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有张秋千吊床。他们不常坐。于是上面落了好些叶子。

深秋季节。空气再也没了往日的沉闷。太阳也下落的越来越早。

谢桑查了下日历：“过几日就是中秋。要不打电话让店里送些月饼？还是想吃阿姨现做的？”

“嗯…”无疾思索了一会，“我们自己去外边买点吧？多准备一点中秋的时候送人怎么样？”

“你想送给国安局？”

“嗯。”

谢桑：“虽然我们本不用做这种人情，但是难得今年我们有空，做就做吧。”

“我去开车，你在门口等着。”

无疾点点头。

天渐渐黑了。行人也变得格外多，各种车子在路上穿行。

无疾支着侧脸看着窗外飞驰过的路灯、行人。

谢桑偶尔看他一眼。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

他的面上忽明忽暗，就像是恶与善的极致拉扯。似乎下一秒人就会被某一方吞噬。

谢桑腾出手来拍了他一下：“哎！”

无疾一抖，怨念的看他一眼。

谢桑摸出个橘子递给他：“别生气，你头晕吗？要不要吃个橘子？”

“我又不是人，头晕什么？”

无疾又把头偏回去。

“那你帮我剥一个。”

……

一会的功夫车内满是清新酸甜的橘子味。

路越开越窄，路上的人越来越多。

谢桑看着前方的人群提议：“我们就在这下车，这个商场前面人太多了，开进开出的不方便。”

这条路上都是卖花、小吃、玩具的。附近就是大学城，傍晚时分这一片年轻人特别多。

临下车前，谢桑给人塞了副黑框眼镜。他带了个帽子，就露出半张脸，叼着一瓣橘子。

本来他是想戴墨镜的，但是由于无疾的眼神，就差只说他装那什么的了，他就停了心思，翻出个帽子戴上。

两人就这样大咧咧的在街上走着。

谢桑一路上都在考虑自己吃什么。天气有些冷，最好吃碗热腾腾的东西。

“这个如何？”

无疾指的是一家专门买瘦肉丸店铺。里面人还挺多。

人多味道肯定不错。谢桑当即同意。

他挤进去拿了号慢慢排着。

谢桑要的是牛肉的，无疾点的双拼。

很快就有了座位。谢桑哐哐加了好些醋和辣油，无疾拒绝他的帮忙坚持吃原汁原味的食物。

他将碗推的靠近一些，咔嚓一张照片拍完，道：“开吃。”

无疾拿了勺子慢慢舀汤喝。过了会，谢桑凑过来问他要不要尝尝自己的。

无疾面无表情的从自己碗里挑出一部分分给他。

谢桑想法得逞，乐呵呵捧着碗继续吃。

店里人还是挺多的，家人、朋友、情侣，大多是年轻人热热闹闹的挤了一屋子。

两人桌早已经满了，他们坐的是四人桌。靠里面还有两个位置。

谢桑吃的浑身发热，忍不住把帽子摘了撸了把头发。

无疾给他递了张纸巾。他看都没看直接擦擦额头。

他吃的快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无疾慢吞吞的还有许多。

谢桑被辣的脸颊发红，他急需喝点东西缓缓。他问：“要不要喝水，我去买瓶水，你喝什么？”

无疾将东西咽下，然后摇头：“你自己喝吧。我把这吃完。”

谢桑点点头，也不戴帽子了。摸出个口罩直接出门。

无疾坐在那里慢慢嚼食物。

店里的人来来往往，换了几波。无疾终于吃完了。

他见人还没回来，就想着通知发个消息他一声。

他刚拿起手机。旁边就来了个人。

是个女生，端着一份饭，有些窘迫难堪的问无疾：“我可以坐这吗？”

无疾不明所以，她站着不动。无疾只好放下手机点点头，将桌上的碗摞起来腾出空子，让她坐到对面去。

女孩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发及腰。长裤长袖的，打扮也很素净，看着很清纯。她神情十分紧张，看着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这就很奇怪了，大部分人拼桌都不会愿意坐在一个男性旁边的靠墙的密闭空间。她怎么会想向里面坐？

无疾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快速问：“可以吗？”

这个时候店里三三两两的也有空位，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无疾问：“你确定？”

她立刻点头。

无疾这才起身，让她坐，自己坐到对面去。

“别走。”女孩拉住他，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无疾这才发觉她的眼睛一直不自觉往一个方向瞟。

那个方向有个男人。和女生差不多年纪，很普通的年轻人打扮，面对着自己的方向正在吃东西，对面就是个空位置。

她在怕他？

情侣矛盾？

无疾想不出其他原因，在位子上离远了点坐下。

女孩这才放下心来吃饭。

无疾也没多问。只在一旁拨弄手机等人回来。

他能感受到旁边的女孩的情绪不再紧绷。

女孩还没安稳吃几口。对面忽然过来一个人。

无疾玩手机再次被打断。

他有些不耐烦的抬脸看人。

是那个年轻人。他问都没问直接坐到女孩对面。

女孩再也吃不下了，下意识朝后躲了躲。

无疾皱着眉问：“你有事？”

