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帘子和墙之间空间不大，刚好容纳一张窄床。
她们都忽视了帘子后有其他东西的可能，以至于现在曲莹莹被丧尸压在地上。
林橙冲进房间，见状，抄起倒在一旁的椅子朝丧尸砸去。
丧尸砰地撞到墙上，跌倒在地，雪白的墙上留下血迹斑斑的痕迹。
丧尸的头一抽一抽地转向林橙，眼珠在眼眶里转动两下，下一秒，四肢使力，把身体支撑起来，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扑向林橙。
林橙举起椅子，朝丧尸的头打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沉闷的□□捶打声传来，丧尸倒地后，再次起身。
刚才的一击几乎用尽了林橙全身的力气，在丧尸扑到身上前，林橙只能勉强将椅子挡在胸前。
丧尸的半张脸被林橙打得血肉模糊，粘稠的血水中夹杂着肉沫顺着烂掉的半张脸下滑，淌到椅腿上，向林橙流过来。
虽然隔着一把椅子，丧尸仍旧不懈地长着嘴，在它瘆人的叫声中，期望用手能抓到林橙，能将近在咫尺的新鲜人类大快朵颐，但是它的手只能碰到林橙周边的空气。
林橙凭借仅剩的半张脸认出它，是带走异变的送饭大叔中的一人。
这个游戏再次给林橙带来冲击，完好的人，下一秒以非人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心底最后的侥幸撕碎。
刚才，方婳在林橙把丧尸打开时，就已经把曲莹莹带出门卫室。
林橙借着和丧尸僵持的时间，恢复体力，思考最佳的脱身办法。
但来不及了，椅子快要撑不住了，刚才两下暴击已经快让它散架。
走神间，丧尸猛地往前撞，手从林橙的眼前划过。
仿佛一个慢动作般，林橙连它指甲缝里腥红的污渍都看着清清楚楚。
林橙蓄力，猛地一脚把丧尸踹开，击打丧尸的头部。
“砰！”
椅子坏了，骨架散落一地。
丧尸倒在门口，剩下的半张脸也变得皮破肉烂，皮肤下的血肉不是正常的鲜红，在灯光下泛着黑红的光泽。
丧尸挣扎着想要起来，动作笨拙许多。
这时，方婳推开门，一脚步入室内。
丧尸抓住方婳的腿，正要一口咬下之际，脑袋被林橙扔过来的椅腿砸到地上。
方婳惊惧地尖叫，腿被丧尸抓的太紧，难以挣脱，只能用另一只脚不停地踩丧尸的头。
林橙箭步冲上去，一手捡起旁边的断掉的椅腿，一手拽着丧尸的头发，把带着尖锐木刺的一头狠命地捅向丧尸的脖子。
“噗嗤——”
丧尸的脖子被刺穿，血喷溅而出。
丧尸的身体像脱水的鱼一样摆动两下后，终于彻底停止。
林橙坐倒在地，松开椅腿，双手颤抖，手心因用力过大变得通红。
她缓慢地扭头，听不清方婳在说什么，现在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扑通的心跳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一直传到耳廓，和心脏同频振动。
方婳瘫倒在地，把丧尸一脚踹开。
方婳紧紧的抱住脱力的林橙，轻抚林橙颤抖的背脊。
须臾，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门卫室。
曲莹莹在远处靠墙坐着，她的左腿膝盖摔坏，看到方婳进去后，半天没动静，以为出事了，正挣扎地站起来，就看到林橙和方婳搀着出来。
曲莹莹看着二人满身的血，惊慌道：“你们受伤了吗？伤到哪儿了？”
林橙已经没有心情和力气说话，摇头示意没事。
二人走到墙边，和曲莹莹并排坐下。
“真的没事吗？”曲莹莹在林橙身上摸索，检查是否有伤口。
“没事，真的没事。”林橙说：“血是丧尸的，不是我的。”
曲莹莹这才停下动，又看向方婳。
方婳连忙道：“我的也是。”
“没事就好。”曲莹莹靠到墙上，“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就要嗝屁了。”
“莹莹，看看你腿上的伤口。”刚才方婳扶着曲莹莹过来时，她走得一瘸一拐的，就知道她的腿受伤了。
曲莹莹撩起裤腿，露出膝盖上红肿的伤口。
“就这样，别把裤腿放下来。”林橙说，“以免伤口和裤子黏着了。”
“好。”曲莹莹轻按一下伤口，疼地立即缩回手。
“别碰，小心感染。”方婳说。
这时，楼道里响起脚步声，有人来了。
林橙起身，挡在方婳和曲莹莹身前。
那人走近后，才发现是刚才门卫室里的男生。
他走到林橙面前，“你们没事？”
林橙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楼上的人解决了？”
“当然，你身上是？”男生越过林橙的头顶看向身后二人，“她们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曲莹莹连忙说道。
男生得到曲莹莹的回应，想绕过林橙去和她搭话，却被林橙拦住。
“你知道门卫室里有丧尸吗？就这样让我们待在门卫室！”林橙怒声质问。
“丧尸？”男生看向林橙，路边暖黄的灯光从瞳孔折射出寒冷的光，“什么丧尸？”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好心去帮你们解决楼上的危险，你还倒打我一耙？”他提高音量。
