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一顿饭让几个相互不熟悉的人距离拉近了很多，快结束的时候，许宵三人很识趣地提前离开了。定好了周末要去的地方，陆来迟带着祝衫也回学校了。

周暮沈走去结账处，随手将找回的零钱放回钱包。中途他偷摸把单买了，为了不让人知道，特意没有说。

这个动作被等在身后的朝朝看到，心里些许动容。

“给我庆祝，应该我花钱才是，又让你破费了……”

周暮沈揉揉她的小脑袋，怕她多想，“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我是你男朋友，这个钱本来就该我花。再说，你室友都在，我一个男生让女生结账，那多没劲。”

“朝朝，听男朋友的话吗？”

朝朝发愣，啊了一个字。

“听我的就不要多想。”

“噢。”

送朝朝回到宿舍楼下，分别之前周暮沈眼神暗示了一下，但是朝朝没懂他的意思。

周暮沈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

“你嗓子不舒服啊？是不是生病了？”朝朝急切地用手去摸他的额头，最近天气渐凉，周暮沈又喜欢装酷，乱穿衣服。

手被拽住，周暮沈凑近过来对上她的眼睛。

倏地，他笑起来。

他觉得此刻他就像个坏人。

朝朝还在絮絮叨叨，说温度忽冷忽热，让他每天要记得看天气预报。

“过来，亲一下。”

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笑，朝朝才明白过来。不知怎的脸微微发烫，她想不明白，自从周暮沈成为她男朋友后，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从前的冰山男神现在竟浑身不正经。

周围有人经过，朝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沉闷地点了点头。

周暮沈知道她害羞了，将她埋进自己宽大的衣服里，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另一只胳膊挡住她的侧脸，手顺势托起她的下巴。

清凉轻柔的吻落下来，温软的触感让朝朝忘记了羞涩，最初她还紧紧拽着周暮沈的衣角，僵硬着不敢动。纤长的睫毛扫过她眼睛，有些痒。

漆黑的眼眸直射她眼底，她看着看着恍了神。

周暮沈低低笑了一下，“接吻要闭眼睛的，小傻瓜。”

“我……我……你不也是吗！”朝朝反驳。

虽然这让她羞红了脸，但这种事情上她怎么能输呢，不然她也不会是春风小霸王了。

周暮沈哑然失笑，她总有办法打败他。

他正要放开她，朝朝反手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闭着眼亲了上来。

没有任何技巧，只是连续青涩的蜻蜓点水。

晚风吹起树叶沙沙响，时间恍然，停在这一刻。

两人缠绵缱绻许久，直到寝室熄灯铃想起才分开。

朝朝呼吸有些急，眼神迷离恍惚。周暮沈伸手整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温柔。就像悉心照料盛开在他阳台上的那朵玫瑰花一样，生怕用力会弄折了。

整理好衣服，周暮沈看着朝朝进了大楼，安心地转身离开。

一层楼的寝室差不多都熄灯了，朝朝蹑手蹑脚走回宿舍，一只脚刚踏进门，小夜灯啪的亮起来，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苏思雨，许宵，林樱樱三人围了一圈，坐在地上。

“你们不睡觉干嘛呢？”

苏思雨：“郎才女貌，很般配。”

许宵：“你这么晚回来，没什么要交代的？”

林樱樱没说话，但为数不多地笑了一下。

朝朝辩解，“我吃多了，去散步消了下食。”

许宵：“那你脸红什么？”

苏思雨狡黠一笑，说，“我们都看见了，你和周大帅哥小别胜新婚，难舍难分，卿卿我我。”

朝朝恨不得把头埋进地下，她飞快爬上床，盖上被子，含糊不清说了句睡觉睡觉。

三人不再打趣她，也分别爬上床。

手机震动，周暮沈发来信息。

“到宿舍了。”

“明天的比赛早点来，有惊喜给你。”

“晚安，今晚的唇膏味道很好闻。”

