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教室的走廊很长，程雾站在楼梯的出口，晦暗的幕布就在他身后，空气中弥漫的土腥味深入每一个毛孔，令他头脑发涨。夹杂着丝丝冷意的风，穿透他的身体，卷着细雨向他袭来，这条孤零零、永无光明的道路瞬间变成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河，他在命运的暴风雨中危如累卵，任由着冰冷将他吞噬，无人在意，无人救赎。
这时，手腕处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他恍然回神，他知道是林嘉树在催他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微微闪动，他看着乌云压下天际，鬼知道他多么想在这一刻跳下去，他要破碎，他要成为废墟，他要成为一座埋葬林嘉树的坟墓。
不知道走到教室门口时，耗费了程雾多少勇气，摧毁了他多少意志，他只是静静地推门走了进去，空留下一声飘然的叹息。
教室里的风比外面更大，吹的书页翻飞，发出岁月被无情剪碎的声音，肆意的气流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胡作非为”，紧紧地贴在程雾的躯体，那漂亮的曲线，美的不能再美。
林嘉树没去看他，他坐在最后一排空座位的桌上，一条腿撑着地，另一条虚靠着桌腿，他正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程雾没打算开口说话，他只是盯着那个人，他总会想：林嘉树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他仅仅出现在那里，也许没有任何意义，但一切都好像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他经过的每一寸土地，不经吹灰之力就能成为他的领地，这间不属于他的教室突然间成为了他的卧室，而自己也不过是他床上的一件物品。
“来了？”林嘉树的注意力依旧在书上，语气并不好。
程雾低下眼，他很累，但没有林嘉树的允许，他不敢让自己有稍微休息的机会。
“过来。”
林嘉树已经放下了书，毒蛇一般的眼睛正考虑着咬下程雾哪块肉来作为惩罚。
话音落下，程雾依旧没有动，他害怕，害怕一会儿发生的事情会让他被所有人诟病，会让他真正的成为一个怪物。
“在我还不打算折磨你之前，你要乖一点，知道吗？”林嘉树双手向后撑住桌面，脸色阴沉，他拖着一个危险的尾音紧接着叫了一声“哥哥。”
这简直是比诅咒还要恶毒的语言，它既时时提醒着自己“哥哥”的身份，又每分每秒在这段不耻的关系中带来刺激和兴奋。
疯了！都疯了！程雾绝望地想。
见程雾脸色惨白，一动不动，林嘉树迈着缓慢的步子靠近。
程雾抬眸直视近在咫尺的他，悲伤又懦弱的微微颤抖起来，林嘉树冷冰冰的将人揽进怀里，那双刚才还捧着书的手，已经探进了校服深处。
林嘉树埋在程雾的颈窝里，像个婴儿依恋母乳一般，贪恋怀中人的味道。
“你、你没上课吗？”
程雾的声音很小，但在这空旷的教室里清晰可见。
林嘉树的手臂渐渐松开，他抱的很紧，有种要勒死自己的错觉，程雾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林嘉树不咸不淡地声音落到耳边。
“跪下。”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林嘉树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要求，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又有点意料之中。程雾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夏雨的闷热让他出了一身细汗，他漂亮的双瞳虽然已经失去了灵气，却还是有种冷色机械的美感，他眼睛一眨不眨，身体直直地跪了下去。
这不是一个好的位置，一条桌腿处在程雾细长的腿中间，林嘉树此刻已经坐在一旁的铁椅上了，他白色的休闲板鞋紧挨着程雾的膝盖。
“哥哥，你胆子好像变大了，竟敢迟到？”林嘉树修长的手指捏着程雾的脸，精致消瘦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哈……哥，这里怎么样？你喜欢吗？”
程雾知道林嘉树在说什么，他慌张的抓住林嘉树的手腕，半乞求半倔强的挣扎，他不想，一旦被人发现，他会真正的成为一个疯子！
“不、不！我不喜欢。”
林嘉树踩上程雾的腿，一用力整个空间都弥漫起血腥味，膝盖处的鲜血止不住的流淌出来，不知从何时开始，程雾的身体就像是个堤溃的大坝，一旦有了破口，就会止不住的崩溃。
“那哥说，你喜欢哪里？”
“……我不……我……”疼痛不曾让他皱起眉，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痛，但可笑的是，已经又脏又碎的他，竟然还残存着一丝自尊，他红着眼流泪，颤颤巍巍试探，“……家，回家。”
林嘉树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在家的每一次，哥都很喜欢？那怎么还总是哭呢？”话音刚落下，林嘉树就变了一张脸，看上去如恶魔一般恐怖，“可是我不喜欢了！”说着，林嘉树一把拽起程雾往角落里拖，程雾咬着唇哭，他挣扎，他求饶，他疯狂的点着手表给林嘉树看，示意快要下课了。
林嘉树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转头就拉着一瘸一拐的程雾出了教室进了厕所……
“啧……真是个怪天气，害得我们今天只能在体育馆上课！”
“可不是吗！都快高考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来着。”
“下节课又是化学！我真要死了。”
“哈哈哈……放心吧，下节课小测，不讲卷子，你可以避免一次罚站！”
“诶！你这是损我——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就像是小动物受伤喘息的声音。”
“你这是幻听吧？”
隔间里，林嘉树笑着啃程雾的喉结，痒的令后者忍不住漏出一丝声音。
“真的！你们仔细听！就、就……怎么说呢，我竟然觉得有点像程雾的声音。”
“不是，哈哈哈……你不会暗恋我们丁大校草吧？哪哪儿都能扯上他！”
“哈哈哈哈……就是！”
“我……我真的觉得——”
“好了，打上课铃了！走了走了！”
随着铃声渐渐停息，厕所里再次陷入沉寂，程雾靠着门瘫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