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2

一片寂静。贝拉原本正装作高兴地样子想要拆开来自爱德华的礼物，结果现在所有人都看向了索菲。

“他们都听到啦，卡莱尔。”索菲摊手说，“显然你们之中也有几个有能力的。”

卡莱尔也十分无奈，他走向这边，索菲跟着他一起，“算了，都听听吧。”他转头看向索菲，温柔地说，“你介意吗？”

“不，当然不。”索菲立刻说，“我想这值得更多人听。”

贝拉看着她，她注意到索菲已经摘掉了隐形眼镜，如今露出的一双眼睛是很鲜艳的红色，她猜那是因为索菲不是素食主义者，这让她与卡伦一家人很不一样。

“我被夺取能力之后，当然，我很不甘心这样。我追踪着那群人，线索在天使港附近断了。”索菲说，“因此我打算在这里待上一阵子，直到我解决他们。”

“你打算如何解决？”爱德华问。

“我会抓到他们，然后把麻烦丢给沃尔图里。”索菲说，“要知道，那个吸血鬼孩子还不到十岁。”

“我赞成你的方案，索菲。”卡莱尔说，“如果那伙人还在福克斯附近，我们都要打起警惕了。”

贝拉不会忘记她第一次被爱德华带着参观他家，卡莱尔的房间里挂满了描绘他的个人历史的油画。在那些油画中最栩栩如生，最大的那幅画展现的是卡莱尔在意大利的时候的生活。四个人被画在最高的阳台上，俯视着盘旋的厚重的色彩漩涡。贝拉也还记得另外三个美丽的吸血鬼，阿罗，凯厄斯和马库斯……他们是沃尔图里的领袖。

“沃尔图里会杀了那孩子的。”埃斯梅看着卡莱尔，静静地说。卡莱尔点点头。

“……那是没办法的事。”索菲皱起眉，“我遇到她时，看起来她已经完全混乱了。她完全变成了一个野兽，被他们利用。”

贝拉不解地看向爱德华，“创造吸血鬼孩子是违反沃尔图里的法律的。”他向她解释道。

“关于那伙人，你还知道什么吗，索菲？”卡莱尔问。

索菲垂下眼睛，叹了口气。“我从几年前就开始追查某件事，从意大利到美国，当时它被称作‘拂晓之星’计划，在整个过程中，有好几个新生吸血鬼被创造出来，又有好几次人类怀上吸血鬼婴儿的事……它没有被彻底解决，而我则因为被波及而遇到危险，除了变成吸血鬼，我只有死路一条。”她娓娓道来，贝拉专注地听着，“我确信其中的几个参与实验的人逃跑了，他们都是吸血鬼，而且有着各种能力。”

“这么大的事，沃尔图里就没有插手吗？”爱丽丝问。

“他们当然插手了，否则计划也不会失败得那么快。”索菲说，“从那之后，我一直在寻找从‘拂晓之星’计划过程中脱离的人，我得承认这些收尾工作很难，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名字是安德烈·塔隆，如今他正组建自己的族群，不知道从哪找到了那么个小孩……就是这样。”

大家都沉默着慢慢点头，似乎要一下子消化这么多信息是很难的事。索菲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着周围的人，最后对贝拉轻轻笑了一下。

“多谢你的提醒，索菲。”埃斯梅说。

“那么……我不打扰你们的派对了。”索菲说，“再见，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索菲离开了，不一会儿，贝拉就听到汽车驶离的声音。索菲说得挺多的，但贝拉却产生了很多疑惑，让她想不明白。

这个插曲没有破坏生日宴的氛围。贝拉——她在拆礼物时划伤了手，引起了一阵骚动。虽然卡莱尔给她做了缝合和消毒，贝拉确定自己不会因为这个伤口而死掉，但她的心情却糟透了。爱德华要送她回家，他们在她的卧室里听了她生礼物的CD，贝拉却感到一阵忧伤。