看到比赛二字，朝朝猛地想起，今天光顾着庆祝，忘了是她记错了时间。把明天的比赛记成了今天，怪不得周暮沈一晚上没提这件事。

他说有惊喜？朝朝暗搓搓期待起来，忽略了最后一条信息。

另一边，同样心潮澎湃的周暮沈，盯着手机目不转睛，却迟迟没等来想要的那条回复。

他以为他的女朋友还在害羞，完全不知道朝朝早已抱着手机找周公约会去了。

-

“近几日冷空气席卷而来，北部和中部地区将持续降温，并且会出现降雨现象……”，学校广播七点半准时响起，朝朝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糟乱蓬发，发现宿舍已空无一人。

在被子里摸到手机再确定一下，只有早上一节课。洗漱过后，朝朝随手背了个帆布包便出门了。苏思雨和林樱樱都是播音专业的，而许宵是编导专业，上课时间基本上对不到一起。

形体课结束后，已临近中午。朝朝顾不得吃饭，飞速坐地铁赶到清华。站在门口，她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周暮沈比赛在什么地方。除了早上看了眼课表，一上午都没怎么碰手机，点开周暮沈的头像，昨晚最后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读了两遍，才读出其中的意味。

心咚咚跳，朝朝感觉自己像森林里迷路乱撞的小鹿，东奔西走很久之后才找到出口处的太阳。

说来也巧，她刚在手机上敲打出一行字，一抬头便看到站在校门口的周暮沈。

朝朝欣喜，正要喊他名字。却发现一个穿着长裙，打扮精致的女生紧随他身后，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女生和周暮沈拉拉扯扯，不知说了什么，周暮沈面露不悦，顺势拽掉她不露痕迹攀上来的手。

朝朝低头打量自己，虽是瘦了些，但也只有瘦。宽松肥大的卫衣和休闲裤倒显得有些幼稚，那女生曲线玲珑，身姿妙曼。

任谁看了都会喜欢后者。

朝朝转身离开，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去看周暮沈比赛。独自跨越大半个城市去了一条卖衣服的小街里，这个地方苏思雨她们经常来，之前还问过她要不要一起。但她所有时间都和周暮沈腻在一块，今天是第一次来。

逛完了整条街，买了一双高跟鞋，一条很性感的长裙。

又去化妆品店买了一根颜色很鲜艳的口红。

回宿舍后。

“你不是看你家周大帅哥比赛了吗？”苏思雨问她。

朝朝没说话，拿出新买的裙子摊开放在书桌上，又从衣柜拿出一个衣架，挂在床沿的栏杆上。

“不是吧朝朝，你换风格啦？”苏思雨连着问了两句话。

“受什么刺激了？”

苏思雨一手端着手机，一手拿着个苹果在啃。迅速凑过来，啃了一口苹果，看着手机屏幕尖叫起来。

“朝朝朝朝，你快看，比赛直播，你男朋友好帅啊！”

然而朝朝眼皮也没抬一下，摆楞了半天她的裙子和高跟鞋走进了卫生间。

苏思雨不解，问许宵，“她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林樱樱打水回来，感受到宿舍略微有点诡异的氛围。正琢磨要不要再出去，朝朝从卫生间出来叫她。

“樱樱，帮我化个妆。”

“噢，好。”

“朝朝，你化妆要出去吗？”林樱樱问。

“嗯。”

朝朝的要求是能多浓艳就多浓艳，考虑到她大晚上出去有些不妥，林樱樱帮她化了个很淡很淡的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精心打扮过的。

最后朝朝拿出新买的口红，用力在嘴唇上涂抹了几下。

林樱樱有些担心，正想问点什么，卫生间门被苏思雨和许宵拉开。

苏思雨：“……你不会是要穿成这样出去吧？樱樱你也是，大晚上给她化成这样出去多吓人啊！快卸了卸了。”

苏思雨没夸张，朝朝现在的样子——一袭红色长裙，米白色的高跟鞋，偏红棕色的口红。林樱樱以为她要去约会，还帮她在眼皮上弄了一些亮片。

说罢苏思雨自己上手，刚用卸妆棉擦了下眼睛，一直没有反应的朝朝忽然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见状，苏思雨慌了，“我……我是不弄疼你了……”

