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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谈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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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不错。”

赵保风赞赏道。知道夏厘要骗醉鬼的酒时,他便一直关注着这边。夏厘这最后一下操作,着实让赵保风眼前一亮,从反应意识到动作衔接都非常漂亮。

他有些想不通,有这等反应意识的人怎会学不好武呢?

酒是好酒,可惜空腹不宜多饮,夏厘略表遗憾地将手一扬,“接着。”

大毛的反应很是迅速,翻身、跳跃、叼衔、落地,一气呵成,根本不给物品从它眼前飞过的机会。

只是落地后,忽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为何它嘴里叼着的是一只鞋子?还是一只不知多久没洗的破鞋,又脏又破。

不应该是酒囊吗?

而那只消失的酒囊此时却出现在赵叶青的手中,他扒开盖子嗅了嗅,十分怀疑,“这是酒?”

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侯金球,能一口将这家伙醉成这样的酒?

夏厘可不管他怎么想,将酒囊脱手他便完成了任务。为把酒囊递过去,刚刚他使了一招调虎离山,先扔出去的是破鞋,待它引起大毛的注意,再将酒壶贴地滑到对面。

至于那只鞋的出处,看看倒在地上的侯金球就知道了。那雪白的袜子如同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甚至说有点晃眼。更显眼的是,侯金球的脑袋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抵在栏杆上。

赵保风看着都觉着难受,要是以这种姿势睡上一晚,明天脖子估计得折,有些不落忍地问夏厘,“不给他放平?”

夏厘酒囊成功脱手,此时腾出手来便推了一把,动作并不算温柔,谁让这位灌他酒时简直像谋财害命。

而侯金球被这一推,竟如同烂泥一般顺势就滑到了地上,躺得还挺顺溜。

侯金球第二天醒来就觉得脖子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他努力回想发生过什么的空档,就发现其他三人全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都看我干嘛?”侯金球一边按着脖子,一边爬起身。

“没什么。”

夏厘跟赵叶青倒回头去接着睡,只剩赵保风一言难尽、欲言又止,这位到底还记不记得昨晚撒酒疯的事?

“哎,我鞋呢?”

侯金球站起来才发现少了只鞋,走路都快长短腿了。

赵保风好心的给指了指大毛,那鞋还在大毛的嘴下,本就破旧,从虎口走一遭之后更显沧桑。

大毛鄙夷地瞅侯金球一眼,还轻轻打了个呼噜,无视侯金球期盼的眼神。

大毛这一眼,瞅得侯金球就是一个激灵,隐约记起自己昨夜喝醉酒跟大毛呛声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好在栏杆够结实,大毛进不来,否则就是第一个跟老虎呛声而把自己作死的人了。

侯金球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接近大毛,心虚地问,“那个……我昨儿喝醉了,没做什么事吧?”

赵保风艰难地摇了摇头,从小接受的礼教告诉他,得给人留面子,“你也就跟它谈了谈理想,讲了讲道理。”

什么?他跟老虎谈理想,讲道理?

侯金球再瞅瞅那破鞋,我不会是拿着这个跟它讲道理的吧?

难怪大毛对他这态度。

侯金球怂了,立刻跪拜大毛,“祖宗哎,小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祖宗抖了抖耳朵,将不肖子孙的话当作耳旁风扇了出去。

不肖子孙再接再厉,“虎祖宗?……大毛祖宗?我错了,能不能……先把鞋还给我,反正您也用不着不是?”

不是他稀罕那破鞋,实在是现在他只有这一双,讨不回来就得打赤脚了。这个季节,赤脚还是蛮凉的。此外,也硌得慌不是。

“您要是不方便,我自己动手也行啊。”侯金球试探着靠近。

“吼!”

蝼蚁的靠近,让大毛有些烦躁。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压制,让怂回来的侯金球瞬间放弃,“您别生气,我不要了……不要了,送您了……”

“咕噜噜”,饿扁了肚子适时给了侯金球一个台阶,该吃饭了,“风少爷,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没送吃的来吗?”

侯金球向唯一肯搭理他的赵保风询问,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日朝对方的控诉。

赵保风看了看牢口,光线暗淡,但勉强可以分辨折射进来的自然光,应是白天。

记得这种光线状态已经很久了,估计白天快要结束了。

“傍晚了吧?”赵保风猜测。

“这么晚了,吃的呢,你们不会把我的那份也吃了吧?”侯金球不干了,长大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他曾发誓,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没,说是三天饿不死人。”

赵保风平静地转述了一下虎贲的原话。

“什么,准备三天都不给我们吃饭吗?”

侯金球这回真要哭了,简直人生无望啊,“你们赵家怎么这么抠,饭都不给人吃。三天饿九顿,你们还是不是人?”

