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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part thirt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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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不安的欣蕊紧跟着我身后:“这样会不会很失礼?那可是政界鼎鼎有名的一个大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放在旧时代,根本不会出现在平民的生活当中,更遑论同乘一列公共列车了。我应该为这样的关心感恩戴德才对。

但是,我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有看过她的历史资料,我知道。”

“嗯嗯,那就好。”欣蕊替我找着理由,“你肯定是压力太大了,战场没什么娱乐,环境也不好。光是想一想我都觉得辛苦。”

这就辛苦了吗?战场上再多辛苦,我觉得也辛苦不过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的人。

在欣蕊推荐的餐厅落座,只是点菜单上的餐点,店家也会事前告知摄取这份餐点对于遗传基因的影响,并且提出警告。大家通常都不会将这种警告当一回事,但店家还是要提出警告——按照我们国家对于国民健康的要求,所有人都应该在标准健康身体的框架内进食。

餐厅内的客人数量不多,但坐在餐桌旁的客人,每一个都符合标准健康身体的框架。

传统的中国菜?这片中南城市群的固定饮食就只有生菜、盐巴、奶酪、芝士、橄榄油和番茄这之类的混合物组成的轻食沙拉,偶尔可能会有点肉,但那真的非常难得——在人类还苦于温室气体引发全球变暖的时代,通过引述相关的研究成果,部分科学家表示,虽然人类无法单靠减少肉类消费来阻止全球变暖,但通过药物形成肉类不耐受的体质,也还是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一习惯沿袭下来,现今的所有人类在基因上就拒绝着肉类。

等菜的过程中,我发现欣蕊一直注视着窗外,那是一片望舒曾经想要破坏,欣蕊想要融入进去以及现在我需要逃离的景致。

那些大楼的外立面确实被智能玻璃在我的视觉上赋予了不同颜色。其中有一幢的外立面土黄土黄的,真的是丑的要命。

丑的差点要我笑出声。

“你和我一起吃午餐,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欣蕊望着服务生将装沙拉的餐盘摆上桌,忽然如此说道。

“是吗?”

“像这样两个人,总是觉得怪怪的。”

“有吗?”

“你要不是和舒望一起,就总是很多人。”

欣蕊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我想了想后说:“因为舒望不喜欢太多人。”

“说的也是。早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和舒望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与其说是朋友,更应该说是同志吧!那个舒望可不是个会找朋友的人。”

“还不是一样?”

“不,朋友和同志不一样,虽然看起来都是同伴,但同志更倾向于,嗯,怎么说呢,就像是士兵之间的情谊,也就是战友。”我很郑重其事地这么说,完全不像是在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价,“因为战争是无法靠一个人战斗取胜的。”

“那你们两个人就能够取胜吗?”

“结果我们都知道的,我们失败了。”我耸了耸肩膀,有些无所谓地说,“做这种事,人还是越多越好,不过,得事先找到在这方面有资质且足够坚定的人,不然最后还是会得不偿失。”

“这么说来,我就不具备这种资质,意志也不足够坚定。”

“不要想那么多,对舒望来说,我肯定也是逃兵。”

“那你知道吗?舒望要向安理会大厦进军的那件事,是我向父母告的密。”

欣蕊歪着头,话说的相当轻巧,听到这话的我并没有生气,也许这是在说谎,因为一开始我把这件事抖露出来,我其实就是在生气了也没错。

那是十年前,因憎恨这个世界而聚在一起的望舒和我所做的事情。参与那件事情的其他人完全没想过一时意气的和平抗议会让事态发展成大规模骚乱,竟然到了与政府为敌的地步。现在虽然我还做不到十分的理性,但也能用相对客观的角度来看待。

是的,我完全没有责备欣蕊是背叛者的意思,反而,我还很想对她说一声抱歉,抱歉把无知的她牵连其中。

这么多年死守这个秘密,谁也不敢告诉,肯定很难熬的吧?

“是吗?”

“小其,你不生我的气吗?”

“那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了,现在要我生气的话,有点强人所难哦!”

