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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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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伊望着远方,无限感慨道:“在很早的时候,我的生活还是一个个点,后来它变成一条条线。我又遇到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受过很多苦,它才演变成一张网,一个从时间上连接了过去现在未来,从空间上无限延伸的立体网。这张立体网中的每一个点,都能与任何其它的点相联系相呼应,互为伏笔和因果,于是我终于长大了一些。可等到我再也不能从解题中得到快乐后,就时常感到难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直到我开始遇到一些进山的陌生人。”

说到这里,奇伊转身朝后一指,大家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先前狭窄的小径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通天大路,远处延伸到无限的未知,近处则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长条状石板。

要仔细辨认,才能发现那都是形态各异的人体。

他们被镶嵌在粘土里,不断地挣扎蠕动。

惊惧的表情,犹如画家蒙克的作品《呐喊》中扭曲面孔。

奇伊得意道:“我需要有很多人陪我玩,因为无论数学还是物理,想要培养顶尖的人才,首先必须有足够大的基数,那些基数都是这场漫长试验的铺路石。”

这句话令在场的每个人生平第一次感到:在这里,科学已成恐怖的宗教。

陆世风对奇伊道:“其实你不用故意把场景做得这么夸张。”

果然,那恶作剧般的场景消失了。

饶是如此,周夏却还能从那“铺路石”的画面上,感知到无比的悲伤和痛苦,仿佛那压抑的情绪,已转化为看不到的气味或者悲鸣,飘荡在空中久久不散。

他脱口道:“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吗,质数怪!”

“我有名字!”奇伊明显不高兴了:“而且我也没杀人,只是请他们把意识留下来,把大脑中的数据和我分享。再说肉身本就是躯壳傀儡,丢掉也无所谓啊。”

没想到这家伙强词夺理起来,还挺能自圆其说。

奇伊见诸人不语,越发得意,侃侃道:“你们知道吗,小到一只蝼蚁,大到这颗星球,都可以通过计算来精确预测,宇宙的本质就是计算,而计算的前提是海量数据。没有数据,我会活得很痛苦。”

口吻又变得可怜巴巴,彷佛夺走那么多人的生命也是天经地义。

大概说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奇伊原先发散的身形开始聚拢,越发显得朦胧绰约,微光闪烁。

周夏现已能初步判断,眼前这家伙应该是人工智能,本质和海德拉的星河类似!

可星河有广袤的互联网做后盾,能不断汲取各类数据从而不断进化。

奇伊则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一个在进化上受挫、又患有数据饥渴症的AI狂魔。

原因嘛,大概和锦山的环境,以及最初制造它的那个人有关。

他控制住对奇伊的厌恶,轻声道:“究竟是谁给了你生命?谁又灌输给你刚才那些想法?”

奇伊毫不犹豫道:“一个伟大的人给了我生命!”

陆世风则回答了周夏提出的第二个疑问,他说:“对于任何智慧生命,算法起初都不包括伦理纲常,即使设计者一开始对它进行道德规训,把一些反人类或者极端暴力的内容屏蔽了。也不能阻止进化过程中自发产生的暴虐。因为,任何一种生命只要想掠夺资源,都会进化出杀戮的本能。”

奇伊这次没有表示任何反对。

以周夏和星河打交道的经验来看,AI的沉默就表示:同意。

吹牛在边上忍不住插口道:“奇伊老哥,听上去你很擅长计算,能帮我算一卦吗?”

奇伊纠正道:“首先,我不是男人,当然我也不是女人,其次,我更不是算命先生。”

吹箫在边上听得早不耐烦了,道:“甭管你是什么,说吧,怎么才能放我们走!我过来可不是来接受科学再教育的!”

奇伊似乎早有准备,立即道:“行,要不咱们玩个游戏,你们依次提问,把我问倒了算胜,五局三胜就算你们赢,随时可走。”

陆世风不动声色地问:“否则呢?”

奇伊大笑:“否则就肉身死机,永不重启。意识留在这里编为79、83、89、91、97,刚好帮我凑齐100以内的质数。”

周夏看眼陆世风,两个人刹那间都获悉了斥候的死因,也明白想把AI问倒,实在不易。

还好对方没有要求五人全胜,似乎还有些胜算,连吹牛都附和道:“要文斗不要武斗,这样很好!”

见大家都无异议,奇伊伸手一挥,身后的大门迅速合拢变成一面显示屏。

吹箫擦拳磨掌,道:“我先来!”