赵保风也觉得他爹做得太过,可那是他爹,他能说什么。

“三天后我能不能点餐啊。大肘子,红烧鸡……”

侯金球两眼无光地开始幻想各种大鱼大肉,没点油水怎么补得回来他这三天掉的肉。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要想一想,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是,三天后我二伯出殡……”赵保风这话,简直就是一榔头,“夸”一下给侯金球的白日梦敲个粉碎。

“什么意思?”

侯金球听明白了,但是不想承认,“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之前都说了,要他们陪葬。真要是这样,就是说要一直饿着他们直到上断头台,这压根就没打算给他们饭吃。

“对,这辈子都没饭吃了。”

赵叶青这话像无情的铁拳,打碎侯金球最后一丝幻想。

侯金球抽出一根稻草,含泪咬住,似乎这样就不会哭出声。委屈又倔强地嘀咕,“死刑还有顿断头饭呢。你们家怎么这么抠门?”

幸好,幸好他兜里还有几颗糖,勉强能解解馋,否则真要成饿死鬼了。

“咦,我记得你好像还有糖来着?”

赵叶青灵光一闪,问道。

侯金球偷偷伸向糖的手戛然而止,“没有,哪有什么糖,你记错了。”

反正他不承认,就算之前被看到过又怎么样。我就不承认,你也没有证据。人生最后三天了,还要什么诚信,要什么脸。再不为自己考虑,简直就是天打五雷轰。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他。”

赵叶青指了指夏厘,“你也知道他是个病秧子,三天饿不死别人,怕是能饿死他。”

夏厘这时候恰巧团了团身子,愈发给人一副病弱的感觉。

侯金球犹豫一下,坚持道,“可没有了,我能怎么办?”

人生的最后几颗糖,他就是自私了。反正都是要死,他这几颗糖就算能保住夏厘这三天不死,三天后不也一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甜别人,不甜甜自己呢。况且夏厘还算他半个仇人呢,他可没那么伟大。

“你可别忘了,墨墨怎么说都是武盟少主,人能就这么随便就死了?你现在帮帮他,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把你带出去。你若是不帮,只怕……”

赵叶青使出大忽悠技能,“再说,我二爷爷死因尚且不明,羚子寨也大仇未报。你甘心就这样去死?”

赵保风静静地看着赵叶青忽悠。

听这家伙现在说的话,似乎又是在为夏厘好,这还是昨天那个说“祸害死不了”的赵叶青吗?他有些疑惑。

侯金球,“不甘心。”

怎么可能甘心?他买好了田地,建好了房屋,都没来得及住上一住。好日子才刚刚开头,他还什么都没有享受到。难道他活这一遭就是来受罪的吗?

他不服!

“我也不甘心,我可不想就这样死掉,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赵叶青笃定,“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抱成团。墨墨很重要,咱们得帮帮他。”

“你们……信我?”

赵叶青的话让侯金球觉得自己在这个四人小团体里面很重要,那是他从不敢想的。他一直觉得他们不是一类人,即使与夏厘达成了口头协议,那也是有条件的。

因为他是贼,是匪,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存在。而另外三个人都是公子哥,怎么可能理解他,怎么可能跟他站在一起。

“信。”

答话的是赵保风。他曾经不信,但是昨夜侯金球醉酒之后的话,却让他信了。都说酒后吐真言,侯金球的酒疯是孩子气了点,但是真情实感。

赵叶青也给发了个好人卡,“你不是坏人。”

侯金球突然有点想哭,除了老头子,居然还有人愿意相信他,他多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侯金球在心里默默地问:老头子,我能相信他们吗?他们都是你的子孙,这家里为数不多能被你记挂的人,能相信他们吗?

老头子一死,羚子寨被屠,他已经没有可以交心的人了。

三天转瞬而过,天色再度亮起来时,剑皇就要出殡了。

侯金球的糖,也在不舍和纠结中,全部进了夏厘的肚子。遗憾的是,侯金球等了三天,也没等来援救这位少盟主的人,他的糖算是进了狗肚子。

侯金球拿着最后一颗糖,颇为哀怨地看着夏厘。仿佛在看一匹白眼狼,光吃不干,搞不好还反咬他一口。毕竟他们也算江湖上的官、匪,官匪不两立,对方随时可能反悔。

为此,侯金球这几天持续关注着夏厘,就怕夏厘的救援来了,却不肯带他走。现在都快最后一刻了,好像已经没有希望了。

手上这块,或许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颗糖了,他有些舍不得。可都已经投喂了这么多,若是现在要是不给,把人得罪了,回头万一人家真有门道离开,不带自己怎么办,之前那些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真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纠结再三,侯金球将这颗糖掰成了两半,半颗给夏厘,半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甜蜜的味道在口腔漫延,侯金球差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整整饿了三天,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包糖全部进了别人的嘴里,这半颗算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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