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你不买点东西吗？”
“不买。”林橙跟在方婳身后，随意扫视货架上的商品。
“刚才辅导员在群里说最近减少外出，我觉得最好还是买点吃的囤在宿舍里。”
“就算不让减少外出你也会囤吃的。”林橙调侃道。
方婳笑嘻嘻地继续拿吃的。
方婳上辈子应该是一只仓鼠，非常热衷于囤食物，每周天都会到超市囤满一周的零食，她还爱在网上一次性买几箱吃的堆在宿舍。
有这样一个舍友，林橙她们当然也没有缺过零食，方婳每次买的零食都喜欢和舍友们分享。
这一次，林橙又和往常一样，跟在方婳的身后帮忙拿东西。
“为什么让我们减少外出，也不说原因？”林橙思索道，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让减少外出有点不合理。
方婳抱着几桶泡面，一大袋酸奶，还有一提纸，再拿不下其他东西。
“我也不知道。”方婳把泡面递给林橙，“帮我拿一下泡面。”
林橙接过泡面，喃喃道：“不会是出事了吧。”
“也许吧。”说话间，方婳又拿了面包、水果软糖和薯片。
方婳采购完后就去收银台结账，林橙到门口等方婳。
灰蒙蒙的天上悬着淡淡的云，仿佛笼着一层薄纱。
初春的风仍带着寒意，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商业街美食的香味，不远处有人在唱歌，围了一群听众。
乐声与芳香在空气中缭绕。
林橙环胸而立，望向人群，中间站着一个女孩在唱歌，唱着一首林橙没有听过的民谣，林橙觉得很适合现在这个场景，非常舒适惬意。
林橙注意到女孩的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紫色卫衣的男生，他看起来很难受，表情狰狞，脸上有几道红印，像是被指甲抓后留下的痕迹，手在挠脖子，手背上突出的明显的青筋就可以知道力气有多大。
那人的动作突然停止，缓缓看向站在他前面的正在唱歌的女孩。
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歌声中，几乎没人察觉穿着紫色卫衣的男生的异样。
林橙觉得有点奇怪，刚想上前去看看，就被结完账出来的方婳喊住。
“橙子，帮我提一下这袋东西。”
在林橙接过袋子的刹那间，歌声戛然而止，身后传来尖叫声、话筒掉到地上的刺耳的嗡鸣、人群的惊呼。
林橙扭头一看，原来女孩站着的空地已经被人群围满，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林橙只能通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里面露出的隐约的紫色。
人群又突然散开，林橙终于看清里面的模样。
女生趴在地上，用手紧紧地捂着脖子，但鲜血还是透过手缝渗出，将洁白的衣服染得鲜红。
紫色衣服的男生被两个男生压在地上，手脚虽然被束缚住，但他的头还在机械般地左右转动，满脸血迹，张着嘴想要咬人。
“滴——”
“丧尸危机生存游戏启动。”
林橙听到一个机械的电子合成声，然后眼前浮现出几排红字。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丧尸危机生存游戏，本轮游戏时间为15天。玩家的任务是在丧尸危机中存活，游戏难度三天增加一次；玩家可以在游戏中击杀丧尸，击杀到一定的数量可以兑换道具。任务失败，玩家的生命也会终止。祝您好运！】
林橙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几下眼睛，红色的文字仍然悬浮在眼前，林橙挥手试图打散文字，却没有任何作用。
方婳躲到林橙身后，“什么情况，那个人疯了吧！”
方婳等了几秒，发现林橙没有反应，晃动林橙的手臂，“橙子，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你眼前有没有奇怪的字？”
两秒后，林橙眼前的文字消失。
“没有啊，你眼睛怎么了？”
林橙揉了几下眼睛，“没事。”
丧尸危机游戏？
林橙看向被压住地还在不停挣扎的紫色卫衣的人，不，应该不能称其为人。
是丧尸。
林橙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刮着耳廓，双眼失焦，世界瞬间变得模糊，笼上一层迷雾，脑袋变得沉重，仿佛下一刻就能脱离身体，掉到地上。
林橙在方婳的呼喊中清醒过来。
丧尸已经被人捆住，受伤的女孩被带去医务室。
刚才充斥着歌声与欢乐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滩猩红的血泊。
“我们走，快回去。”
现在回宿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林橙选择平时人比较少的路，带着方婳回宿舍。
辅导员已经在学院群里发过让学生减少外出的消息，那么说明学校已经爆发过丧尸，但是学校并不知道是丧尸危机，更不知道现实世界已经变成一个残酷的游戏世界，为了不引起学生的恐慌，只能以委婉的方式告知学生减少外出。
丧尸危机一共十五天，今天是第一天，尚未大面积爆发，林橙和方婳在回宿舍的路上没有遇到丧尸。
回到宿舍，关上门，林橙背靠着门，才后知后觉得渗出一背冷汗。
方婳把东西放好，走到林橙身边，“你没事吧？”