“谢谢你。”

“应该是我说谢谢。就现在的我来说,欣蕊你应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但舒望就没能获救。”欣蕊再度沉默,可能她有太多不能轻易付诸他人的秘密,不整理一遍就很难说清楚,过了好大半晌,我手持刀叉,切下一小块七成熟的牛肉,强忍住要呕吐的欲望,她才开口,“我中途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我们出生在史无前例的美丽国家,我们是最幸福的人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国家的良心,有权开启民智,可是我们对人民了解多少呢?我们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了解。”

欣蕊说到这里,有点难堪地笑了:“我曾经对着我的爸爸妈妈大喊大叫,说如果他们再为那个议员工作,我就再也不和他们说话了。当时他们都哭了。”

“差不多的话我也说过。”我说,有所不同的是,我爸妈谁都没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而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所以我无比惶恐。害怕自己被学校开除,害怕爸爸妈妈因为我被解雇,我不想以后一辈子就像刚刚那个打扫机场的老人一样,只能从事那样的工作。凡事都有代价。代价是什么呢?代价!我一直想着代价……”

“你说的我懂。”

“我想要舒望停下来,但我不敢和她说。我没告诉任何人,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最后,舒望打算向安理会大厦进军……”说到这儿的时候,欣蕊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切起来,“小其,你要相信我,我向父母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向我保证过的,绝对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然后她的语气又变得颓丧起来,变成了一种自言自语:“怎么会把我们怎么样呢?我们只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我们举着的标语和画像会伤害到谁呢?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不管怎么想,我都没想过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同代人,我们的同龄人,真的会朝我们动用武力。”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这样的人。”我记得在进军之前,望舒如此对我说过,“他们就像封建时代的酷吏,伤害别人会让他们产生快感。试想一下,当我们这些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在声诉自己权利的人在他们枪口下出于求生的本能变得惊恐不安、只顾求饶时,他们会怎样呢?满足、亢奋乃至于说是愉悦?我相信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为他们的成功弹冠相庆。”

看着欣蕊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我有些不忍:“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应该说,我希望你能够这么想。”

“我们别再谈这件事了。”我有点担心话题继续谈下去会向什么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便想打住道。

“没关系,你就让我说吧。”欣蕊拭去眼角的泪水,向我展露出一个有些破碎的笑容,“回想起来,我之所以会参与进来,是因为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舒望。”

“是吗?”

“我那时候把自己当成一个意见领袖。宪法赋予了我们集会、示威、游行、言论与出版的自由……我们受宪法保护。法律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总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人民,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被当成人民来看待,我觉得这完全是在开玩笑。”

“是的,舒望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受够了为国家无条件牺牲,她希望悲剧不再重演。”

“不过,我从来没想过参与政治,以及说在政治层面上发挥影响。政治不是我们这种毫无根基的小屁孩能玩转的东西,但舒望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她很迫切地想要体验那种感觉,那太危险了。”

“所以你才想阻止她?”

“没错,我想在她身边担任替她冷静下来的角色。只要我能够把一切都处理好,相信就是舒望也不会怪罪我。说来真是惭愧,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是我害死了舒望。”

“我说过的,这不是你的错。”

然而欣蕊无视我,仍旧说:“是我害死了舒望。”

然后,一束紫色的激光突然洞穿了她的脑袋,几点飞溅的血滴就此滴进我眼前的沙拉里,在橄榄油里扩散开来。虽然它很想融入进去,但血就是血,下沉过程中只是分散成了形状各异的血块——油通常不会在几天之内挥发,而血却会在几天之内腐败!

欣蕊埋首于轻食沙拉当中,她的脑袋在一片菜色中就像是被花萼与花瓣托举的花蕾,那么凄冷,那么了无生气,永远都不会有开放成花蕊的那一天。

这是一眨眼就发生的事情。

其他客人放声尖叫。

就在那一瞬间,全球各处都有人在放声尖叫。

因为就在那一刻,虽然歹徒人数各有差异,但全球各地共发生了六百六十六起恐怖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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