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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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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中最热的时间已过,外面白花花的路面再没有之前刺眼,加上车内空调的作用,周夏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

他想起前阵日子,自己从鲸鱼和鲶鱼脑袋里拿到的两只芯片,不耻下问道:“邵先生,您和岛主都是脑神经外科的专家对吧?那我想问,鱼的脑子里,可以放入芯片之类的东西来控制它吗?”

邵先生明显很吃惊,因为车子很快就来了个急刹。

他转身盯着周夏道:“你说什么,芯片?”

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夏忙道:“对,芯片虽有点复杂,可能和人的大脑比还是小儿科?”

对方摆手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提到了‘鱼’?”

他的神色里有种陌生的阴郁,把他与之前和蔼可亲的邵先生进行了隔离。

好像”鱼“这个字,是一只按钮,一旦说出口,就打开了某个阴冷诡异的机关。

周夏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字是不受欢迎的,甚至连提及它的自己,也有可能成被深渊凝视的人。

他连忙掩饰道:“我就是在海德拉论坛上看到有人提到的,说钓上来的鱼里有芯片。”

邵先生极轻极轻地松口气,这才转过头继续开车,小声道:“医学界已经开发出柔性纳米电子来模拟生物组织,它可与人体组织共存、生长,并以单细胞分辨率连续监测组织范围内的活动。这属于半机械化半生物体的工程设计,不再完全是医学范畴。”

周夏虽听不懂,但仍旧为他的博学所震惊。

终于,吉普车停在了一间简朴的水泥房前面。

房子后面有只数约莫一人高的砖石窑炉,看上去很像烧陶瓷用的那种,只是现在炉膛里并无火星,看上去黑黢黢,像一只空洞的巨眼。

而房子里面的装修则相当简陋,任何与享受有关的家具或者饰物都不见踪影,只有书柜,冰箱,桌子和椅子,还有一台旧电脑。

但丽莎和邵太太都不在里面,邵先生并没有如约把自己送到他应允的地方去。

邵先生打开电脑,放了点音乐,那是巴赫的曲子。

他的音乐向来被认为最具理性,想必邵先生也更热爱古典悲剧的壮美而非尘世生活的享乐。

果然,他指着四周的简朴环境,说:“邵太太和我互相约定要严谨提高享乐阈值,否则余生就必须需更强烈的快乐才能不陷入抑郁。”

看来这夫妻两个都是生活上的清教徒。

随即,邵先生从书架上取来一本印刷精美的画册,给周夏他解释了多头生物的成因以及相关手术。

他说多头生物中,多出的头未必能良好地接入神经系统。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假如能取掉一个,让先天发育完善的那个得到更好的生存机会,才是正途。

这是非常理性的说法,外人当然可以随口说说,而对当事人或者当事人父母而言,可没有那么简单。

笨的那个,难道真的就该死?这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谋杀啊。

周夏阐述了自己的意见,邵先生感慨道:“你很感性啊,年轻人!”

他说自己以前在非洲大草原呆过,对那里的动物如数家珍。

对狮子而言,让它为了一口食物牺牲一个同伴,是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食草动物一般就没有这种情谊了,它们智商低、大脑简单,对自相践踏十分专长。

邵先生说到这里,笑眯眯道:“你看,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杀手反而最心善,猎物反而最残酷无情。”

讲这句话时,他双手合十,姿态谦卑,炯炯的双目中带着微笑,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慈祥”的眼神望着对面的人。

大热天,周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其中,既有被对方气场震慑的原因,更多是由于对方身上那种阴冷偏执的气质。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两幅画面的叠加态,一副是深不见底的大海里,座头鲸在不安游弋。

另一幅,则是阿焰惨白的头颅。

大概是过于吃惊,他晃了下脑袋,连忙把头转向窗外,又一次看到了户外的那只窑炉。

刹那间,窑炉的炉膛燃起烈焰。

就像以前他躺在手术台下,当无影灯点亮时,台子上的人简直无处遁形。

那种光线之耀眼,即使是紧闭双目也躲不过那种刺目的痛楚。

周夏打了个寒颤,不由伸手摸下耳朵,怪不得,那只耳夹不见了。

可刚才的画面,好像不仅仅是预测,应该还夹杂着某种事件的回溯。

至少,他现在肯定,阿焰肯定和这里有密切关联。

此刻邵先生已经开始煮咖啡,说冰箱里应该还有冰块,正好制作两份冰咖。

周夏则用余光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同时假装仍在翻阅手里的画册。

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扉页的笔记,应该是邵先生的记录:近几百年,人类的科学术得到史无前例的爆发,但□□却没有任何进化,时至如今,医疗问题耗费了大量社会精力和资源,欲望更是产生了大量对人类文明毫无进步的内耗,这副脆弱的□□,已成为阻止人类迈向宇宙的最大的包袱。何以解脱?何以摆脱?