方婳用手背去试探林橙额头的温度，惊讶道：“温度怎么这么低，还出了满头的汗！”
“没事。”林橙拿下方婳的手，没有松开，反握着她的手问：“你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字？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没有，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方婳扶着林橙坐到椅子上。
林橙喝了几口水缓解紧张的神经，她打算告诉方婳真相，但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尝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方婳等半天没等出下文，“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林橙不能透露任何与游戏有关的字词。
要在丧尸危机中存活十五天，首先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其次要有充足的食物，以防万一还要有一个趁手的武器。
系统说击杀足够的丧尸可以兑换道具，在哪儿兑换道具？
林橙一想到“道具”，道具面板就浮现在眼前。
道具栏最顶端显示着林橙的名字，还有她的积分，0分。
道具有两大类，武器和治疗。每个道具下都对应着相应的积分。
林橙草草浏览一遍就关闭了道具面板。
“莹莹和言清去哪儿了？”
“莹莹不知道，阿清应该和男朋友出去了。”
现在外面危机未卜，林橙害怕曲莹莹和言清在外面遭遇不测，想了一下还是打算给她们俩打个电话，让她们早点回来。
林橙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停电关机。
“等会儿她们回来了，我一定要和她们说刚才看到的疯子，还有你吓傻的样子。”方婳调侃道，声音如常，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缓解因刚才的突发事件而紧绷的神经。
“橙子你看，阿清和她的新男友。”方婳把手机伸到林橙面前。
照片里的女生是她们的舍友，言清，和她男友依偎在一起，手里捧着一束花，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林橙瞟了一眼，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林橙拿出充电线给手机充电，“你给她俩发个消息，我手机没电了，让她们早点回来，现在外面不安全。”
“你不用太过度担心了吧。”
“你快发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林橙打开手机，屏幕上有两个曲莹莹的未接来电，林橙心底“咯噔”一声，此时，方婳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橙看向方婳的手机。
曲莹莹来电。
方婳接通电话。
“快来救我！”
手机里传出曲莹莹撕心裂肺的喊声。
林橙夺过方婳的手机，“你在哪里？”
“我在厕所，这里有个疯子！”
手机里还传出“咚-咚”声和“嗬嗬”的低吼。
“这疯子差点咬着我了！”
宿舍没有独立卫浴，所有人共用公共卫生间。林橙她们的宿舍在角落，距离卫生间最远，所以刚才把门关上了就几乎停不到卫生间传来的声音。
林橙打开门才听到走廊里回荡着“咚-咚”的声音，走廊上有几个人从宿舍出来，寻找出现这奇怪声音的原因。
林橙走出门，停了一下，退回宿舍，抄起拖把往厕所跑去。
林橙冲进卫生间时，一个绿色的盆倒扣在地，地上漫了一层水，隔着这一地的水，一个人正在砰砰的撞厕所隔间的门。
有几个人好奇地跟了上来。
里面撞门的那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头缓慢地转向门口。
不能称其为人了，它在转动的过程中像一个生锈的机器般卡顿了几下，似乎是确定了林橙的存在后，它的身体才开始转动。
林橙举着拖把冲向丧尸，丧尸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力，直接倒到地上，林橙用拖把抵着丧尸的胸口，将其压制在地。
林橙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丧尸，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攀上心头。
丧尸是林橙经常在卫生间遇到的女孩，虽然从来没有打过招呼，但已经是一个熟面孔。
“女生”的眼睛发红，额头被撞烂，黑红的血流到眼眶里，将眼白染红，再顺着眼眶淌到脸颊，下半张脸还有未干的鼻血，脖子上爬满了黑红的细线，那是体内的血管。
它的躯干在挣扎，想用手抓林橙，喉咙传出“嗬嗬”声。
所有的特征都昭示着“女生”已然变成一个非人物。
曲莹莹打开门，直接瘫到随后赶来的方婳的怀里。
方婳搂着曲莹莹，问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曲莹莹看了眼被压在地上还在挣扎扭动的丧尸，脸色苍白，“没事。”
