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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嫩芽破土少年昂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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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桃灵根并非上乘,又被千凤箬保护得几乎要销声匿迹,一双玉手盈盈,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果然在擂台上敌不过江玉蓉三招。

她输给了江玉蓉,就相当于给凤凰岭浪费了一次机会,大抵是进不了中场了。

锦梧偷偷和人换了位置,到了盛泊尔和段钰前面,他看着孀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连千凤箬也丝毫不在意她输了比赛,面上十分诧异:“怎么凤凰岭输了比赛,还这般开心?”

盛泊尔道:“凤凰岭本身就是女修宗门,对百家论道会不甚关心,因此也就不在意了。”

凤凰岭早已归顺玄武堂,恐怕孀桃上去就是走个过场,不至于让江玉蓉难堪,也不至于让玄武堂难看。

钟隅已经醒了,伸了个懒腰,环视一周,看见了盛泊尔和段钰,便悄悄走了过去,谁知听见了他们在讨论凤凰岭。

璇玑阁阁主钟韬,是修真界第一大溜须拍马之人。其实,璇玑阁早已虎落平阳,不过是靠着和其他门派的关系,虚与委蛇,再加上一直保持中立,又哄得其他人高兴,这才一直保住了上宗门的位置。

玄门百家一直气不过钟韬媚笑几下就得势,因而时常对璇玑阁的人破口大骂,恨不得一刀斩尽了这些拍马屁的鬼。

但人家弟子随阁主,是一模一样的不要脸,任凭你口干舌燥骂了大半日,人家也只是一笑了之,也不跟你对骂,也不和你动手,让人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生气了。

不过,一向被人唾弃的璇玑阁也是有可以消遣的对象,那就是凤凰岭。

钟隅紧跟着盛泊尔的话头,哼笑一声儿,讽道:“什么不甚关心,不过是整个宗门都做了人家的狗,不再需要靠这些东西撑门面了而已。”

闲来无事,总要找个人来骂骂,找些理来挑挑。别人骂璇玑阁拍马屁,他们也自然可以大嘴一张,骂凤凰岭卖屁股给玄武堂。

真真假假放一边,骂得爽才是正经事。

不过骂着骂着,这骂辞就好像成了真,仿佛人人都知道了凤凰岭做了玄武堂的狗,靠着姿色巴结江家。

于是,玄门百家又多了一位消遣的对象。

十二花渡一向谨慎,也不屑于如此不入流的把戏,因此和每家关系都还过得去,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看见钟隅带着福子过来了,盛泊尔、段钰和锦梧互相对视一眼,噤了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他那个能言善道的爹,钟隅丝毫没有闯入别家地界儿的尴尬,而且乐在其中,挑了个位置席地而坐,笑呵呵道:“几位兄弟,好久不见啊。”

段钰颔首,不管是面上还是语气都很客套:“是啊,钟兄近来可好?”

“嗐!”钟隅甩甩手,神色有些痛苦,“跟着父亲一路坐马来的,颠得我哟……唉,我看你们脸色倒好?”

“……”

如今谁家的少主还像他一样不会御剑?要不是看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面色也苍白,他们三个都要怀疑钟隅莫不是在匡他们吧。

当真是废物。盛泊尔皮笑肉不笑,道:“真是辛苦钟兄了。”

钟隅没答话,看了一眼十二花渡,目光停留在沈云初身上。他滴溜溜看向盛泊尔,贼兮兮道:“棠梨仙君也来了啊。”

盛泊尔几乎知道他这个没脑子的能问出些什么令人眼前一黑的话,于是忙道:“是啊,我和段钰在,师尊当然要来。”

“哦——”钟隅收起了那副八卦神色。

沈云初和盛泊尔缓和的消息自然早就传遍了玄门百家。只是别人都在悄悄打量,只有钟隅,还傻乎乎凑上去问。

盛泊尔眉心一跳,实在不愿和钟隅多说话,便对锦梧和段钰使了个眼色。两人很快就明白了盛泊尔的意思,锦梧闭上嘴不说话,段钰翩然站起身。

段钰道:“还有一些不懂之处需要请教师尊,就不打扰钟兄了。”

“啊?你们这就走了?”钟隅神色一暗,叹道,“唉,算了,你们走吧。”

这不是为了甩开钟隅的谎话,盛泊尔和段钰是真想要去找沈云初。华光长老带着段白溪去药修擂台了,沈云初和应元长老之间隔了一个空位,说话也不方便。

台上净法禅寺的和尚正在和璇玑阁的人过招儿,也就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好看的。沈云初看了几眼,许是觉得没什么看头,阖眸休息了。

段钰先走到沈云初身边,小声道:“师尊?”