对方倒是笑了下，说：“等我女朋友。”他说的时候眼睛紧盯着女孩，口中的女友是谁不言而喻。

女孩立刻反驳：“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不认识他！”

无疾左右看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是什么情况？

不过对于他们的说法，无疾更相信女孩的说法。

他放下手机，紧盯着对方：“她说她不是你女朋友，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对方嬉笑着抱着手臂靠在沙发背上道：“情侣闹矛盾你不懂吗？你对象没闹过？我这是在哄她，你个外人吃完就走不要掺和。”

无疾的确没有理由掺和别人的事，但是他们真的很奇怪。

他站起身，女孩立刻拉住他：“我不吃了，我们一起走。”

这就更加确定了女孩子没撒谎，她怕这个人，她更怕无疾走了之后自己会更加危险。

无疾拿了帽子，戴上眼镜。也没挣脱女孩的手立刻就朝着外边走。

“哎，谁让你带走我女朋友的？”

男子突然起身按住女孩搭在无疾胳膊上的手，这一动静惹的人纷纷侧目。

无疾轻易的就挣脱开来，将女孩拉到一边，让她先走。自己拦住欲追过去的男子。

男子被他的冷脸吓住，骂到：“你有病？多管闲事！”他还在不时的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

“你是流氓吗？人家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还还纠缠？”

“你是不是想打架？”他被人拦着本来就怒火中烧，现在更是恼怒，一把薅住无疾的衣领就要挥拳头。

餐厅里一片寂静。

对方对上无疾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突然理智回笼，手心出汗，缓缓放下拳头。

双方僵持之际。门外响起一声呼唤：

“无疾。”

谢桑提着两杯奶茶进来，就看见这一幕。脸色立刻沉下来。

“怎么？吃个饭都能遇到找茬的？”

那人一看他朋友回来了，更是想着幸好没动手。

谢桑将东西塞到无疾手上，转头居高临下盯着他，片刻忽然笑了：“小子，遇到我算是你倒霉。你这周身的气色泽发灰，形状朦胧，看样子命不久矣。你自求多福吧。”说话间他还用手威胁般拍拍他的脸。

这是个非常侮辱人的动作，至少对这男子而言，就像在训小猫小狗或者什么其他畜牲。

男子被武力值压制，完全不敢反驳，被餐厅里一众人盯着只觉得难堪，憋得脸都红了。

慌忙逃窜出去。

谢桑逃出一张湿纸巾擦手，面无表情道：“垃圾。”

说要就将湿巾丢进桶里，对无疾道：“走吧。”

餐厅里默默吃瓜的其他人立刻偏回头装作继续吃饭。

无疾把帽子递给他。他一低脑袋，无疾顺手就扣到他头上。

他正了正帽子，扫了眼众人，跟着无疾就出了门。

路上，谢桑吸了口果茶，嘟囔道：“我就离开一会，怎么就又惹上麻烦了。”

“有个女孩向我求救，我不能不帮。”

“那家伙看着衣冠禽兽的，是个猥琐男？”

“我不清楚。他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在闹矛盾，女孩否认我就帮忙拦了一下。”

“你做的对，他的确有问题。”

“好在女孩没事。我们去挑月饼吧。”

中秋临近，各品牌商户都推出各种月饼。

无疾每个商铺都逛了，甜腻腻的味道都闻饱了。

到最后他终于看中一家。指着门说要进去。

谢桑：“你确定？”

“怎么？”

谢桑的眼中带了明显的笑意：“我还以为你要选择其他某个店铺。你这挑了一圈，还是我们自家的店。”

“嗯？”

“这就吃惊了？以往每年吃的不都是各个子公司送的？不过是没这样到店里挑。”

“那换一家，这个！”无疾又指了一家。

谢桑忍不住勾唇：“还是自家的。”

他见无疾的表情就像噎住了一般也不再逗他：“不挑了，随便进一家吧。自家东西随便选。”

他们还是进了第一家。

照旧客户很多。

店里推出了新品巧克力月饼。来试吃购买的人很多。

各种新中式月饼也是供不应求。

无疾难得感叹：“生意真好。”

“你看看尝尝，喜欢我们就订。”

无疾尝了一圈，最后敲定几款不是特别甜的。

无疾：“巧克力的给宁阿雪和小苗，年轻女孩应该喜欢。”

谢桑：“每人两盒，我们自己再留两盒够了吗？”

“再多订六盒吧。”

“嗯？”多订的给谁？谢桑也没问，反正如果送不出去就留着自己吃呗。

爽快的将要求给了店长。

他们拒绝了店长的相送，收了些店长送的小点心礼物。准备离开。

店里依旧热闹闹的，还没出门无疾突然就被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