“方婳，你先带莹莹出去，再过来和我一起把它关在里面。”林橙说。
方婳扶着方莹莹往外走，“橙子，你小心点。”
“等会儿先把窗户关了。”
带着寒意的风从窗口吹进，撩起林橙的碎发，发丝扫过脖颈，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窗户大开，林橙担心丧尸会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方婳搀着曲莹莹到外面，方婳将人交给离得最近的一个女生，道谢后走进卫生间关窗。
方婳路过丧尸时，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这个女生的症状怎么那么像刚才在商业街咬人的男生？要不要和宿管说一下？”
“等会儿再和宿管说，我们先把它关在里面。”
丧尸仍在不停地挣扎，像饿了很久的野兽，张着嘴隔空撕咬眼前的人类。
洗漱区域和厕所之间有一个门，平时都开着。
方婳抓着门把手，“橙子，你快点跑出来，我关门。”
林橙“嗯”了声，深呼吸，收回拖把的瞬间，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厕所。
“嘭！”
门关上了。
刚才站在门口观望的人瞬间涌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人疯了，见到人就乱咬，大家千万别进去。”方婳解释道。
“为什么疯了？是不是精神病犯了？”
“我看到她脸上都是血，好可怕啊。”
“是不是和商业街那个男的一样？”
“那个男的不是狂犬病吗？”
“怎么和丧尸片里演的一模一样？”
“我去，不会是丧尸吧！”
商业街爆发的伤人事件传播速度非常快，林橙她们不过回到宿舍再到厕所关个门的功夫，没出宿舍的人都知道了。
林橙环视一圈，找到人群中的曲莹莹，无意多做解释，打算扶着曲莹莹回宿舍。
解释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救所有人，尽量保护好对自己重要的人就够了。
“阿姨来了！”
人群自动给宿管让开一条路。
“受伤的同学在哪里？”
“才被关在里面，阿姨。”方婳答道。
里面的丧尸仿佛听到宿管的问话，在里面撞起了门，惹得所有人瞬间后退几步。
“有人受伤吗？”
“没有。”方婳答道。
“刚才有同学和里面的同学接触吗？学校规定要将与受伤的同学进行接触的同学进行统一隔离。”
“没有，阿姨。”方婳立马否定。
“阿姨，她们三个。”人群中一个人喊道：“刚才她们三个都在里面。”
“没有！我们没有接触！你不要血口喷人！”曲莹莹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愤怒地反驳那人的话。
“我们大家都看到你们三个刚才在里面，是吧？”
有几个人跟着附和。
曲莹莹想冲上去理论，却被林橙拽了回来。
“别冲动。”
曲莹莹看了林橙一眼，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恶狠狠地瞪着带头发言的女生。
“就是你们三个同学是吧？”宿管问。
“不是的，阿姨，刚才我们都没有和里面的人有接触，我们只是把门关了起来，怕她出来伤人。”
“那谁知道她们到底有没有和里面的人有接触，万一她们撒谎呢！”
“我们没有！”方婳在人群中看到刚才扶着曲莹莹的人，一把将她拉到前面来，“她从我们进来就在门口，她看到了我们和里面的人没有接触！”
那人眼神躲闪，被方婳抓住的手臂不停地扭动，试图挣脱出来。
方婳见女生那副模样，心底惊慌，催促道：“你说啊，你看到了的呀，你刚才还帮我扶着我室友。”
“是的，刚才就是她扶着我。”曲莹莹指着女生，急切地对宿管说道。
“你松开。”女生小声道：“你弄痛我了，让我怎么说。”
林橙将方婳的手从女生的手臂上扯下来，“方婳你别着急，她不会跑的。”
说完，林橙看向女生，女生躲开林橙的目光，“我，我刚才没看清楚，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接触。”
围着看热闹的人瞬间退后好几步，甚至有的人直接跑回了宿舍。
“你撒谎！”曲莹莹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下一刻就能喷出火来，如果不是林橙拉着她，她估计已经冲上去拽着女生的衣领质问。
“好了。”宿管收起手机，刚才在方婳她们和女生的争执期间，宿管已经向上级汇报，得到解决方案。
“刚才我问领导了，你们三位同学要去隔离。”
“阿姨，请问要隔离多久？在哪儿隔离？能带东西吗？”林橙问道。
“在18号楼隔离一天，如果没有病发症状就可以回来了。”宿管说道，“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就有人来接你们了。”
“好的，阿姨。”
林橙她们回到宿舍时，言清已经回来。
林橙推开门时，看到言清正在往衣柜里塞东西，一听到她们回来的动静，直接“嘭”地一下将柜门关上。
言清直接扑到最前面的林橙的怀里，把脑袋埋在林橙的肩上，身体轻微颤抖。
林橙环住言清，轻轻拍着言清的背，试着缓解她的情绪。
“怎么了？”林橙轻声问道。
“我……”言清欲言又止，尝试了几次后，终于选择面对现实，缓缓开口。
“我，我好像……”
“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