沈云初睁开了眼睛,“你们来了。”

反正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十二花渡这儿,段钰也就破了回戒,和盛泊尔挤挤,坐在华光长老的位置上。

段钰道:“师尊耐着性子看了这么半天,可看到好的?”

沈云初呼出一口气:“自然有好的,只不过不甚多。”

盛泊尔道:“我倒是觉得,除了江亭律,白家那两兄弟也是可以一战的人才。”

沈云初“嗯”了一声:“白伯言和白伯行自幼修行,灵根皆是上乘,可以切磋。”

段钰望向玄武堂,皱眉道:“说起来怎么不见江亭律?连比试都是江家的高阶弟子上擂台。”

上次鹊山一行,玄门百家之中人人都以为江岱是为了论道会才让江亭律居主位。谁知真到了日子,这江少爷倒不见人影儿了。

沈云初摇摇头:“不知。开场之后就没有见到他了。”

盛泊尔瞅了一眼,道:“现在虽说已经开场,但还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许是得再等等吧。”

这话倒是真的。以江亭律的实力,要切磋也是和他们这些人切磋,和这些小喽啰比试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不过,一颗心长在人家肉里,他们也只是聊做猜测罢了。

……

虽说冀山百家论道会所有宗门都可参与,但实力摆在那里,输赢已经揭晓,到最后还是六大门派晋级者居多。

初场已经结束,报幕人用扩音术喊道:“乙丑年,冀山百家论道会,初场结束!本场一甲,玄武堂;二甲,一箭天城;三甲,十二花渡。”

“恭喜!”

意料之中,见怪不怪,呼声甚至还没有后来宣布的进军中场的下宗门来的大。

能进入中场的人大多都是各门派之中的佼佼者,和高手对战是大展身手的好时机,不仅可以名正言顺进入最后的比试,还能一战而红,声名远扬。

据说,山水涧开山掌门沈世安就是靠百家论道会而受到众仙门关注的。

将要开场之时,江亭律姗姗来迟,健步走到玄武堂之中。江岱像是在和他说着什么,只见江亭律垂眸不语,拱手称是。

中场和初场一样,讲究的还是门派排名。前三甲先按兵不动,后面七大宗门顺位依次开战,一路晋级淘汰,直到剩下最后一宗。

在这之后,这四大宗门又要进行一轮抽签对战,两两相较。赢则对战另一组的赢家,相反,输则对战另一组的输家。双赢组分出的第一第二,则是本届冀山百家论道会宗门对决的前二甲,双输组分出的第一,就是第三甲。

只有参加过中场,且进入前三甲的门派之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明天的最后一轮,末场,也称个人场。历年论道会,末场比拼出来的前三甲,无疑都是大道宗师,造化大能,能够在这茫茫天地之间闯荡出一番门路。

因而,六大门派还未露面的公子们此刻终于走下席台,信心满满准备上场。

沈云初将盛泊尔和段钰带到候场席,仔细嘱咐道:“论道会说到底是切磋,不可伤人,也要注意不要为人所伤。”

“再者,梨花败分为杀伐和防御两式,我教给你们的是杀招,一念杀伐之产物,若想发挥到极致,必须意志坚定,不可心有旁骛。”

沈云初顿了顿,又道:“名次固然重要,但切记不可过于紧张,成为执念,如此很容易走火入魔,害人害己。”

这就是在提点段钰了。自从段钰知道今年论道会第一的位置大抵被江家内定了之后就决定不争第一就要第二,颇有破釜沉舟之意。

段钰明白沈云初的意思,红着脸挠挠头:“我,我知道了,师尊。”

