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不久前碰上失火，姐弟两人吸入大量黑烟却不能前往医院，恰好碰到郑云澜帮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个古怪的beta打的什么主意姑且不论，林安还是十分感激的。
郑云澜时不时来看望他们，林安曾经开玩笑地问她：“你这种大善人真的不多，就不怕我是骗子啊？”
郑云澜说：“不像。”
“骗子可不会把这俩字写在脸上。”
“beta生活很累，更何况你一个人养两个。”郑云澜已经了解到她弟弟林钰因为一些不可言状的原因无法外出工作，她识趣地没有刨根问底，“都是beta，你能骗我什么？”
林安失笑道：“……那可不一定哦。”
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昨天郑云澜登门拜访，带了些林钰爱吃的海棠酥和翠玉豆糕，聊着聊着林安倏的脸色一变。
郑云澜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突然想起来白天忘了把文件给领导发过去了。”林安的手微微发抖。
“有些领导确实很麻烦，”郑云澜赞同道，“现在来得及吗？”
林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打开光脑乱点一通，扯出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的笑容：“没事没事，对了，你要不要尝尝这个，不怎么油的，你应该可以吃。”
她慌乱间去拉开抽屉，不知是情急还是怎的，带翻了郑云澜开口放着的奶盖红茶。
“不好意思！哎呀你看我……”林安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去擦郑云澜的衣服。
“没事，一会儿就干了，我自己来吧。”郑云澜下意识避开别人的手，接过纸巾。
“是不是味道有点大啊？”林安的声音有些颤抖，字和字之间的发音都拐着弯，“我、我去给你拿清洁剂弄一下吧！”
郑云澜看着她焦急的背影，皱了皱眉，贴心地没有指出她的刻意与反常。
林安用了大量的芬芳剂喷在空中，郑云澜注意到她有意无意地把喷口往自己这里偏了偏。
郑云澜心头一动，配合着她的动作，让林安度过了胆战心惊的一下午。
事后她觉得多少有点刻意，以道歉为由想把郑云澜约过来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她看了看表，还有一些时间让她再想想该怎么不当声色地解释昨天荒诞的行为。
林钰看着姐姐的样子，疑惑道：“姐姐，害怕？”
林安安抚道：“没有，一会儿那个帮过咱们的beta姐姐要过来，姐姐怎么会害怕呢？”
林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耳边传来敲门声，脆生生道：“那个姐姐来了。”
“好，姐姐去开门，你先回屋好不好呀？”
“哦……”林钰有些失望地走向房间。
林安调整好情绪，看着门口的郑云澜，笑道：“今天没加班？我以为你还得一会儿才能来。”
“前面工时够了，今天早一点。”郑云澜道，“不方便？”
“哈哈，没有，快进来吧，看你冻的。”林安笑着挽住郑云澜的手臂，拉着她半个身子进到屋子里。
变故陡然发生——门只剩下一条缝时，一只指节分明、手掌宽大的手猛地扒住了门！
年久失修的合页吱呀作响，那只手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紧接着门被一股巨力拉开，一张侵略性极强的俊美面容出现在二人眼前。
林安惊骇得如同白日见鬼，郑云澜失声道：“卫涟！”
“我就说，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恶心的味道……”卫涟大刀阔斧地挡在门口，面露凶色，让林安汗毛直立，本能地想逃，“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卫涟的目光紧紧匝在郑云澜身上，话语却一字一字地敲击着林安本就惴惴不安的心，一字一顿道：“两，个，Omega。”
卫涟第一次在郑云澜脸上看到如此震惊的神色，他捏着郑云澜的后颈，一把将人带进怀里，指尖滑过郑云澜的脸，狭昵道：“我就说是哪来的不知死活的omega敢勾搭你……”
林安只觉得自己的汗沿着脊背而下，高当量的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林钰没有关死房间的门，卫涟的信息素从敞开的缝隙钻了进去，此时正受不了信息素的冲击倒在地上！
