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晚自习陆枫载着凌肖回家，凌肖心里还是有些憋屈，这陆枫和程曦都舞得那么起劲了，还不肯承认他俩的关系。

“咱俩一起骑车上下学的日子应该不多了吧？”凌肖像是在说着气话。

“怎么了？”陆枫感觉莫名其妙。

“感觉。”凌肖拍打着陆枫敞开的衣摆。

“好好说话。”陆枫刹车停下来，回头瞅着凌肖。

凌肖从后座跳下来，默默地朝前走，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矫情的小媳妇，好矫情，而且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儿。由于没怎么看路，走着走着走到路中间去了，后边的汽车一个急刹狂按喇叭，陆枫赶忙丢掉自行车跨出两大步把他拉回来。

“不要命了！”司机打开车窗朝他们吼了一声，然后扬长而去。

陆枫拽着凌肖的胳膊几乎用吼的问：“你在干嘛？”刚刚吓得他魂都快出窍了。

“我在想今天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为什么不能用分成几个平行四边形而要用更多三角形解。”凌肖觉得自己这个谎撒得挺好。

“应为有的边根本不平行，你撒谎能不能多绕几个弯？”陆枫都快被他搞疯了。

“我没撒谎。”凌肖还在嘴犟。

陆枫丢下他去扶起自行车，骑到他边上，道：“上车。”

凌肖坐上去，然后说：“你和程曦真没在一起？”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她在一起了？说了多少遍了。”

“我总共就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加上威哥的两只眼睛，也看见了。”

“没有没有，还要说多少遍？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那你们最近挺好的。”

“你和她不也挺好的吗？”

“我和她是发小，好兄弟。”

“那你是要我和她每天打一架你才高兴吗？”陆枫都有些无语了，这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言情剧。

“那你去打啊，我就随便问问，你吼什么吼。”凌肖反而委屈了。

“你这是晚饭吃多了犯浑。”

凌肖感觉自己不是晚饭吃多了，自己是魔怔了，干嘛老在乎他俩好没好，好像他俩好了。可是他就是一想到陆枫和程曦在一起就心烦意乱，所以送陆枫到家后，凌肖跑去路边摊要了瓶啤酒吃烧烤。

凌肖几乎不喝酒，一是觉得酒的味道难喝，二是喝完之后感觉全身的脉搏跳得像是要爆裂一样难受。

可是今晚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想喝酒，而且一瓶喝完没感觉，又要了一瓶，还是没感觉，他怀疑这路边摊卖得是假酒，于是又要了一瓶。终于，陈功把自己喝晕了。

一个人在路上晃晃悠悠地推着车走，感觉路面好像是海绵做的一样软绵绵的，脖子上的脉搏跳得咚咚咚响，听起来很有节奏，走了一段路，走不动了，敢情不是酒不好，是后劲大，凌肖架好车坐在路沿上发呆。

他这会儿脑子里除了天旋地转什么也没想，这种放空了的感觉真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看不清是谁，只听那个人在叫他，问他为什么坐在路边。

他支支吾吾地想回答，可是发觉语言系统好像紊乱了。

那人问他是不是喝酒了，家在哪，送他回家。他能听清楚那人说什么，但就是回答不上来。

那人把他扶起来，可是刚一站起身他的胃里就翻江倒海，直朝嗓子眼冲，整个世界就像倒转乾坤了一样在晃动。他赶忙甩开那人蹲下，吐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不一会儿，一瓶纯净水被送到他面前，他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胃里终于好受一点，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又爬到路边上坐着。

“我……我没……事，歇……歇会儿……就……就好了。”他一边朝那人说，一边睁眼想看清是谁在和自己说话，当他看清是张佳齐的时候，他冲他傻笑了笑。

“你怎么一个人喝得这么醉？太危险了。”张佳齐有些焦急地说，“你不是有手机吗？手机给我，我给你家里打电话。”

“陆……陆枫……打……陆枫。”

张佳齐从凌肖裤兜里翻出手机，找到了陆枫的名字打过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你好奶奶，我找下陆枫。”张佳齐说。

“好，你等等。”然后那边歇了一会儿，“你好，哪位？”陆枫的声音。

“我张佳齐，凌肖在文昌街这边的路边，他喝醉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你能来一下吗？”

“好，我马上到。”陆枫立马挂了电话冲出家门。他外婆在身后问他什么事这么急，他一边跑一边说去接凌肖。

大概十分钟时间，一辆出租车停在张佳齐和凌肖边上，陆枫从上边下来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我是想出去买点烧烤，结果发现他坐在路边，还喝了酒。”

陆枫上前蹲在凌肖边上叫他：“凌肖。”

凌肖抬头眯着眼看了一眼陆枫，笑了笑，道：“你……来了。”

“走，我送你回去。”陆枫说着去扶凌肖。

“让他在缓缓吧，刚刚吐了。”张佳齐急忙说道。

陆枫收回手，对张佳琪说：“谢谢你，还好你碰见他了。”

张佳齐照着摆了摆手，道：“谢啥呀，我要是知道他家在哪，也不麻烦你跑一趟了。而且我也不好带他回我家，毕竟我爸妈认识他。”

三个人都坐在马路牙子上，凌肖靠着陆枫的肩，陆枫扶着他的肩。

“我真羡慕你。”张佳齐对陆枫说。

陆枫没听懂他的意思，问道：“羡慕我？”

“凌肖和你这么好，喝醉了不打电话回家，让我打给你。”

“他家里只有他奶奶，打回去不好。”陆枫解释道。

“陆枫，你会看不起我吗？”张家齐问。

“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我喜欢凌肖这件事。”

“不会，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陆枫平静地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凌肖。

张佳齐自嘲的笑了笑，道：“勇敢什么啊，还不是一场空。”

“不是，你至少让他知道了你喜欢他。”

是的，陆枫认为至少张佳齐敢对凌肖说出口，敢于面对所有的歧视和折磨，而他只敢披着好朋友的外衣，守在他身边，他怕一旦戳破这层纸，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能守着他，而且让他念着你，跟你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发脾气，和你一起玩，每天骑车上下学。”张佳齐说着：“而我，只要远远看着他，知道他过得好，我就很满足了。”

张佳齐看向凌肖，他这个时候很安静，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英挺的鼻梁喘着气，唇缝绷成一条直线，靠在陆枫肩膀上像个熟睡的小孩，没有了往日活泼调皮的模样。他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却又停在半空，然后又缩了回去。

“我们有一点是共同的。”陆枫难得地对张佳齐笑了笑，接着道：“我们都希望他好不是吗？”

大概半小时后，陆枫骑上自行车，载着凌肖给张佳齐道别后，朝凌肖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