朝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人从断断续续的语句中拼凑起来的信息是：周暮沈有别的女生了。

许宵安慰她，“也许你想多了，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呢。你怎么不问问他，没准啥事没有，你在这瞎想呢。”

“宵宵说的有道理，你得给他解释的机会，有时候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你啥也不说给人家判了死刑，这不是上赶着闹矛盾吗？”

“你不会打扮成这样要去见别的男生吧？！”苏思雨脑回路清奇。

“我没有，我只是想穿成这样去找他，他不是喜欢这样的吗？”

“朝朝，我觉得你还是找他问清楚，好好聊聊，别吵架……”许宵还在柔声开导朝朝，苏思雨的手机一直在响，看清来电显示后匆忙去外面接电话了。

没一分钟，苏思雨又折了回来，把电话递到朝朝手中，“祝衫的。”

“朝朝你怎么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知不知道周暮沈找你快找疯了，赶紧给他回个电话。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他电话都打到我这了，对了他去学校找你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祝衫语气又急又气，担心地快要哭了。

“他来学校了？你说真的？我晚点和你解释。”

挂断电话，朝朝打开关机的手机，显示未接来电68个，短信33条，都是周暮沈在问她在哪里。

正看着短信内容，周暮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思雨快朝朝一步按下接通。

“别吵，好好说。”

焦急嘶哑地声音透过屏幕传了过来，问她在哪。

“宿舍。”

“下楼。”

“……”

“下楼。”

听得出电话那边真生气了，朝朝心里有点不安，转念又一想，理直气壮的应该是她啊。想来，踩着还没来得及换掉的高跟鞋噔噔噔跑下楼。

于是，周暮沈就见到了这样一幅凄惨的景象。

——朝朝身上的裙子歪歪扭扭，下楼的时候还不慎扭了一下脚。像小猫的花脸，眼睛周围黑紫一圈，脸上还挂着没散干的泪珠，嘴角的口红也被蹭掉了。

这幅妆容，把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想摸摸她的头，被朝朝躲开了。

“这一天跑哪去了，比赛怎么也没来？”

“你还找我干什么，那个女生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

“什么女生？我在学校等你一下午，打电话也关机，你到底去哪了？”周暮沈蹙眉，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令他有点恼火。

“就是在你们学校门口的那个，穿红裙子的！”

“红裙子……”周暮沈想起来了，“渝蓝学姐啊，你想哪去了，她下午是和我表白来着，但是我拒绝了。”

说完周暮沈拉过朝朝，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还吃醋地将拉链拉到最上面。

“就因为这个，放我鸽子，一个人不知跑去哪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你怎么不问我呢？你看到我俩在一起，就没看到我把她的手甩开了吗？”

“朝朝，我是你男朋友，下次有什么你可以和我说的，别再这样了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找了你一下午快疯了，答应我，你怎样对我都可以，但不要和自己怄气。”

“她那么漂亮，那么性感，你不喜欢吗？”闷了半天，朝朝憋出一句。

周暮沈气笑，原来是吃醋了。忽的，他甚至有些开心。

“周暮沈可是暗恋了朝朝四年，好不容易才追到手，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怎么舍得弄丢呢？况且，我妈还等着你做她儿媳妇呢。”

虽然还在生气，但朝朝的脸还是不合时宜地红了。

周暮沈趁机拿出熬了几个通宵做好的小兔子夜灯，放到她手中。

“本来准备比赛完给你的，这个不用安电池，放在太阳光下，就能充满电。”

朝朝被小夜灯的精致吸引住了，兔耳朵上甚至还系了一个浅粉色的小蝴蝶结。她鼻子有些发酸，抬头想道个歉，却瞥见了周暮沈的眼睛里，似有星星在闪烁。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嗫嚅半天才说，“对不起……不过我好热啊。”

周暮沈抬手看表，就快九点了，他双手搭在朝朝肩上转了个圈，朝向宿舍楼大门。

“上去吧，早点睡觉。”

“你的衣服？”

“不许脱，那个…裙子挺好看，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

朝朝噢了一声。

走到楼梯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女生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