沈云初又望向盛泊尔。小徒弟有些沉闷,举手投足都不似方才席间自在,垂头握着龙泉的剑鞘,眉宇微蹙,一看便知是在踌躇。

……

其实,早些年的“盛师兄风流韵事”,讲的全是实话。

盛泊尔五岁那年,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罹患恶疾,不治而死。天地之大,怜惜不了一个拿不出银两的孩童,也容不下一个可怜异族的孤坟。

他当时太小了,听到慈祥母亲气若游丝地同他说“想要睡一会儿”,他就只当母亲真的睡了。

可是母亲睡得太安静了,从来都没有这般安静。他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开,他怕母亲醒来看不见他,会以为他也消失了。

他不能走。如果连他都走掉了,母亲可怎么办呀。

第一天的时候,盛泊尔的肚子饿了。小家伙儿悄悄翻出了一个已经放了不知道多久、硬得像石头的馒头。他费力的砍柴烧水,手上都烫了一个水泡才堪堪把馒头蒸软一点。

他呆呆望向屋内,心道:“母亲还没有醒呀……馒头要留一半的。”

第二天,破落的木格窗外飞进来一只蜜蜂。屋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蜜蜂不停地挥舞翅膀,发出刺耳的翁鸣。盛泊尔蹑手蹑脚地走下来,用最轻最小的声音对蜜蜂道:“请你不要在我家,我母亲在睡觉。”

万物皆有灵性。不知是不是在怜悯盛泊尔的糊涂,蜜蜂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展翅飞走了。

夏日炎炎,人的尸体堂而皇之的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快就会溃烂发臭。

果然在第三天的时候,盛泊尔终于发现了端倪。

一条蠕虫从母亲的身体里爬出来了,屋子里充满腐臭的味道,招惹了成群结队、数不清的虫子。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睡一会儿就好了吗?怎么还不醒?

盛泊尔心慌了。他抓住母亲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摇晃她的身体,焦急地喊道:“母亲,母亲,你醒醒,醒醒!”

“三天了,你快醒醒……”

然而,他突然就不叫了。他方才用一双小手用力摇晃母亲胸口的那处,被他轻而易举地搓破了皮,没有流血,他的母亲像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紧闭双眼不肯转醒。

他三岁来到这里,被附近孩童辱骂过无数难听字眼,其中就有孩子王当中指着他,用最恶毒的语言预言他的死状——

“你以后死了,肯定没有人替你收尸!你就会浑身烂掉!虫子就会从你身体里爬出来,还有一群污虫,他们就会吃你的血肉!”

虫子从身体里爬出来……吃血肉……

盛泊尔终于明白,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离开了他。

——通过那些孩童的诅咒,他明白了。

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沉默着不知所措。半晌,他拿着半个馒头,去棺材铺请求馆老板卖给他一口像样的棺材,可是馆老板连他的话都没听全,就差人把盛泊尔赶了出去。

下雨了,时而肆意滂沱,时而斜风细雨。盛泊尔一直站在棺材铺门前,等待馆老板改变主意。

不知过了多久,十二花渡的仙君奉命下山布施,恰巧碰见了他。

那人是个实心肠,看见他站在棺材铺门口,浑身湿漉漉的,便问道:“你需要我帮忙吗?”

盛泊尔站了太久了,头脑也有些发热,浑身僵硬。他的耳朵似乎也跟着不太好了,十二花渡的仙君说了三遍,他才堪堪转过头:“买……棺材。”

那人闻言一怔。

“买棺材做什么?”

总归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吧?

