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生活似乎平静得过分，没有暗箭伤人，没有天灾人祸，安静得好像前一年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但越是这样，黑川就越是不安。

毕竟谁也没办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他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只有变成最强，黑川才能保护好大川一家。

少年没日没夜地工作着，不分昼夜地尽全力从各种方面去为未来做规划。

他从始至终要的都是一个绝对优势的局面，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即使自己某一天死去，也没有任何人敢去动大川一家。

这个野心，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现在的黑川还是太稚嫩了，人脉，力量，权势，无论是哪一样都还不曾拥有。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最强二人组就不怎么一起出任务了，反倒是一直以来作为“独行侠”的黑川身边总是跟着两个跟屁虫。

跟屁虫们就好像安排了值班表似的，轮着班地跟着黑川出任务。

刚开始黑川还试图把他们赶回去，可这两个家伙就那么没脸没皮地笑着，压根不做理会，最后逼得黑川放弃挣扎了。

【就当他们是空气吧。】

黑川满脸麻木地想着。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家伙倒也是持之以恒，居然硬生生跟了差不多一年，最后还是发现黑川这家伙确实没啥奇怪的举动，才放心地回归到原本的组队生活。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奇怪搭配方式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起码五条大少爷就因为这一年里总是独自出任务，终于找到了开启“领域”的办法。

虽然现在依旧是时灵时不灵的状态，施展十次也估计只有三次成功，但也总比之前压根摸不着门槛好得多了。

在差不多九月份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顺利地拿到了准特级咒术师的证件。

反倒是一直以来把所有时间奉献给任务的黑川，直到最后年底十一月了，也没有拿到一级咒术师的头衔。

几乎不用想了，又是高层在搞鬼吧。

谁能想到，一个总是处理一级咒灵和特级咒灵的咒术师还只是拿着二级的证件呢。

五条悟还因为这件事情嘲笑了他很久，那段时间他每每见到黑川，就把自己兜里写着“准特级咒术师”的证件挂在胸前，那洋洋得意的模样搞得黑川差点痛下狠手把这家伙的脑袋拧下来。

【你就作死吧，有你后悔的那天。】

一旁看透一切的家入硝子面色深沉地抽了一口烟。

下半年的姐妹交流会很快又来了，相比起紧张兴奋的七海灰原，二年级的几人显然兴致缺缺。

尤其是，黑川的又一次缺席，让本来就提不起精神的五条悟更加没了兴趣。

说起来也是真的巧，原本黑川已经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接触一下传闻中的情报专家——冥冥的，但突如其来的任务又一次打破了他的计划。无奈，黑川只能先将手里的工作做完，之后再找机会接触。

少年借着任务的名头接触着那些手握权力的人，有的是监狱长，有的是财阀，不留余力地社交只是为了之后的计划积攒人脉。

当然，只做上层的生意多少会让高层感到警惕，因此黑川将底层的简单任务也纳入了自己的任务范围，以此麻痹那些监视的人们。

好在这种广撒网的手段确实有不错的收益，随着合作的次数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无论是底层还是上层，黑川都有了一些“眼线”。

只是可惜了，他目前还不能将手伸到咒术界里，只能在普通人中安插自己的人。

虽然稳扎稳打让一切的进度都慢了不少，但确实没有让高层的人发现，这样长此以往，黑川相信自己总能达到目的。

除了好消息，坏消息也是有的。

手腕处那原因不明的疼痛即使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反倒是长时间的习惯让黑川已经渐渐麻痹。

此时的黑川还不知道，他的疼痛感知能力已经开始逐渐下降了。

每天的忙碌占据了他的所有时间，这也让他没有办法注意到这些微末的变化。

但无论如何，这种看似平静的生活也一直维持到了黑川拿到天逆鉾的那天。

——

得到天逆鉾的过程并不艰辛，甚至说得上是难以置信的容易。

寻求帮助的独居老人在黑川祓除咒灵之后，将家中唯一值钱的传家宝作为赠礼送给了少年。

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勇者题材的无脑漫画一样，可偏偏确实发生在了黑川身上。

看着那有些泛着锈光的咒具，黑川并没有把它当回事。

毕竟谁会真的把自己家的传家宝随意送人啊？！多半是个假货吧。

直到黑川试图伸手握住那把咒具的刀柄时，体内原本温顺的咒力就像是突然遇见天敌一般地躁动不安。

这？

黑川硬生生将试图触碰的手收了回来，俯身凑近了一些仔细地观察着老人手里捧着的咒具。

“老人家，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啊……这个老头子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记得家里的祖辈们一直嘱咐不许碰它。”