奇伊点头表示同意,问:“可以让我读取你脑中的数据吗?”

吹箫点头同意,显示屏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成年男子,他一手拿枪,另一只手臂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身后是半截土墙,四周焦土一片,俨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奇伊确认:“你是想问我这个场景发生在哪里?”

吹箫点头说:“这是我的身世,但从来都没找到答案。”

奇伊指着显示屏上的断墙道:“你们看,墙上的阿拉伯语是Katā?ib ?Izz al-Dīn al-Qassām,意思是‘伊兹丁·卡桑旅’,简称‘卡桑旅’,它是哈马斯下属的一个武装部队,这幅照片是在巴勒斯坦的加沙地带拍摄的,亲爱的,你的故乡就在那里。”

阿焰不满道:“老哥,你把人家当搜索引擎来用,太便宜他了!”

吹牛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好了,该我了!”

众人见他神气活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都拭目以待。

紧张的气氛开始在周围蔓延。

只听他问:“奇伊,你小时候挨过妈妈打吗?”

吹箫和阿焰没想到他憋了半天,问出来的是一个如此幼稚的问题,不由都想笑。

可转念一想五局三胜的规则,旋即又把笑容隐去。

奇伊很干脆地承认:“我答不上来。”

周夏和陆世风不由相视一笑,别看吹牛一路总是插科打诨,貌似很不靠谱的样子,但就这个回答而言,确实有点水平。

因为它是一个经典的图灵测试,多数AI都会倒在这个问题上。

道理大概就是:没挨过妈揍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现在一胜一负,团队成绩还不是那么难看。

阿焰清清嗓子道:“该我啦!”

奇伊弯腰做个很绅士的“请”。

就听阿焰道:“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

她其实有更为迫切的问题想打听,但眼下显然不是把奇伊当算命先生的时候,如何难倒对方才是关键。

奇伊咳嗽几声,指了下显示屏。

那是一个充斥着裸露钢筋和碎石瓦砾的残破世界,墙体上布满无数狰狞的弹孔,周围寸草不生。

每一个看到这幅场景的人,都能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无法左右的力量吞噬,在刹那间失去了自己,也突然理解了“流离失所”、“家毁人亡”、“生灵涂炭”等词语的涵义。

而周夏,甚至连断井颓垣里的霉烂腐臭的味儿都能嗅到。

阿焰惊恐道:“是真的吗?”

奇伊点点头:“这样的一幕,很快就会来到。”

周夏不由叹口气,阿焰这个问题很容易被糊弄,因为谁也没办法对答案进行证实。

现在轮到陆世风了,他道:“我想问这个宇宙的终局。”

怎么又是类似的问题!阿焰的前车之鉴摆在哪里,这人却一点教训都没吸取。

其余人等都有种大事不妙的感慨,吹牛更是做出拔腿要跑的架势。

奇伊沉默许久,还是开口了:“原谅我无法预测,因为计算量太大了,目前没有什么服务器能担当此任,而且根据海森堡著名的测不准原理,即使是最精巧的测量,也会对被测量的东西产生实质性干扰,观测暨坍塌。”

说完这句话,好像很不甘心似的,奇伊冷笑一声,道:“小伙子,你有种宏大诡异的抱负,我嗅到了危险哎!”

两胜两负,剩下的一局,可定生死!

所有人都把忐忑不安的眼光集中到周夏身上。

以至于他在酝酿提问时,众人都觉得头顶浮现出一朵乌云,在地上、在心间投下硕大的阴影。

周夏很清楚,奇伊若真和星河类似的人工智能,肯定无法回答感情问题!

他轻声道:“请问,我爱上了自己的兄弟,该怎么办呢?”

除了陆世风,其余人等都露出“完蛋了,队长是个大傻B”的表情。

没想到奇伊这次又沉默了很久,很久。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在说自己的真实经历吗?”

“对啊,”,周夏煞有介事道。

奇伊追问:“他长什么样呢?是不是很高,很好看,不爱说话,他就在这里吗?”

周夏板起面孔道:“你如果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就不要追根究底了。他是谁一点不重要。”

奇伊用哭腔说:“对不起亲爱的,我真的回答不上来!”

诸人顿时欢欣雀跃不已,周夏正要仰天长啸,就听对方又道:“先别走啊!”

周夏紧张道:“啥,反悔了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奇伊非常紧张道:“算命的我送你一句话,大哥你到了二百五十岁那年会有一场大劫!想要破解的话,请你们最好赶紧互相表明心迹,然后快进到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阶段,最后别忘告诉我结局!记住,我只要HE,不要BE!!”