盛泊尔狠力咳了几声,虚弱道:“母亲,给母亲。”

后来,那人安葬了盛泊尔的母亲,把他带进了十二花渡做杂工。

再后来,阴差阳错之间,他被段正元收作义子,从一开始的拘谨,到现在的放荡。

没人会记得当年那对穷苦的母子,更没人在乎他们去了哪里。段正元为保护盛泊尔,也从未对外人提起过那段悲惨的往事。

小孩子的善恶观很简单,谁对他好,他便是要拼了命回报对方。盛泊尔一共立过两次誓,一次是誓要护十二花渡,护恩人之子,护段钰为主;第二次便是誓要护沈云初,他的恩师岁岁安康。

于是,自从段正元收他为义子,给他锦衣玉食的那天起,他便明白,他要保护十二花渡的这些人。

别人说段正元和百里夫人一句不好,即使是自不量力,他也要拼尽全力,打得那人鼻青脸肿连连求饶。别人说段钰和段钥一句闲话,他便要在那人必经之路上故意放油,让人滑倒,再加上一通老拳。

他已经换了模样,没人认得出他,也没人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只管他叫“小霸王”。后来他们知道了这是十二花渡的公子,便说这是“风流韵事”,言尽讽刺。

他挨打挨得多,自己也就会打,虽然年纪尚小,力气不大,招式却是老练,出其不意,因此总能出气。

再后来,他拜了沈云初为师,有师尊管着他,他便很少下山听那些闲言碎语了。

不青山的小霸王有如人间蒸发,就此消失了。沈云初教他习武练剑,带他温书提笔,终于把盛泊尔偏执阴暗的心念剔除。

他们交换过很多秘密,盛泊尔的,沈云初的。那段时间,盛泊尔就像变了一个人,渐渐的,长成了真正世家公子的样子。

……

他这辈子,发过的誓,想做的事,他都一清二楚。此次论道会,他一定要让十二花渡进入前三甲,让段钰如愿以偿成为仙门众望。

其实,方才沈云初并不只是针对段钰所言,更多的是对盛泊尔。段钰虽争强好胜,一心想要闯出一片天,却也明白事理,不是只知道输赢目光短浅的鼠辈。

反而是盛泊尔,执念太深,相比之下更容易招致心魔。

不过,小徒弟显然没把沈云初的话听进去。沈云初垂眸,轻轻叹气,素手佛上盛泊尔的肩。盛泊尔神情一晃,迅速回神,莞尔道:“师尊怎么了?”

沈云初没有回答,反而对盛泊尔用了心念传送:“别想太多。”

盛泊尔眼神一闪。难道沈云初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有些疑惑:“有这么明显吗?”

沈云初眉头一挑,继续心念传送道:“竭尽全力,不论结局。”

无愧于世,无悔于己。

抬眼望去,朱唇浅笑,眉眼温润。

盛泊尔呼吸一滞,心头梨花忽就绽开,全然忘了那执念。他忽然很想,忽然很想抱住沈云初,想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想嗅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花香。

盛泊尔心跳得太快了,惹得他气息不稳,呼吸不畅。一念之间,他就要伸出手了,可沈云初忽而放下了手,站回了他该站的位置。

“……”蝴蝶飞出梦境,变成了盛泊尔触不可及的北极星。他喉结滚动,心头酸涩的燥火来回乱撞,只能被他狠狠压下,变成了轻飘飘的、客气的话:

——“嗯,弟子知道了。”

……

谁都没想到,七宗斗法,居然是凤凰岭撑到最后。

自古以来,修真界女修地位低,有人唏嘘感叹,也有人拍手称好,可大多数人对此并不看好。若是两百年前,凤凰岭尚有品月仙子,或许还能挤进前三甲,可人人皆知如今千凤箬为求自保投靠玄武堂,早就没了那立人达人的心劲。

钟韬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嚷嚷道:“凤凰岭是怎么回事?玄武堂给弄上来的?”

白鸿儒瞥他一眼,道:“顺尔者昌,逆尔者亡,竟不知有多少英雄夭折腹中。”

璇玑阁就算了,这下连一箭天城都公开讥讽凤凰岭,虽说多半是冲着玄武堂去的,但到底给了底气,他们下宗门这些人自是不用管了,一时间纷纷以凤凰岭为乐子,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骂。

实际上千凤箬的确拜访了江岱,只不过是说些闲话。直到外头有人来报凤凰岭突出重围的消息两人才停下。

江岱有一双极为深沉的眼睛,盯着人看时异常阴森诡异,像是毒蛇吐出信子,静静等待时机。他望向千凤箬,语气带上了一丝戏谑:“那就恭喜了。”