林安本能地想冲过去看弟弟。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自顾不暇，她面色张红伏在原地，世界天旋地转，堪堪看到郑云澜被那个凶狠残暴的alpha扣在怀里，郑云澜正弯腰想俯冲过来扶她，但是那个alpha像个暴君一样归然不动，傲慢又鄙夷地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真恶心啊，这些alpha。林安心想。
“你疯了是不是？！”郑云澜劈头盖脸地往卫涟身上打，怎么都挣不开他，多少年没有过的急躁情绪一瞬间涌了过来，“你再不收起来他们就死了！卫涟！！”
“宝贝儿，急什么？”卫涟的眼白血丝遍布，笑道：“我又没有动他们。”
林安喘不上气，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紫，郑云澜目眦欲裂：“我操！你……松手！”郑云澜用身体把他往外推：“别在这儿发疯！”
“你还会骂人呢？”卫涟顺着她的力道后退了几步，竟低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十分可怖，直叫人毛骨悚然：“你说得对。
“咱们回家。”
老旧的墙体斑驳不堪，一大片云遮住了弯弯的月光，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自他们认识以来，从来没有爆发过如此剧烈的肢体冲突。
一来郑云澜不爱出门，只要在家里待着，卫涟对于她不理不睬的行为司空见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半天，郑云澜只要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个回应就好。二来郑云澜这个人情绪起伏极低，有时候卫涟脾气上来拽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挣开过，几乎每次都是无所谓地顺着走了。
这是第一次。
卫涟环着郑云澜的腰，肩膀抵在她背上，胁迫式地推着她往前走。郑云澜一条腿撇到旁边，一手扒着路标杆，一手推着卫涟的下颌，大有几分宁死不屈的架势。
“松手，这么冰你抓它干什么？还能不回去？”卫涟一根一根残忍地掰开郑云澜的手指，不容拒绝道：“拖得了一会儿，你还能拖得了一辈子？”
他强势地亲了一下郑云澜的嘴角，森然道：“我又不会吃了你……啊，也可能会。”
郑云澜难得情绪大起大落，激动得胳膊都在抖，牙关打颤，骂道：“□□……唔！”
卫涟捏着郑云澜的脸颊，把虎口塞进了她湿热的口腔中，温润的气息痒得他灵魂都焦灼起来，他拍拍郑云澜的下巴，欣然道：“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操。”
这话属实是不要脸，郑云澜闻言表情险些绷不住，骤时剧烈挣扎起来，狠狠咬在卫涟虎口上。她这点力气卫涟根本没放在眼里，看着即将降落的悬浮车，一手困住郑云澜的胳膊将她横抱起来。
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有时惊恐地瞥一眼，然后低头捂着腺体的隔离贴，像是没看见一样大步绕开了他们。
郑云澜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可悲到了极点。
悬浮车的门刚打开，卫涟把手抵在车窗上面，按着郑云澜的脑袋就把她塞了进去。郑云澜仰躺坐垫上，卫涟整个人像大型猛兽一样伏在她身上，把猎物圈到自己怀疑；他把郑云澜推打她的双手反剪过头顶，在郑云澜愤恨的目光中不容置喙地亲了上去。
郑云澜退无可退，膝盖甚至无法在悬殊的体能差下蜷缩起来，只得被迫向猎食者敞开自己的胸腹；卫涟湿滑的舌头侵入她的口腔挑弄着，郑云澜呜咽着试图合上无法闭紧的牙关，生理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落入鬓发之中，蜿蜒的水迹映射着车顶照明的光。
悬浮车四周的警示灯突兀地频闪着，昭告着早就突破阈值的信息素。
卫涟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暂时满足地坐起来，若无其事地给郑云澜整理好衣衫仪容，伸手去擦郑云澜嘴边的时候被她猛地打开手。
“生气了？”卫涟的神色晦暗不明，语气说不出喜怒，“打扰你和omega约会了？”