早上起来后，她昨天受伤的胳膊还是疼痛难忍，头也疼得厉害。爱德华和往常一样在学校等她，但贝拉一眼看出他的表情还是有问题。他为她打开了车门：“你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贝拉撒了个谎。

他们默不作声地走着，贝拉留意到索菲的卡罗拉已经停在不远处，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早晨过得很慢。贝拉想要见到爱丽丝，甚至索菲都好。爱德华则看起来很冷漠，他时不时地会问问贝拉的胳膊，然后贝拉会骗他说没事儿。到了中午，他们进了餐厅，贝拉却没看到爱丽丝或者索菲中的任何一个。爱丽丝没有来，但爱德华对此什么也没说。“爱丽丝去哪了？”贝拉问他。

“她和贾斯帕在一起。”

爱德华似乎很不想告诉她发生了什么。直到放学贝拉都没见到索菲。她今天要去打工，但她心慌得像是难以呼吸。

他只是需要时间，贝拉告诉自己。他会渡过这次难关的。或许他难过是因为他的家人要离开了。但是爱丽丝和贾斯帕不久就会回来的，罗莎莉和埃美特也会回来的……不是吗？

贝拉劝服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下车走进商店。迈克·牛顿今天比她早到，她进门的时候他微笑着挥了挥手。贝拉穿上工作服，迈克问她：“你的生日过得怎么样？”

“呃，”贝拉低声说道，“我很高兴生日过完了。”

店里的工作慢吞吞的。贝拉想再见到爱德华，祈祷在她再次见到他之前，他会渡过最困难的时刻，确切地说，不管到底该如何精确地表述那种情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贝拉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天黑下来时，贝拉瞧见了眼熟的一辆卡罗拉。车在商店前停了下来，索菲下了车，直接进了店里。

“你好。”她对迈克打招呼，贝拉瞧见他眼睛都直了。她走上前去，对索菲扯出一个笑容来。

“欢迎光临。”贝拉说。

“我可以在外面和你说两句话吗？”索菲的声音像是飘在风里一样。

“当然。”贝拉微笑说。

他们于是在索菲那辆卡罗拉旁边说话。索菲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盒时，贝拉想到她没有经历昨天的骚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索菲把礼盒递给她，贝拉只好接了过去。

“生日快乐……嗯，昨天生日快乐。”索菲抱歉地说，“我不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一定给你添了不少烦心事。”

“没事的，真的。”贝拉说着，拆开礼盒上的蝴蝶结，打开盖子，里面是又一个盒子，看包装是一副很新款的耳机。“哇，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索菲有点害羞地笑了笑，“说起来，昨天我提到那个特殊的孩子，你似乎很感兴趣？”

“噢，是的。”贝拉收起了礼物，“毕竟她能夺走别人的能力。”

“你有那种能力吗？”索菲好奇地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能力。”贝拉犹豫了一下，“但很多人都说他们的能力对我不起作用。”

“不起作用？”索菲眨了眨眼睛，“你是说……一点用都没有？”

“是的。”贝拉说。

“要是这是真的，那就太好了……”索菲打量着贝拉，喃喃道。

“爱德华找过你吗？”贝拉突然问。

“什么？爱德华？”索菲有点错愕，“他——没找我，但是卡莱尔找了我，呃……”

“他找你说什么了？”贝拉有些急切地问。

“好吧，我也知道你会很心急，但是要我说，这完全就是爱德华的错。”索菲抿了抿嘴，“我们做了约定，他们走后我不能伤害你。”

“走？”贝拉的身体一阵发冷，“他们都要走吗？连爱德华……”

“这几天他就会跟你说的。”索菲似乎很恐慌，就像是害怕被贝拉迁怒，她拿出纸笔匆匆写下两行字，“如果你周末要找我，可以来我家。再见，贝拉。”

贝拉憋着怒火，看着索菲开车离开了。直到第二天放学后，爱德华似乎终于想要对她坦白了，贝拉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必须劝说爱德华。“好吧，我们谈谈吧。”她说道，听起来比感觉到的要勇敢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贝拉，我们要走了。”