老人有些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少年，他摸着咒具倒是没有任何感觉。

【只排斥咒术师吗？】

黑川不确定地猜测着。

老人用家里早就不穿了的旧衣裳将咒具包裹起来，塞进了少年的怀里。

这么多年，他的家族早就在历史的长流中渐渐走向消亡，这一代单传嫡子的他甚至连咒术都不曾觉醒，或许将天逆鉾交给眼前这个少年才是它最好的归宿吧。

黑川抱着咒具郑重地朝着老人深深鞠躬，这份人情远比自己帮他祓除咒灵重得多，但原谅他真的没有办法推辞这样一份厚礼。

【这或许会成为他未来计划里最关键的保障。】

深沉的光亮在那双樱粉色的双眼里闪烁不明。

——

一切就如黑川所预料的那样，他等待多时的人找上门了。

“哈……原来是你这家伙啊。”

不请自来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不过很快，原本熟悉的慵懒神情就再一次回到了那张硬朗的脸上。

“好久不见，伏黑君。”黑川靠在旅馆提供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新找来的古籍，显然是一副恭候多时了的模样。

“你是故意的？”伏黑甚尔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眼前这个少年。

在鱼龙混杂的地下市场里散布“天逆鉾”的消息，就是笃定了自己会看上这个咒具找上门吗？

倒是聪明。

“我想这个答案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吗。”黑川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在了茶几上，终于抬起头时隔一年再一次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不私下调查这个男人，刚开始的一无所知不过是因为那时的自己没有势力和人脉而已。

时隔一年，黑川暗中积累的人脉网已经开始渐渐有了雏形。

在这中间，天王寺飞鸟帮了不少忙。

虽然目前规模离理想中的模样还差了很远，但这也足够让他调查到伏黑甚尔的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天与咒缚，禅院家的废物，有一个儿子，这些已经足够了。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黑川对面的沙发上，那姿势放肆地和五条悟有得一比了。

“说吧，给我刀的条件。”

伏黑甚尔自认为仁慈地问道。

起码在来之前他是打算直接抢的，不过现在看在这个曾经饭票的面子上，伏黑甚尔觉得要是些简单的事情，他也不是不能顺手办了。

“不是什么大事。”黑川显然也不是个说话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和伏黑甚尔倒是意外的相似。

“我希望伏黑君能够保证绝对不站到我的对立面去。”

“哈？”伏黑甚尔觉得眼前这个家伙估计是疯了。

就凭一把刀，想买他的立场？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原本我是希望伏黑君可以站在我这边的。”黑川将双手搭在了一起，神色严肃到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我只能退而求次。”

“由于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在那之前我只能尽量减少我的敌人，希望你能理解。”少年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伏黑甚尔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面前坐着的是禅院家那些老垃圾们。

伏黑甚尔被这种想法恶心到了，心情不可抑制地变差了不少。

“你有什么打算都和我没关系，我没兴趣知道。”伏黑甚尔没有遮掩自己脸上的不悦。

现在的黑川还不是他的对手，他压根没必要在乎他的感受。

这就是强者的自信。

黑川毫不意外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是不希望用这种办法的。】

“我记得伏黑君……是有一个儿子的对吗？”

“砰——”

几乎是瞬间，天与暴君的刀便刺穿了黑川原本坐着的地方。

黑川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头一次露出本来面貌的男人，那股几乎让人窒息的杀意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他。

不得不说，目前就连五条悟都办不到施展出这么出色的压迫感吧。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这个男人站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恐怕一切的输赢都说不准了。

【为什么偏偏是禅院家的人……】

但凡伏黑甚尔和御三家没有太多关系，黑川也不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逼迫他，说实话，只从个人来看，这个男人的性格还挺合他意的。

“我没有恶意，伏黑君，现在杀了我解决不了任何事情。”黑川压制住体内面对杀意跃跃欲试的咒力，不仅没有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大川”，甚至朝着男人的方向走了两步，主动伸手将刀刃抵在了胸口上。

“你该知道的，即使我死了，也会有人代替我找到那个孩子……他是叫惠对吗？名字很不错。”