郑云澜还处在林安姐弟两人是omega的震惊和卫涟半路发疯的愤怒中没冷静下来：“是啊。”
“那真是可惜了，宝贝儿。”卫涟眼底划过一抹疯狂。
悬浮车发出已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他抱着郑云澜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卧室，郑云澜被压到穿上的时候晕的眼前黑了几秒。
“刚才车上有监控，”卫涟摩挲着郑云澜腺体的位置，“这一路忍得真难受啊。”
郑云澜脸上的红晕消散下去，似乎恢复了往日难以靠近、不悲不喜的模样，嘲讽道：“畜生也控制不了自己。”
卫涟被她厌恶的神情刺到，理智霎时溃散，发疯似的撕扯阻碍他更进一步的衣物。郑云澜百无聊赖地任由他摆弄，就像承受这场暴行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最后一刻郑云澜抵住卫涟的胸膛，提醒道：“戴套。”
这是郑云澜少有的执着的事之一，卫涟基本所有生活上的习惯都愿意随着郑云澜的意见走，除了不满郑云澜总是不放心非要再吃药上双重保险之外，两人在这方面没有相左的事。
卫涟眼眶都快烧起来，一整天只有看到郑云澜和一个怀孕的beta在一起时神经略微放松了短暂几分钟。在他踏进破旧楼道的那一刻起，眼睁睁看着郑云澜和一个不知道哪来的omega那么亲昵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给自己扎一针抑制剂就有些失控了。
“不戴。”卫涟轻吻郑云澜的鼻尖，看起来像是琴瑟和鸣的伴侣，语气却盈满了威胁。
郑云澜不满地叫他的名字：“卫涟。”
“嗯。”卫涟拨开她抗拒的手，应了一声，“别这样亲爱的，为了个外人，你今天跟我生多少气了，嗯？”
郑云澜闭了闭眼，不想跟这种状态的卫涟争论，态度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
“也行……”卫涟的笑容满是胜券在握，低声道：“那我去告发那两个Omega好不好？住在beta群居的小区，没有光脑，甚至可能没有合法身份，偷偷逃出系统登记的omega……你也不想的吧？”
随即遮住了郑云澜愠怒的双眼，得意地享用着自己的猎物。
郑云澜的神智漂泊在半空，她失焦地睁大了双眼，仿佛被扼住了致命的咽喉。时间滴答滴答地流去，郑云澜感受不到身体的粘腻，耳膜嗡嗡地鸣叫着，一切似乎按下了暂停键。
卫涟餮足过后头脑清明了一点，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一股愧疚、懊恼、不知所措蔓延心头，就在他闭眼晃晃脑袋的那么一刹那——
一抹寒光挟着冬夜的冰冷，划过一道弯弧，以迅雷之势向着他的脖颈袭来！
卫涟没有设防，在刀刃离他几厘米的时候身体本能地往旁边一偏，尖锐的刀尖在他肩颈处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往外渗着殷红的血，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抬手挡开郑云澜的胳膊，身体比意识更快地推了顺势起身的郑云澜一把。
顷刻间床头灯，水杯被郑云澜失去平衡的身体掀翻，缺乏锻炼的beta无法在一瞬间做出自救的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涟大梦初醒写满焦急的脸逐渐远离、乃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她竭力去勾卫涟慌忙企图拉住她的手。
尾椎处的剧烈疼痛猛地窜到她的大脑皮层。
“啊——！”郑云澜痛呼出声，僵硬地蜷缩在地上发抖，一条腿像是缺乏润滑的零件一样卡在那里，以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姿势摆在那里。
“郑云澜！！！”卫涟从床上扑下来，顾不上肩膀上被扯得更大的伤口，“怎么了怎么了？！磕到哪了？！”
郑云澜嘴唇苍白，面部疼得失去血色：“别动我……尾椎那儿没知觉了，我缓一缓。”
“好好好，你别动啊……”卫涟手抖得几次没有按到光脑的屏幕，“你放心……马上救护车就来……”
郑云澜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半晌，终于把晚上没说完的话补上了：“操你大爷，卫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