千凤箬眸色一沉。江岱其人,心机深沉,眼神毒辣,难保不会看出她私训弟子做盾的事。

这时候天塌下来也不能慌乱,千凤箬笑笑,道:“玄武堂才是一枝独秀。”

“是吗?”江岱还在盯着千凤箬,似是额外加了几道寒芒。他从玉阶之上走下来,缓缓走到千凤箬身前,睥睨而下一言不发。千凤箬很熟练地跪下来,垂眸温顺道:“尊主圣明,理当如此。”

江岱嗤笑一声,抬手握住千凤箬消瘦的下骸。他常年握刀,神奇的是手上竟连一丝薄茧也没有,反而细腻温热。他用食指描摩千凤箬的唇,眸色微沉,温声道:“你很美,不要耍小聪明。”

千凤箬没有说话。江岱在她脸上巡过,摩挲出一道暧昧的红,随后又轻轻松开手,却没有收回。

千凤箬怔怔望向那只手。她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江岱也是用这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的脖颈,她的肌肤。

玄门之主的名声叫她害怕,可真到了近在咫尺的时候,她只是怔然这么一张薄情狠辣的脸,却也能温柔缱绻。

世人只知江亭律翩翩公子,却不知他和江岱有许多相像之处。江岱的手带着些白,手指修长,掌心温热,不握刀时白里透粉,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

她跪着向前走了两步,一张脸挤进他的手中,轻啄了江岱的掌心:“尊主,请相信我。”

江岱眉头皱了一下。他收回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千凤箬,神色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地上凉,去子滕那看看吧。”

千凤箬不敢抬眼,反而拱手:“谢尊主关心。”

玄门之首缓缓坐回了高台,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春景,“我看了凤凰岭方才和玉蓉的比试,孀桃被你带的不错。”

此话一落,千凤箬猛然抬头,脸上多了一丝慌乱:“尊主,孀桃灵根低劣……”

江岱打断了她的话,眼里多了一丝考究:“你怕我动她?”

千凤箬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尊主。”

“我不会动她。”江岱百无聊赖地摆弄起夜明珠,“论道会之后,你随我回去。”

“……遵命。”

……

凤凰岭逐鹿中场,一群姑娘高兴得差点落泪。孀桃找了半天也不见千凤箬的影子,便走出擂台去寻。她知道凤凰岭和玄武堂素有往来,因此就寻到了玄武堂地界,恰好看见了千凤箬正步出。

她面上一喜:“师尊!”

千凤箬面色疲倦,听见孀桃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眉眼带笑,正欢欢喜喜地向她跑来:“师尊可知道了?咱们赢了!”

千凤箬淡淡一笑,轻轻抚上她的头:“知道了。”

孀桃收起了笑,暗自搓搓手,红着脸道:“师姐们都好厉害,师尊,我……”

千凤箬面色一沉,厉声道:“不行!”

原本是温温柔柔笑着的人忽然之间变了脸色,吓得孀桃一愣。千凤箬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眉头一皱:“你身子弱,不宜修行。”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孀桃眼里的光还是暗淡了下去。她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就一直陪着师尊。”

千凤箬蹲下身,用手拂去孀桃额间的碎发:“师尊会好好保护你的。”

玄武堂在冀山搭建了一座临时仙府,可供六大门派同时休息居住。三月里寒风料峭,可这座仙府有灵力加持,如同春日一般温暖。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朵紫色的牵牛花被风吹下,孤零零躺在地上。孀桃经过此处,恰巧看见了这朵小花,便蹲下身,用手捧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千凤箬恰恰回头,见她手里捧着东西,问道:“你在干什么?”

孀桃把那朵花放在花丛里:“看见一朵被风吹落的花。”

千凤箬看了一眼,转过身:“不必在意。”

“花落了,就脏了。”

孀桃耸耸肩,莞尔一笑,默默和那朵小花道别,跟着千凤箬走了。

然而,那朵被孀桃救上来的小花,大抵真是逃不过风雨摧残摸摸凋零的命数,没一会儿就又被风吹到了地上,吹到更加隐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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