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元旦假期，朝朝难得回家一趟。

周暮沈本来是要一同回去的，结果学校临时有个学习交流会，要去隔壁城市三天。

北方的初冬来得早，才一月就已寒风凛冽。

周暮沈送朝朝到车站，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朝朝笑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怎么跟我爸似的。”

“带我给叔叔阿姨问好。”

朝朝说好，检票的广播响起，周暮沈帮她把围巾系紧了一些，看着朝朝随着人流走进站台，才放心离去。

朝大禹早早等在车站门口，一见朝朝出来，激动地差点老泪纵横。

朝朝：“好了好了，老朝同志，你这搞得人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再不制止她爸，恐怕就要在车站上演一出多年未见的父女真情相认的苦情戏码了。朝大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掂了一下，还挺沉。

方才喜气洋溢的脸瞬间嫌弃，“你就回来三天，这箱子里怕是把半个家都搬回来了吧！”

朝朝走到路边打出租车，她就知道，他爸正经不过三秒。

还未走进楼道，熟悉感扑面而来，这还是朝朝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半路碰到了正要出门的沈依。

朝朝热情地同她打招呼，“阿姨元旦快乐！”

沈依有些惊讶，“朝朝，好久不见啊。周暮沈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朝朝迅速反应过来，看来沈依不知道交流会的事，“他学校有事，要去参加个学习交流会，就不回来了。”

沈依从别人口中才知道自家儿子的情况，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她教养很好，没有当下表现出来。她回给朝朝一个笑容，“周暮沈这小子，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不和我说了。”

朝朝连忙解释，“他可能是忙忘了，我回来前还特意让我转告你们一声。”

虽然她说的话，沈依看起来是相信了，但怎么总感觉越描越黑呢？周暮沈也是，假期不回来也不和家里说一声，一会儿她得好好问问。

和沈依分别后，朝朝跟着朝大禹上楼。方琴已将门开好，换过鞋后，朝朝第一个冲向她的卧室。坐了一上午的车，她现在只想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

方琴把刚炒好的菜端到餐桌上，问朝大禹什么情况。

和朝朝一样，朝大禹回家第一件事，找报纸。

“什么什么情况？哟，今天吃这么好，大鱼大虾都整上来了。”

方琴拿过他手中的报纸，往沙发上一扔，“你别给我打哈哈，我刚听你们在楼道里和沈依说什么呢，这孩子咋一回来就进屋，也不和咱俩说话。”

“哎呀，兴许坐车坐累了，那北京离咱家也得四五个小时呢。”

方琴不放心，她的女儿她比谁都了解，从小就是个话唠子，小时候一天见不到他们都会哭半天。这么久不回家，回来竟然一声不吭。

有问题。

方琴指使朝大禹，“你去看看，叫她出来吃饭。”

朝朝正和周暮沈打电话，没注意到房间门被打开了。朝大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只见朝朝背对着他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他悄悄走近，快到床边时听见一声娇嗔。

朝大禹感觉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他女儿，竟会撒娇了？

“你记得按时吃饭，我不在身边就偷懒是不是。”

电话那边传来宠溺地笑声，“遵命，女朋友。”

“那挂了啊，我先去吃饭了。”

“好。”

朝朝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哼着小曲准备出去，一转身吓得魂差点飞了。

朝大禹正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爸，你啥时候进来的？！”

“有一会儿了。”

那岂不是……她和周暮沈的卿卿我我，他都听见了？

朝朝讪笑，“哈哈，那个，都十二点了啊，该吃饭了。”

朝大禹怎会轻易放过她，拦住她想逃跑的动作，”电话里谁啊？”

完蛋了，朝朝才想起来，刚才手机卡了一下，她以为信号不好，就开了免提……

这下不用怀疑了，她爸肯定都听得清清楚楚。

“同学，我帮他排那个音乐剧，对对台词。”

朝大禹显然不信，“台词里还有女朋友啊？”

有时候一个谎要用很多谎来圆，朝朝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对。我演他女朋友，戏里面的。”

朝大禹思考半天，话锋突然一转，问起周暮沈。

“你和小周，挺好的啊。”

朝朝愣住。

这难道是迂回战术？

朝朝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还行。”

“那就好，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相互照应着点。我怎么听着那声音有点像小周呢？”

“哪有，你听错了。”

生怕朝大禹再问下去会看出来点什么，朝朝从床上拽他起来，推着他往出走。朝大禹还不死心，走到门口问朝朝是不谈恋爱了。好巧不巧，房门正好被方琴打开，朝朝心跳漏掉一拍。

她拼命摇头，极力否认。

“磨叽什么呢你俩，叫吃饭半天不出来，菜都凉了。”方琴数落道。

朝朝上前抱住她妈妈，讨好地和她撒起娇来，“妈妈，我好想你啊。”