方婳上前拉开二人，“别吵啦，橙子，他也不知道门卫室里有丧尸。”
“你们怎么确定那是丧尸？”男生问。
“和丧尸片里演的一模一样。”曲莹莹说，“刚才差点咬到我了。”
男生看到曲莹莹卷起的裤腿，蹲下，问道：“你受伤了？”
“是擦伤，不是咬的。”曲莹莹解释。
男生轻笑道：“看得出来。”
他取出手帕，“我帮你擦一下吧。”说完，手帕就覆到曲莹莹的膝盖上。
男生下手没轻没重，疼地曲莹莹叫出声。
男生收手，手帕仍然盖在膝盖上。
“对不起，我没注意力道。”
“没事没事。”曲莹莹想把手帕拿开，男生的手又放了上来，不过，这回很小心，没有弄疼曲莹莹。
敷了一会儿，男生取下手帕，对着伤口轻吹几口气。
曲莹莹的脸刹那间涨得通红，轻声说：“谢，谢谢。”
男生微笑道：“不用，也是我的错，没有发现门卫室里的丧尸，才让你们遭受了这样的危险。”
“不是你的错，谁知道里面居然藏着一个丧尸？”曲莹莹安慰道。
林橙走到一旁，警惕地环视四周，她突然想起灌木下脖子被折断的丧尸，扭头望去。
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丧尸因非正常曲折的脖子而非正常放置的脸，林橙认出了它是白天送饭的大叔！
“方婳。”林橙下意识喊道。
“怎么了？”方婳走到林橙身边。
“那个。”林橙指向丧尸，“是白天给我们送饭的大叔。”
方婳也看到了。
“我们快走。”林橙有不好的预感，脖子折成这样，只能是人为的。
“好。”
林橙走到曲莹莹身旁，说：“莹莹，走，我们回去。”
“回去？”男生看向林橙，“你们回哪儿去？”
“宿舍。”林橙搀着曲莹莹的右手，曲莹莹左手扶墙才勉强站起。
“包还在门卫室。”方婳说。
“我去拿吧。”男生主动提出，说完也不管其他几人的反应，就径直走向门卫室。
“橙子你去帮个忙吧。”曲莹莹看向林橙。
“好。”林橙把曲莹莹交给方婳，跟着去往门卫室。
门卫室里一地狼藉，男生直接跨过地上的丧尸，进去拿包。
林橙拿起自己的包，另外两个包被男生拎着。
男生停在丧尸前，看了几秒后，问：“这是你杀的？”
林橙嗯了声，也看向地上的丧尸，她身上还有杀丧尸时喷溅的血。
丧尸头朝下，脖子上插着跟木棍，像被钉在地上。
这个场景放到哪个平台都得是限制级画面，打码才能播放。
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还夹杂着尸体的腐臭钻进林橙的鼻腔。
林橙逼自己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多看几眼，她察觉到男生的视线，对过去时他没有撤回，而是朝林橙微微一笑。
林橙收回视线，说道：“走吧。”
男生跨过丧尸走出去。
林橙走出门几步，停下来，又退回去。
“噗呲——”
林橙拔出插在丧尸脖子上的木棍，黑血从洞口涌出。
她从包里取出毛巾，裹在有尖刺的一头，然后握住。
“橙子。”方婳看着林橙手里拿着个东西走出来，挡着光看不分明，“你拿的什么？”
“椅腿。”林橙举起残破的椅腿，现在是一根粗木棍。
光照在椅腿上，方婳认出是林橙插进丧尸脖子的那根。
“我们走哪条路回去？”方婳问。
19号楼和9号楼位于学校的两端，两点之间路线有很多。
“走各个学院楼和餐厅旁边的那条路吧。”林橙说，“旁边是个工地，平时基本没人，安全一点。”
“莹莹，你觉得呢。”方婳问。
“我都行。”曲莹莹想拿回被男生抓着的书包，哪成想，他直接把书包背着了。
“我自己背吧。”
“你受伤了，我来背就好。”男生说。
“给我吧。”方婳说，“等会儿我们就走了，不顺路。”
“我和你们一起。”
“啊？”方婳看向林橙，询问她的意见。
“好啊。”曲莹莹高兴道。
“那就出发吧。”男生问，“你们宿舍在哪栋楼？”
“九号楼。”曲莹莹回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肇鸣。”他搀着曲莹莹往外走。
方婳碎跑到曲莹莹身边，扶着她另一只手。
林橙踩着曲莹莹的影子，紧跟其后。
学校各个学院楼分布于最边缘的区域，与旁边的废弃工地相隔一街，这条路最右端是学校新建的四层餐厅，所以这条路最常见的就是给餐厅送货的货车，几乎没有学生走这条路。
路灯的光在地上映出暖融融的黄色太阳，天上挂着银色的月亮。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路两旁的树已生出新叶，暖黄的光透过嫩绿的叶，仿若翡翠般在无尽的夜里熠熠生辉。
林橙跟在三人身后，警惕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工地旁边的施工围挡被拆了一个，铁皮房上挂着个灯，房前站了一群人。
看到这一幕，几人瞬间僵住。
“是不是在开会？”方婳小声猜测。
“快走。”林橙催促道，“别惊动他们。”
几人加快步伐，曲莹莹突然踢到一块石头，石头咕噜噜滚出去，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橙看向那群人，他们一致地转头，往这边看过来。
不是人！
是丧尸！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