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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西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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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我跟乐乐约好去南河摸石螺,他没去。”

耗子精姑娘回忆道,“乐乐是个十分守信用的人,如果有事去不了了,他一定会想办法通知我的。再不济,事后也会立刻跟我道歉。这都一个多月了,一定是出事了。我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再也没有见到他。”

耗子精姑娘唤作小黑镰,她本来用的是蜚蠊的蠊,后经姜乐的建议才改成镰刀的镰。人人避之不及的蟑螂,她却要以它为名,因为她说她就像是阴沟里的蟑螂,人人厌恶又何妨,她就要像蟑螂一样踩不死、打不灭地活下去。

其实她好多年都没有想过给自己起名字,乞丐要什么名字,起了名字也是不会有人叫的。直到有一次路过学堂,听到夫子跟学童们讲蟑螂又唤作蜚蠊,连蟑螂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有一个,既然自己活得跟蟑螂一样,那就用蟑螂的名字吧。

自那以后,她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黑蠊。

后来碰到了姜乐,姜乐说她这个字不好,给改成了镰刀的镰,意为划开黑夜的锋利镰刀,还与她的武器相合——她的武器是一把半掌长的小黑镰。

小黑镰会些拳脚功夫,虽在驰道几人跟前不够看,但足以保证她在乞丐中平安长大。

那是她为了自保,想方设法偷学来的。

榆林有赵家驻留,也算是武林圣地,打架斗殴不胜其数,只要有心,偷学个一招半式不成问题。

但是渐渐地她发现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学来的功夫太不系统,出其不意的时候能打赢,正儿八经地打,就完全不够看了。

想明白后她就开始爬赵家的墙头,赵家每天都会给家族子弟训练,这是她能发现的最好的学武之处。就算被骂被打,她也决不放弃。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闯进了这条被掩埋了大半的截洪沟。并且惊讶地发现,这沟能通到赵家地牢。地牢没事的时候,并不会派人看守,恰好方便她出入。

从这里到演武场其实挺远的,但总比爬墙隐蔽些。原本她想偷偷潜往演武场,但她在牢房门前的院子里看了一个小少爷在练武,日日不歇。

小少爷练得不好,却很认真,刚好适合她这种草根来学。她便打消了去演武场的计划,天天躲在牢里,朝这位小少爷偷师。

毫无疑问,这位小少爷便是姜乐了。

“你被他发现了?”

赵保风讶然,没想到他们家还能发生这种暗度陈仓的事,听起来竟还莫名有种两小无猜的美好。

“嗯。”

小黑镰点了点头,“他发现了我,却没有喊人。我们打了一架,他输了,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小黑镰偷看他半个月,从未见到过这个小少爷笑。他笑起来很明亮,她也跟着笑了。她知道他很寂寞,否则不会一个人在这里练功。

后来他们成了朋友,她带他去外面的世界,打鸟摸鱼滚草坡。他教她武功,虽然他自己武功也不好,但是不妨碍他理论知识扎实啊。赵家并不吝啬于教他武功,虽然肢体上练得磕磕绊绊,但是他脑子好,却是全记住了。

夏厘问,“你们没碰到过剑圣?”

据赵保风所说,这个地牢主要就是为赵延竹建造的,他基本每三个月就要过来一次,那样的高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小黑镰这等小贼?

“乐乐很聪明。”

小黑镰道,“剑圣每次发疯,他都会提前几天告诉我,那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他会找机会出来找我。”

姜乐出来的少,所以剑圣一走,还是恢复她来赵家的行为模式。

“他怎么知道?”

赵保风真的要对这个自闭症小孩刮目相看了。他爹的发病时间其实不是那么固定,偶尔也会提前,他怎么做到每次都能让小黑镰成功避开的。

“说会比较暴躁。”

小黑镰也是听姜乐说的。

赵保风:……

其实他爹平常也蛮暴躁的,或许他真的不够关心他爹。

不过他也知道,自闭症小孩通常来说对情绪变化比较敏感。

“剑圣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赵保风问小黑镰,他爹的情况其实是他们家的秘密,他还是希望不要外泄的。

“就知道他会发疯,别的乐乐也不跟我说。”

小黑镰被姜乐警告过,“放心吧,我没说出去过。就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拿猫当人的六太太,一进门就被兄弟撬了的七太太,跟剑圣瞎搞的鞠先生,哪个说出去不比这个有意思。”

八卦永远是最吸引人的密辛,小黑镰深谙其道。由于他们也属于三教九流的一种,偶尔也能得到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也买过一点零花钱,但这机会一般可遇不可求。

半天不说话的驰道忍不住评价道,“是够乱的。”

“什么?”