“哎行行行了，赶紧过来吃饭。从一进家你都没看我一眼，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朝朝憋笑，想不到方琴居然也会有傲娇的一天。吃饭间隙，她讲了很多学校和宿舍的趣事，哄得方琴哈哈大笑，回家冷落她的事早已抛之脑后。

今日轮到朝朝洗碗。

她哀嚎，怎么回家两天还要做家务。

“为什么我一回来，就正好轮到我洗了？”

朝大禹扒拉下老花镜说，“就是，我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两天，多累啊，你放那儿爸去洗。”

方琴打断他，“停，朝大禹，不许惯着她。她以后要嫁人了，去婆家这些活不都得干，现在不锻炼锻炼，以后怎么办。”

一听这话，朝大禹不乐意了，“谁以后敢让我闺女洗碗，我第一个不同意。朝朝，听爸的，不干家务的男人可不许找。”

朝朝：“……”

她算明白了，今天不是轮到她洗碗，是方琴故意让她洗的。

洗完碗后，朝朝又很有眼力见的把厨房收拾了一遍，包括窗台也擦了一遍。看着干净整洁的墙砖，朝朝满意地拍拍手，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就顺眼多了嘛。

自从朝朝上大学后，方琴下班后在家闲得无事，索性在小区里和老太太们跳起了广场舞。每晚七点半，准时到场，今天也不例外。

朝朝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虾片，拆开吃了一口，问朝大禹，“这广场舞元旦也不休息啊。”

“休息？那是风雨无阻，你妈她还加入了个什么青春舞队，还拉着人家沈依一起。小周妈妈不是舞团的吗，她跳得好，当了她们的领队。这老周也是，快退休的年纪了，突然就拼起来了，三天两头不回家，沈依一个人挺孤单的，每天出去跳个舞也挺好。”

朝朝哦了一声，这些事她从没听周暮沈提起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看他给家里过打电话。

“所以朝朝，你是不谈恋爱了？”

手中的虾片瞬间不香了，这朝大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说什么话都能再扯回原点。

“那啥，我先回屋写作业了。对了，箱子里有给你和我妈买的特产，你自己拿一下。”

三天假期过得很快，这次只有朝朝自己回来了。

祝衫奶奶身体越来越差，儿子又常年在外，祝衫找了份兼职，想多赚些钱给奶奶看病。陆来迟也不甘落后，祝衫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他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打游戏，和祝衫。

走之前，朝朝去拜访了祝衫奶奶，买了些补品和水果，连同祝衫让捎回来的一个智能手机，一并交到了她手里。

“奶奶，这里面有电影，还能听歌，陆来迟都给你下载好了。你点这个，再点这个就能看了。哦还有，差点忘了，这是微信，你想祝衫的话点这个，可以和她语音视频……”

“好好，我记下来，祝衫这孩子也是，净瞎花钱，给我糟老婆子买这个干嘛。”

“你就收着吧，这也是祝衫的心意。”

祝衫奶奶想到了什么，问朝朝，“衫衫和陆来迟，他俩怎么样了？”

朝朝犹豫是该告诉她实情呢，还是瞒着。

“不许蒙我老婆子哦，我知道陆来迟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衫衫。”祝衫奶奶自顾自语起来，“衫衫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脾气太拧了，不会恭维人，她和她爸妈的关系也一直不好，真要是遇到一个知冷知热对她好的人，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朝朝捂住她的嘴，“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养好身体别乱想。”

朝朝还是决定告诉她，祝衫和陆来迟在一起了。

“奶奶，陆来迟对衫衫很好，整天跟个狗腿子似的，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有我在，陆来迟他不敢欺负衫衫的。”

既然坦白了，朝朝把祝衫和陆来迟的故事原封不动地全讲给祝衫奶奶听了。讲到最后，她看见一向以来雷厉风行的老太太，听得热泪盈眶。

从祝衫奶奶家出来，朝朝给祝衫打了个电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回家走。日落后的天空被染得很好看，橘粉色里透着澄澈的蓝，偶尔有稀薄的云飘过。

微风吹过，即便是冬天也令朝朝觉得很舒心。

没有由来地开心。

为祝衫，为陆来迟。

也为祝衫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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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夏天，朝朝接到人生第一部戏。女主是林樱樱，她饰演女主的闺蜜。虽然只是一个小配角，朝朝却觉得很幸运。

拿到剧本的第一时间，给周暮沈发了个微信。

周暮沈问，男主是谁。

朝朝在键盘上敲打，“你怎么只关心男主，我又不是女主。”

周暮沈又问，有没有吻戏。

朝朝知道他介意，拍着胸脯打包票，“从头至尾我台词只有两页，放心啦，我演的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一把辛酸泪的打工人。”

周暮沈听后，满意了。

进组后，朝朝才知道，男主是赵星陈。

为此，周暮沈耿耿于怀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