意身上。所以他这一问只是想让项鸣闭嘴,没想问出点什么。谁知项鸣哦了一声,故意道:“你不是接触过他这个人?”

俞希闻反将一军:“同志,看来你的占卜水平上不了台面啊。”

出乎俞希闻意料的是,项鸣并没有被激怒,他道:“我说过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何遂意,G市人,今年32岁。从小天赋异禀,智力超群。11岁跳级读书,修完高中课后选择出国留学,就读于高等学府圣多摩地大学。不仅是海归物理博士,还是名生化博士。略过他所做的研究、发表的论文不提,他还是启敬集团的创始人之一,旗下涉及中医药、房地产、能源、酒店等多领域,是迷渡百强企业之一,排名第二。28岁那年,他在雪山旅游,遭当地劫匪威胁,以千亿元赎金换回一条性命,后因雪崩时手脚被缚,活生生被埋在雪地里,努力自救后,双腿却因长时间被寒气侵扰,提不上劲。好不容易得以回程,却遭到集团内部人所害,雪上加霜,双腿神经彻底坏死,不得不坐在轮椅上生活。”

俞希闻愣住。他从没想到何遂意的人生经历如此复杂。

“好惨……”阿甲也越听越咋舌,但还是禁不住叹道:“不过他这么厉害这么有钱,闲姐姐怎么没跟我们说过?这样的话,不就可以吃到各种珍馐美馔,不用像现在这样节衣缩食了?”

詹祥想了想,说:“话是这样……闲姐姐一开始也没打算和何先生过下去吧。毕竟何先生和我们不同,只是个普通凡人。不过闲姐姐对他的感情应该蛮深的,他被夺了躯壳,魂魄去向不明,闲姐姐一直在追踪他的去向,否则也不会和假的何先生领证,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对,”项鸣与错愕中的俞希闻对视,道:“听我讲完后,你是不是以为何遂意早被邪祟占据躯体,是刻意接近俞闲和她相恋?你这样想,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俞闲本身就学艺不精,连凡人被邪祟占据了身体都看不出来。”顿了顿,项鸣难得感慨一句:“还是何遂意主动追求的,不然哪来的故事。”

俞希闻哑口无言,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在他听完何遂意的经历之后,他并不认为何遂意会爱上俞闲——两条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的线会相交在同一时刻吗?更别提这两人的性格:俞闲风风火火,任性妄为,又是个迷糊蛋;何遂意人生经历丰富,必然是个性情坚韧之人,行事作风肯定要比俞闲成熟得多。一个连感性都称不上,一个却有着绝对的理性。何况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止一两道,答案显而易见。

俞希闻原本以为邪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才错把俞闲当成了他——毕竟俞闲是照着他的模样刻出来的。而俞闲在知道何遂意原本就被占据躯体后,便将错就错,当自己就是他;可听项鸣的话,何遂意是在和俞闲相恋后才被邪祟附的身,而他则是那个关键人物,某种意义上,是他导致了这个结果——如果不是冲着他去的,何遂意就不会被附身。

俞希闻叹了口气,这样看来他的责任就大了,得尽快解决这件事,找回何遂意的魂魄才行。想到这里,他转向项鸣,问:“你还占卜出了什么?这邪祟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非要等我去赴婚宴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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