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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7 今朝酒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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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秩喝得烂醉。

她打电话给周复礼,让他来接她。

十分钟他就到了。

围着浅灰围巾,很英伦的穿搭。

他走近,坐在她的对面,替她倒了一杯酒,“想喝就喝吧。”

徐秩望着他,一饮而尽。

许是灯光打得暧昧,气氛运营得感刚好,许是某些感情在心里压抑了太久,许是眼泪早已夺眶而出,许是对某个答案的渴求大过了一切。

徐熹难以抗拒这样温柔的周复礼。她觉得自己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

“是不是……”

她刚想问,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幼稚和愚蠢。

——是不是,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是不是,所以自以为的永远不过是谎言。

年轻的时候大抵都是固执的,天真的。可若而立之年仍旧如此,就有点可笑了。

“谢群是爱你的。”

周复礼摘下围巾,微微抬了抬眼,“毋庸置疑。只是他也许太自信,想要的太多。”

“只是他喜欢的人可以有很多。”

简而言之,浪子怎么会轻易地回头。

“你知道吗。”

“第一次发现他出轨的时候,是三年前,一个女人给我发短信,发私密照。那时候我整个人崩溃了,哭得眼睛疼,等谢群一回家,我甚至和他动了手。”

徐秩把自己说笑了。许是觉得自己荒唐。

“他倒是没有还手,只是让我别生气,说以后不会了。走过来想要抱我。我一个杯子扔过去,他没躲,头破血流,杯子碎了一地。”

“那时候我看着他,看着满地狼藉,我突然冷静下来,觉得刚才的自己仿佛被情绪控制了理智,就像是魔鬼。”

“我极力想要摆脱的家庭影响,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着我。我甚至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他从前瞒我瞒得真好。”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们彼此信任,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猜忌上?在此之后,我却很难再信任他的话语。信任这种一次性东西,太脆弱了。我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修复,我便厌倦了重复的猜忌、怀疑、争吵、闷气。”

“模模糊糊地,好像三年就过去了。”

“那三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又好像改变了一切。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分开,我们也分居过一段日子,然后我发现我怀孕了,胎位不正,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人流时,意外流产。”

“我请了长假,没去工作,他也一直陪着我。当我们一起为那没能保住的女儿悲痛时,他让我相信,我们还有未来。无数次夜晚我突然惊醒,他也会醒过来,然后握住我的手。至少那些时刻是真实的。”

家庭。

完全向对方裸露的心脏,毫无保留的爱,独立于这个世界的岛屿。

徐秩近乎为这个概念着迷。

她渴望柔和的温暖,渴望完全贴近的心灵,渴望坦诚相对的扶持,渴望岁月静好的安稳,渴望无论何时都可以回到的家,渴望家里总有一个人在等她。

“两年前疫情严重时,我随队去支援,谢群也悄悄跟着去做志愿者,偶尔我们能够遇到,就一瞥而过,不能多留。在全人类的面前,个人的悲欢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渺小。我突然就觉得,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生命。唯有生命永恒。”

“有一次我夜晚查完房,凌晨,谢群开车载我回酒店。我累得在车上睡着了。谢群叫醒我时,我模模糊糊地睁眼,看到他立在车门边,弯下腰望着我,说车上不舒服,我们回酒店睡。那瞬间我甚至以为,凭借这一刻的理解和联系,我们可以平静度过十年八年。”

“之后我们也的确,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或许,越是虚伪的幸福打碎得越激烈。那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准备了礼物,提前下了班,刚坐到桌边,我们正打算说些什么,蛋糕上的蜡烛还没有吹灭,突然一通电话就把他叫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算是他的学生,二十多岁的女生。谢群把她带回来过,很直接地跟我介绍,说是碍于朋友所托,这孩子的父母都在国外,便让他多照看一下。那天小孩在酒吧里喝醉了,闹着要找谢群。”

“第一次见面,那个女生很漂亮,典型摇滚青年的打扮,染了头发,皮衣,柳丁,大大咧咧的,看着桀骜不驯而直爽。她和谢群像是相处挺久的青梅竹马似的,打打闹闹的,谢群似乎拿她没有办法。”

“吃完饭后,他们俩一起去琴房练琴。那女孩很有天赋,弹琴的时候,显得娴静而温润。谢群应该是很喜欢这个学生的。我还见过他们四指连弹时那种心有灵犀的样子。”

“我说过,我感到不太舒服。谢群一开始没说什么,也明显地减少了和那女孩的来往。”

“我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在后来,成为了他攻讦我的理由。”

“我发现他微信里一大堆红颜知己,我们吵架,他说我太敏感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譬如程俞因,他只当她是学生,我却只看得到……”

“他说的话,我至今忘不了——‘你却只看得到暧昧和龌龊’。”

徐秩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的丈夫眼里,自己是这种人。

更感到奇妙的是,明明这一切的根源都系在谢群本身。他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脸面来光明正大、义正辞严地来指责她?

时间多么可怕啊。

徐秩难以忘记当他们走入婚姻时,谢群亲吻着她的额头,说她是世界上最特别的那一个,对她说——“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永恒开战,你是我的军旗。”

当时春夏之交,郁郁葱葱,阳光烂漫,蝉鸣起伏。

台下是微笑的亲友,谢群站在她面前,俊朗得不像话。

他们一起向永恒宣战,向日月星辰发誓。

告诉他们,哪怕生如蜉蝣,哪怕渺如一粟,哪怕沧海桑田,哪怕白驹过隙,我心永恒。

然后。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白月光不再是白月光……

她仿佛是一座被困在时间里的雕像,究竟什么是永恒?

“再后来,我就没有力气生气了,我几乎不回家住。谢群也很少来找我。”

“前不久,我回家拿换季的衣服,碰到他把别人带到家里来,都快做到最后一步了。我的出现把他们吓得不行。那女方尖叫,衣服都来不及穿好,拽着个风衣就走了。”

“那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道歉,然后转身离开。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在自己的家里,反而像个外人。那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比陌生。”

“也许那一刻,我就真正明白了,有些事情再也无法回头了。”

“三个月前,还有人半夜打电话给我,死亡威胁,辱骂诅咒。听着听着,我竟然习惯了,淡淡地想,谢群眼光真不行。”

“现在看来,是我眼瞎。”

徐秩说着说着,就有眼泪涌出来。

这些泪是干涸的,早就应该流出来,却在心里封存得太久,以致于发酵出苦味。

“我用三年的辗转反侧、踌躇不决来折磨自己,还保留着侥幸的希望。但我又是知道的……他的背叛,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一看到他,脑子里便是他和别的女人□□着搂在一起的画面。”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问他……他不是说过的吗?如果是十年前的谢群,怎么会舍得让我这么难过……”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是谢群和徐秩求婚的时候说的。

“现在看来,大抵,是句笑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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