【啊，我现在真是像极了反派。】

黑川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

黑发壮硕的男人深吸着凉气，努力克制着胸口喷涌而出的怒火，他几乎用尽全力才让自己不会一个失手将这个触及他底线的少年杀死。

【哈！瞧瞧，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简直恶心得让人想要作呕。】

但伏黑甚尔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命门。

寡不敌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一个人没办法保证那个孩子的安全。

这种受制于人的憋屈感让伏黑甚尔有那么一瞬间梦回禅院，这个家伙……算得可真是有够明白的啊。

此时，这个叫做“黑川由芥”的少年在伏黑甚尔心中，早已被划到了禅院家那一类。

一样的恶心，一样的工于心计。

【他要是生在禅院家，估计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吧。】

伏黑甚尔讽刺般地想着。

不过，想让他就这么服软认怂？

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你不怕我杀了你，再去杀了你的那个什么妹妹吗？”

本以为再怎么样面前这个少年都会有点反应，但让伏黑甚尔想不到的是，黑川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虚张声势地撇清关系。

“所以我们都抓到彼此的弱点了不是吗，伏黑君。”粉色头发的少年神色淡淡地指了指旁边那个还完好无损的沙发，“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吗？”

“……啧。”面前这人那副好似掌握全局的姿态简直高高在上得让人生厌，起码，此时的伏黑甚尔已经对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好感了。

但如今的局面也没有别的选择，伏黑甚尔顺着台阶下，一屁股坐回了原位，往日里低沉性感的嗓音如今也只剩下充满厌恶的不耐烦。

“这把刀不够。”男人朝着少年搓了搓手指，丝毫不掩饰挑衅的意愿，“得加钱。”

对于伏黑甚尔的趁火打劫，黑川只是挑了挑眉。

如今的他即使存款确实可观，但考虑到之后的计划，启动资金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他没有钱给男人。

“我只是个学生，伏黑君。”

“哈！这个时候又开始装那副学生样了。”伏黑甚尔简直被他那副虚伪的嘴脸恶心坏了，倒胃口似的呕了呕，态度恶劣至极。

不过也是，他们现在可不是什么能心平气和谈话的关系。

“……”黑川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他从来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如果不是目的还没达到，就凭伏黑甚尔这种态度他就能直接动手了。

“我能保证你儿子的安全，这个条件足够了吗？”

“就凭你？”伏黑甚尔嗤笑出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伏黑君最近正在考虑给自己的儿子重新找靠山吧？”

伏黑甚尔的目光倏然凌厉了一瞬，握着咒具的手暗暗握紧了些许。

这件事情他从未跟任何人讲过，甚至还没有开始联系禅院家那边，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站在你的角度思考并不难，你不必紧张。”黑川显然也感受到了男人的异动。

“哈……那你的父母真是给了你一个优秀的脑子。”伏黑甚尔显然并没有相信这种说法，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思考自己到底再那个地方出现了纰漏。

黑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他说的都是真话，但奈何面前的男人并不愿意再相信他了。

黑川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猜测到男人的想法，其实就是因为他们两人本质上很相似，换作他是伏黑甚尔，估计黑川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顶多是寻找靠山的方式不同而已。

“伏黑君对于这个条件满意吗？”黑川伸手揉了揉眉心，缓解着长时间工作的疲惫。

“我有别的选择吗？”男人露出满是嘲讽和恶意的笑容，“像你这种满脑子阴谋诡计的家伙，死得会很早啊。”

“多谢关心了。”黑川对于这样的诅咒无动于衷，他能理解面前这个男人的憋屈，自然也能够纵容他对自己的恶意，不过，仅此一次而已。

“啧……”明明作为出言不逊的那一方，伏黑甚尔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舒心，反而胸口堵的难受。

这个家伙简直冷硬得像块石头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晚，即使双方的谈判并不怎么顺利，但最后还是定下了束缚。

冬夜的冷风透过窗户吹拂在少年的脸庞上，久违的轻松感让黑川难得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浅笑。

【总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某一次夏油杰和黑川出完任务回来。

黑川（私底下找到五条悟）:夏油吞食咒灵……是不是不太舒服？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蛮不在意）:啊，你才知道啊？哦也对，你头一次看他吞咒灵吧？别管他就好了，老子和硝子早就知道了，就他那拙劣的演技骗得了谁啊，还“我没事，我很好，别担心”的模样，拜托，老子是戴墨镜，又不是瞎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啊？

黑川:没别的办法改善一下？

家入硝子:没办法啊，他那个除非抹除味觉才可能感觉不到吧，你就别管了，杰他自尊心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悟一直假装不知道来着。

黑川:所以五条之前老是逼夏油陪着他去甜品店该不会是因为……

家入硝子（死鱼眼）:啊，就是你想的那个。

五条悟（恼羞成怒试图辩解）:老子只是吃不完而已！浪费甜点是世界上最可耻的行为！老子只是不想浪费！

黑川，家入硝子:啊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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