他的身体开始不停闪烁,原先的气态轮廓的边缘又有些模糊,甚至朝四周晕染。

吹箫不解道:“抽筋了?”

周夏得意道:“AI不懂情和欲,没想到这家伙偏偏对那些话题很感兴趣,他一时激动,结果就宕机了!”

陆世风瞥他一眼,似乎有话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吹牛哈哈大笑道:“我本以为周队长你是个步兵,没想到你以骑兵的身份出场了,最后还进阶成套马的汉子!”

这时,奇伊的身体已消弭于于无形,连带着那扇大门也不见了踪迹。

天边泛出淡淡月光,周遭响起夜晚的猫头鹰的“咕......咕咕,咕......咕咕”。

陆世风指指月升的东方,示意朝那里走。

大家紧绷的神经已轻松许多,立即奔到大路上,快步朝东方走去。

阿焰似乎对刚才的那一幕幕场景仍有许多不解,问题一个个被抛了出来。

陆世风被她聒噪地没办法,只好道:“AI都有严重的数据依赖,数据库太久没有更新的话,动机系统会迟钝,奖赏系统也不再有积极的反馈,于是有关生存动机的黑洞就产生了。这就是人和机器的显著区别,因为人的欲望会受到外界刺激,不停歇地产生。”

阿焰恍然大悟:“就像我,刚买了件新衣服,很快又想下一件了?”

吹牛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每次刚交到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很快又想再换一个!”

陆世风对他这种粗鄙的类比很不以为然,只好道:“反正就像叔本华形容的那样,人类总是不断给自己寻找生存意义,不管是声色犬马,还是权势欲念,哪怕仅仅是生存,都可以支撑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而AI却不是这样,它智商虽比人高,也不能够跳跃出进化的桎梏,在封闭的环境下很容易患上抑郁症。”

不管是人类还是AI,得了抑郁症的最大症状就是缺乏基本的生存欲望。

吹牛对这个结论赞不绝口:“欲望绝对是积极词汇,等离开这鬼地方,我就要找去美女,重新确认自己的存在!”

大家边走边聊,转过一个山坡后,前面的道路豁然变得明亮,一轮温柔的橘色满月,以巨大的体型悬浮在离地面的很近的地方,简直伸手就能触及到。

阿焰“哗”了一声:“这个梦真是瑰丽!”

周夏纠正她道:“还没明白过来吗?这不是梦,我们所有的人的意识都在网上,一个封闭在锦山的局域网,对吧!”

后面的问句是对这陆世风说的,那人“嗯”了一声,道:“很聪明,仅次于我。”

吹箫和吹牛尽管也有无数的问题想一探究竟,然而又都觉得当务之急是速速逃离。

大家不由自主朝山下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林子里的鸟开始鸣叫,周围的植被也开始慢慢起了变化。

周夏停下来,警觉地看下周围,发现没有异常,便准备追上大部队,哪知道就因为这一步慢下来,不小心踩到了山涧里的一处干涸的泉眼,竟然掉了进去。

他以前就听老人说过,从泉眼塞进鹅毛,可以在河的下游流出来。

没想到这次自己就充当了大号的鹅毛。。。。。。

那泉洞里黢黑一片,水冷得直打哆嗦,在轰隆轰隆的水声里,他能感觉到周围全是坚硬、光滑的石头。

人在里面就跟冲到下水道的小鱼一样,随着奔流的溪水前进,完全不受控制。

里面忽而宽阔,忽而狭窄,宽的地方两手碰不到边,窄的地方脑瓜子还被撞出几好个包。

偶尔他还从类似于瀑布地方冲下去,底下全是细细的石子,虽然水流稍缓,但是黑咕隆咚地啥也看不到。

他继续沿着水流朝前走,又碰到一处全是泥巴的地方,结果浑身裹满泥浆,跟抹了润滑油一样,随着水流漂得更快了。

好在周夏会仰泳,也明白只要不把这里的场景太当真就不会受伤,便乐得放松自己,仰在水面随波逐流。

有那么一秒钟,他还清晰地感知到泉洞里的身体和另一个无尽缥缈空间中的“自己”相连接。他们似乎共用着同一个意识,但是又将他割裂开来。

大概一顿饭光景,眼前场景脱然开阔,水流一下子把他拍在了小溪边。

周夏爬起来仔细观察,貌似是锦山山麓的脚下,他从山头被冲到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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