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属于T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病房内，沉闷的皮鞋声坠地。

顾琛暄又做了一个噩梦，和最初的那个一样。他和沈瓷也离婚了，但梦中并没有出现许栀森这个人，沈瓷还像以前一样，不愿意离婚，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最后梦中他还是从赵婧的口中窥知，沈瓷因心理疾病跳楼身亡了。

然后，他倏地双瞳睁开，大口喘着气，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顾先生，您醒了。”

空荡的房间里余着皮鞋声，停顿下来时，陌生男人的声音落下。

顾琛暄惊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了来人，瞳孔紧缩。

顾琛暄：“宁…玄。”

他认得他，当年带着姜钥出国的男人。

来者西装整洁，脸上面露微笑，戴了副眼睛，精瘦身杆比正，一副斯文样。

“顾先生，还记得我。”宁玄很诧异道。

顾琛暄不解，“你怎么会在这？”

宁玄的手里还拿着薄薄的似文件的东西，他微微弯腰，放在了病床的床褥上。

“我想，有些事情，您有知情权。”宁玄说话十分得体，“有个人对我说了一句话，真诚的人不该被辜负。”

“虽然我之前也倾慕姜小姐，但后来我发现，外表是会骗人的。可心不会。”

“所以，就由我来结束这场闹剧。”

砰。门边端着装着小混沌的塑料盒，因为没拿稳，洒了一地，汤汁蔓延干净的地板。

姜钥没有想到会在这见到宁玄，刚进来听见声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天宁玄发来的短信，原来不是威胁，难怪她给他发的消息，他一个都没回。

姜钥此刻有些崩溃，可当看见顾琛暄有些迷茫的表情，被褥上还未打开的秘密时，她的心里升了一丝寰转的余地。

姜钥跑了过去，将那叠纸的秘密藏于了身后。

“阿暄，你别相信他的话。”

“我和他早就断了。”

宁玄低眸，眼中唯余失望。“钥钥……”

“够了。”

宁玄朝姜钥摇了摇头，“我们登记过结婚的事，你抹灭不了，就算你撕毁一份份证据。”

这声出来后，顾琛暄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

他先是望向姜钥微锁了眉，随即又望向了宁玄。

顾琛暄没有两人想象中那样爆发，他出奇地安静。

保持沉默。

宁玄：“顾先生，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您和沈小姐婚姻五载，先前又是未婚夫妻。如果真因为这种事离婚，希望你好好考虑。”

“这场闹剧，沈小姐是最无辜的。”

沈瓷没有错，唯一错的就是爱上顾琛暄，死心塌地。

顾琛暄依旧沉默，一言不发。

姜钥紧紧揪着证据，“宁玄你别血口喷人！”

只要她死不承认。她相信，顾琛暄会偏向她一边的。

顾琛暄已经为了她和沈瓷离婚了！

沉默半晌。

躺在病床上的顾琛暄，倏地冷笑一声。

“你们——”

顾琛暄缓缓开口道。

“都给我滚，滚回你们原来的地方。”

说着，顾暄琛的语调渐显凶狠，如剑指姜钥，“尤其是你。消失了五年，你明知道我结婚了，还回来打搅我的生活。”

“沈瓷是我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捣乱，我会和沈瓷幸福一辈子！”

“知道吗，一辈子！”

顾琛暄的声渐显嘶吼。

姜钥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琛暄。

“阿暄……”姜钥努力软了一声。她已经没了宁玄，不能再没有顾琛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说——你们滚。”

顾琛暄抬高音调，又提了一声。

宁玄目光淡淡，望向姜钥，自嘲般扬了唇。

“走吧，姜小姐。”他说。

姜钥愣住，望着眼前曾爱过自己的两个男人。

一瞬间，绷不住地眼泪决堤。

她像是在后悔自己的每一次决定，又像是在遗憾自己的贪婪没有得到满足。

……

-

许栀森没有跟沈瓷再回沈家。

他们打车到沈家别墅外的时候，还是那条路，那条他们初遇的路。

他们牵着手，吹着夏末初秋的晚风，聊着彼此的曾经。

沈瓷释怀般笑着说完了，她在顾琛暄那儿耗费的前半生。将自己的伤口撕开，展现在许栀森的眼前。

许栀森也将他曾经悲惨的经历，一一相告于沈瓷。

“姐姐…”许栀森忽地喊她。

沈瓷微怔，“怎么又喊姐姐了？”

许栀森长羽的睫下扑轻颤，“想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想喊喊你。”

“姐姐。”许栀森又喊。

这一次他顿了一下，忽地弯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镶了金边的铂金卡。

“姐姐…我才不像那个姓顾的，我只会…心疼…姐姐。”

沈瓷望着他递来的银行卡，“这个卡是……？”

许栀森不由分说地将卡放进了沈瓷的外套兜里，他大手揽过她的杨柳细腰，胸膛紧贴，静谧的夜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房租钱，还有我的积蓄。”

“放心，不属于许北渊的钱，干干净净赚来的。”

【系统577：突破口人物1号数值达98，突破口人物2号数值飙至92。】

耳边的提醒声，沈瓷知道，这个世界快结束了。看来宁玄那，她赌赢了。

许栀森紧紧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她发间的芳香侵袭他的鼻尖，他声音轻喃，这一次却柔情唤她的昵名。“瓷瓷。”

“有个坏消息，要不要听？”

沈瓷眼皮一跳，“都是坏消息了，还问我想不想听？”

“你本来就打算说了吧。”

许栀森叹了一声，“瞒不过你。”

“小聪明鬼。”

“没大没小。”沈瓷不爽。明明她比他大，怎么敢喊她小聪明鬼的。

许栀森轻哼一声。

沉默的时刻中，许栀森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直到沈瓷说，“所以坏消息到底是什么？”

“你说吧，我想听。”沈瓷平静道。

许栀森声微颤。

“你愿意——再等我几年吗？”

等我把W集团和许北渊的事，解决好。

许北渊并不是对沈瓷多满意，他的目的从来都是以此要挟他。

许北渊，这次，成功了。

沈瓷凝着眼前的少年。

她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是顾暄琛发来的短信。

【顾琛暄：我知道我不该再打扰你。】

【顾琛暄：从我出事后，你选择离开，我就知道你的选择了。沈瓷……你现在还爱我吗？】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问一些不甘心的问题。

沈瓷飞速地应了两个字。【不爱。】

【系统577：突破口人物1号数值达100，本世界已完成。系统正在吸收能量中……】

【系统577:5分钟后，主人将无缝衔接下一个虚拟世界。】

好……

未脱出口的“好”字，葬送了嗓子眼处。

沈瓷抿了唇，望着许栀森期望的脸。

她清楚，许栀森口中的“等”并非是耗她时间。

那张卡开始，许栀森已经把他的全部交给她了。

但……

沈瓷的声如一把尖锐的刀刃砍在许栀森的心上。

沈瓷：“我、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番外，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