贝拉也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是现在？再过一年——”

“贝拉，时间到了，我们究竟还能在福克斯待多久呢？卡莱尔几乎活不过三十岁，而他现在就要三十三了，无论如何，我们要重新开始了。”

贝拉明白了。“我要和你一起走。”

“你不能，贝拉，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有你的地方就是适合我的地方。”

“我对你没好处，贝拉。”

“别傻了，”贝拉让自己听起来很生气，但是听起来好像是在乞求，“你是生活中最美好的部分。”

“我的世界不适合你。”他冷酷地说道。

贝拉疲于和爱德华争吵。她一阵眩晕，很难集中精神。他的话在她脑子里像漩涡一样旋转着，贝拉记得去年春天，她听菲尼克斯医院里的医生在给她看X光片的时候对她说的话，你看这里完全裂开了，他的手指顺着断裂的骨头图片如是说，那很好，这样更容易恢复，好得更快。

贝拉努力正常地呼吸，我需要集中精神，找到一条路逃出这场梦魇。“再见，贝拉。”他还是那么从容平静地说道。

贝拉想要制止他，但她无能为力。

“好好照顾自己。”爱德华是。忽然吹来一阵轻柔而不自然的微风。贝拉知道，他走了。

她是怎么开车到了那张纸上写的地址，贝拉已经记不清了。她浑浑噩噩地停下车去敲门时，心中的痛苦像是刀割一般。她发现门开了，索菲抱住了她，贝拉无法抑制地哭泣起来。

“贝拉，你还好吗？”索菲让她进屋，坐在沙发上，“我给你弄点热可可，怎么样？”

贝拉点点头。索菲去厨房了，贝拉环顾四周——这是另一个吸血鬼的居所，东西很多，但并不乱，反而整洁干净。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摆着两台电脑和一个iPad，此刻都处于待机状态，桌子上摆着一厚摞打印资料。书柜上满满当当塞满了书，大多数是物理学书籍，还有《科学》杂志。离她最近的，沙发的另一头放着一本《时间简史》。贝拉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到起居室对面的墙被一张巨大的地图占据。

那张地图仅仅是一个背景板，上面的不同位置用图钉钉了各种照片、剪报和纸片，图钉之间连接着红色的线，仿佛一张巨大的网。那张网的中心钉在意大利的位置，贝拉站了起来，走近了一点。最中心的一枚图钉上挂着一张工作卡片，最上面写着“国际理论物理中心”，下面是小一点的字，“研究员，Dr. P. H. Allievi”。

“怎么样，我的线索？”索菲的声音响了起来，“都是为了图上的那些东西，叫我跑了好几个大洲。”

贝拉转过身去，索菲拿来了一杯热可可，贝拉满怀感激地接了过来。马克杯上画着史努比，显得有点傻。

“他走了。”说到爱德华，贝拉的悲伤又涌上心头。

“他真不应该的。”索菲摇摇头，“既然你是他的伴侣，为什么不转化你呢？”

“我也想这样。”贝拉喝了一大口热可可，她其实很疑惑为什么吸血鬼的家里会有热可可这种东西，“但他不想。”

“怪人。”索菲评价道。

贝拉勉强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可可。“那个人是谁？”她指指那张工作证，“P.H.阿列维博士。”

“万恶之源。”索菲说。

“就是他策划了‘拂晓之星’？”贝拉问。她亟需一些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能够不去想爱德华。

“首先，阿列维博士是一位女士。”索菲摇了摇手指，“其次，并不是她策划了‘拂晓之星’，而是……怎么说呢，她就是‘拂晓之星’的目标和最大受害者。”

喝这杯热可可的期间，贝拉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张巨幅地图。能看到的关于阿列维博士的内容只有那张工作证，但她怀疑这里的不少信息都和她有关。

“阿列维博士死了吗？”贝拉最后问。

“死了，官方通报死亡。”索菲干脆地说，“死状很难看，看一眼能做一夜噩梦。”

“我很遗憾。”贝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