赵保风无语,都哪来的风言风语,“我爹什么时候跟鞠先生瞎搞了?”

“你这么说,那其他两个就是真的了?”

小黑镰思路清奇,但也问出了夏厘想问又不好问出口的话。

“本以为这孩子是个闷葫芦。”

赵保风脸都绿了,“乱嚼什么舌根!”

看来回头得敲打敲打这瓜娃子了,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么,造谣更不行了。这回姜管家的面子也不管用!

“不是乐乐说的,才没心思管这些呢。”

小黑镰可不能让乐乐背这黑锅,“你搁这院儿里猫半天,你也知道。”

应承下帮忙找姜乐的事后,小黑镰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打趣完赵延竹的私生活,后面进入正题。

“三天前我在这里碰到了一个人,或许你们想找的是他。”

这一个月来,为找寻姜乐,她无数次地在这条通道来回,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事务。

三日前,她再一次来到这里时刚好碰到一个从这里往外走的人。这条废弃截洪沟是独属于她和乐乐的空间,她第一反应是乐乐。就在她惊喜地要冲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了那人嘴里咕哝着什么。

内容听不清,但可以肯定那不是乐乐的声音。

她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这个闯入者从眼前走过。那是个很瘦的青年,背着一个穿着寿衣的人。背上的人没有半分回应,看那僵硬的样子,应该是个死人。

青年脚步沉重,步子却很稳,还不停唠家常似的跟背上的人说话。

现在回想起来,那场景都瘆得慌,小黑镰没忍住心中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

“他们去了哪?”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那个穿着寿衣的死人极有可能是丢的剑皇尸身。涉及到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的二伯,赵保风难免有些迫切。

小黑镰干脆道,“我带你们去。”

被埋掉大半的排洪沟并不好走,小黑镰又瘦又小在里面窜地极快,落在成年人身上就有些憋屈了。

再加上赵保风害怕沾染脏污,走得束手束脚,一个不小心脑门磕上石头,瞬间鼓起个鸡蛋大小的包,跟个独角兽似的,差点疼出眼泪花花。

要不是为了调查真相,他一定掉头就走。

“喏。”

小黑镰终于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续足力气在一块大石头上狠踹了一脚,露出个可一人穿行的洞口来,“就这,他们上山了。”

这里的风景赵保风很熟,这是他们家的后山,从这里可以通向赵家的圣地——老榆树。这地方有赵家人守护,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小黑镰只是好奇,并不想被抓,当时并没有跟着出去。

“上去?”

赵保风一边揉着额头磕出来的包,一边象征性地征询了一下夏厘的意见,反正他是要上去的,这是他家他怕啥。

看着洞口外的青山,夏厘垂眸,“饿了,回去吧。”

转身便往回走。

赵保风已经爬了一半,夏厘居然不跟上,他也有点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也无权拘着别人,“那行,我自己去。”

驰道拎着小黑镰追上夏厘,“你又怎么了?”

他觉得应该跟去看看的,难得有赵保风在,可以光明正大得看,谁知道下回还有没有机会了呢。

就算不看,从地面回去也比钻地洞强不是。

夏厘不是不知道,只是站在阴暗的洞穴里,看着外面的青山艳阳,听着不时传来的鸟语虫鸣,夏厘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对光明的向往越来越强烈,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快把他的心给撕烂了。

他好像天生就是一只丑陋的地鼠,见不得光,只有呆在阴暗潮湿的地洞里才有安全感,他所有的美好都是偷来的,看起来触手可及,可终究触碰不到。

就像刚刚小黑镰说的,他才是那个肮脏丑陋的人。

至少小黑镰的心是光明的,可他的心一直关在这地洞里,怎么也出不去。

小黑镰还有姜乐拉上一把,可谁又来给他救赎?

他在地洞里默默地走着。这次是他任性了,在那一刻他觉得他不配拥有外面的美好。

“这是哪?”

夏厘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一缕透过的阳光下,往上看。好像这缕遗漏的阳光比外面大片的春色更加真实,便有些贪恋起来。

他要的从来不多,一点温暖便够了。

小黑镰有些紧张,这里离她住的地方很近,那是她的避风港。人嘛总得留几张底牌,否则就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就像小时候的她一样,如今她决不会允许自己再陷到那种境地。

“外面是哪?”

夏厘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小黑镰知道躲不过去,只得如实回答,“西街口。”

西街口离祈春台很近,是榆林镇最大的集贸市场。

“怎么出去?”

夏厘这个时候想出去了。

这位爷可真会挑地方,小黑镰真心不想引狼入室。她摇头装傻,决定能糊弄一时是一时,万一糊弄过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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