突然间,某种熟悉的臭味,如同针刺般击中周夏的神经。

尸臭味儿,他至死也不会忘记的尸臭味,此刻正从邵先生制作的冰咖中若有若无地挥发着。

而这所房子的主人,正笑吟吟地望着他,说:“尝一尝,很好喝。”

周夏接过咖啡,刚想放在桌子上,邵先生立即道:“趁着冰时喝,味道最好。”

少年抬头瞥眼面前的这位成年男性——他没自己高,四肢纤细瘦弱,看上去也不像常年有健身或者运动训练的人,甚至有几分孱弱,假若两人真得交手,自己胜算更大。

当然,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没必要翻脸。

邵先生漫不经心地划拉着自己的咖啡杯,盯着周夏。

空气中满是静默的压迫。

手机又响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他认得,是邵太太的:“人又被你带水泥房那边了对吧?我已经让丽莎去接了,洛克岛不方便留宿,天黑了开船也不方便,还是趁早把人送回去。”

邵先生轻声道:“多虑了,我就带孩子随便逛逛,喝点饮料。”

电话结束后,窗外传来汽车的急刹声,随即就见丽莎从驾驶室矫健地一跃而下,邵先生瞥见她的身影,嘴里小声嘟囔一句,脚下迅速朝大门迈过去,把门猛然一掀,正好和丽莎面对面。

见他用胳膊挡着自己的去路,丽莎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小朋友,回家了,再晚天就要黑了!”

周夏巴不得她发话帮自己解困,“哎”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门口才想起来手中的怪味咖啡,连忙把那东西双手举着,恭恭敬敬地放回到桌上,好像捧着的乃是一只炸弹。

邵先生脸色阴沉,道:“丽莎,听说白天手术你又超长发挥了。什么时候也帮我的病人催眠一下吧,麻醉剂真是太不经用了。”

丽莎冷冷地看他一眼,道:“抱歉,您的病人太特殊了,我没那本事。”

这两个人话里有话,应该另有所指。

丽莎看看他身后的周夏,道:“还不走?”

邵先生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撑在门框上的手臂,对丽莎阴阳怪气道:“你只听我太太的话?也不错,变成狗的好处就是,至少吃屎是心甘情愿的。”

丽莎这次没有再理他,而是拉着周夏的手臂,速速登上车子。

周夏虽有一肚皮的问题想问,也明白现在并不是发问的良机。

反而是丽莎主动道:“你是不是有心事,想来洛克岛解决,但是没达到目的?”

周夏愣了一下,决定还是坦诚比较好,说:“姐姐,你都知道。”

丽莎笑笑,说:“有些事上天让你做不成,那是在保护你,比如停电了、车坏了、晚点了、错过了,你最好也别抱怨,更不要生气。因为世间万物来去都是有定数的,每个人的人生也各有渡口、各有各舟。”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他轻声道:“我相信,世间所有的安排都有它的道理。”

等到车子很快来到海边的简易码头,早有之前的那艘轮船等候多时,似乎还有些别的客人没到,丽莎让他下车先等一会。

她似乎踌躇再三,终于道:“最近和陆世风走得很近?对吧。”

这个提问里的质疑和不赞同,显而易见。

周夏只好道:“嗯。”

丽莎认真道:“将来你还是要去读大学,回到正常轨道的,少和这类人来往吧,他不适合你,无论是朋友还是其他。”

周夏明白陆世风有很多秘密自己都不知道,可头一回从别人嘴里听见有关他的评价,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幸好天已经变黑了,他的面红耳赤尽数被夜幕所遮盖,只能道:“为什么这么说?”

丽莎道:“像他那样的年轻人,没读完大学,也没有正经工作,性格又不合群,你跟他做朋友,能有什么好处?”

他虽然素日很尊敬丽莎,却仍觉得这话很刺耳。

原以为是什么万恶不赦的罪行,没想到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指责。

周夏不假思索道:“可当一个人所所处的群体,普遍在智力、道德、经验、思考等任何方面都没办法赋予他榜样和目标的时候,合群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我从不觉得他哪里不好,相反,我觉得他很优秀。”

丽莎笑了,没再谈这个话题,只是轻声道:“算了,不说了,你已经被他迷住了。”

临上船前,丽莎指指马里亚纳州的方向,对他小声道:“邵太太让我告诉你,洛克岛和马里亚纳之间其实有一条小路,每到落潮的时候,路就会显现出来。但那条路的两侧是海沟,走的时候要小心,否则很容易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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