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说好的在N市过年，你怎么又加班？！”

周文柏对着电话大声的说道。

平时说话温柔的爸爸今天却很大声，这让小许阳有点不安。小许阳假装不在意的在餐桌上看着儿童百科，看到不认识的字也不敢去问周文柏。

“又是公司有事！这可是过年啊！”

“哎，算了，你继续开会吧，阳阳都饿了。”

周文柏看了看桌上已经放凉的菜，叹了口气，挂上了电话。

这样的情况来N市后经常出现，由于工作调动，许清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在家吃饭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大年三十居然还是这样。

他知道许清霞工作很忙，也因为她的工作让一家子生活水平远超绝大多数的家庭，但是他很无力。

他每天接孩子回来路上买菜，回家做饭洗碗，然后等许阳睡着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看没看的看会儿电视，他对这样的生活有点烦躁。

这一刻他有点想自己的妻子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在家里陪着老公孩子，可以一起做饭洗碗聊聊天。

他开始想念他俩刚恋爱时的样子，那时候虽然学业繁重，但许清霞会一边写论文一边和他视频，许清霞看电脑，他看她，有时候许清霞会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想到这里周文柏苦笑了一下，意识到不远处还有个看书的许阳，有些懊恼刚刚的大声，他想，希望孩子没被吓到。

周文柏强装轻松，微笑着走向看书的许阳。

“阳阳，刚刚妈妈说今天不回来，我们先把菜都吃光光吧，不等妈妈了。”

“恩！我饿了。”

许阳难得的露出小孩子般的表情，说着还不忘重重的点头。

饭后，电视里放着小品，父女两一个洗碗一个在茶几上摆弄昨天逛街买的史努比手办。

许阳觉的无聊，望了望厨房里周文柏的背影，眼神暗了暗，看向了窗外。

透过玻璃窗，树上的枝杈上挂着装饰灯和红色的小灯笼，外面偶尔会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和零星炮仗声。

比平时热闹得多，小许阳却有些小失落。

周文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完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向许阳走去。

“阳阳，爸爸先陪你去睡觉吧，明天是新年第一天，我们要精精神神的。”

说着，给女儿一个大大的笑容。

“爸爸，今天我想晚点睡，你能陪我一起看电视吗？”

许阳很早就知道春节对于中国人尤其是周家出来的周文柏心中的重要性，因此今天的爸爸需要陪伴，许阳暗自想到。

周文柏看着自己小大人似的女儿，默认下了这个要求，心里一阵暖意。

外面零星响着等不及过年钟声的烟花，将黑夜一次次照亮。

屋内一大一小的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春节联欢，孩子偶尔发出咯咯的笑，而她爸爸受女儿的笑声感染，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直到很多年后，周文颂拉着勉为其难的许阳看春节联欢，许阳才发自内心的第一次喜欢这上个过年必备节目，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

另一边，一栋大厦的三十层灯火通明，建筑反射着烟花在黑夜中一闪一闪。

“许总，这可怎么办？”

一个中年瘦高的男人焦急的看着坐在软皮办公椅上的女人。

女人自挂完电话后就一直蹙着眉，“你们先回去过年吧，我会想办法的。”

许清霞看向郭彬，内心对这老手下的感激。

“我留下吧，许总您一个人怕是太累了。”

郭彬虽然很想回去陪自己的妻儿，但是眼前这个情况是在领导面前展现的绝佳机会，并且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个比自己年轻的上司。

“没关系的，老郭，这个点了嫂子应该也等急了。”

许清霞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笑道。

“那行，那您注意休息。”

看到许总坚持的语气，郭彬点头道。

片刻后，整个楼里只有一个瘦弱疲惫的身影。许清霞认真的看着文件，为了能够和周文柏过年，这段时间许清霞连续加班加点，导致原本做事滴水不漏的她，也疏忽了。

这个纰漏不用想也知道是集团里的对手在搞鬼，但目前时间紧迫，许清霞打算秋后算账。

现在正是自己站稳脚跟的时候，不能出现任何差池，也不能让底下的人寒心，所以她今晚必须留下并且要将大多数工作揽下。

当然，这些想法她都没有和周文柏说，一是时间紧，说了也改变不了事实；二是对自己丈夫的信任，相信他能够理解自己对事物的判断。

……

……

相比于许家的冷清，周家确是热闹的。

三个多月的小文颂已经学会了抬头，这不，陈家老两口和周昀仁两夫妻外加陈晓芸的妹妹陈晓茴围在沙发边上看周文颂表演抬头。肥嘟嘟的周文颂像只胖海豹一般拍打着沙发，咿咿呀呀地学话，却没人听懂她想说什么。

周文颂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光线会这么差，小耳朵边上还有环绕声，好奇地努力转动自己不那么听话的小脑袋，一顿一点的转动着。

不过天性乐观的她还是很开心自己控制的成果。

她注意到妈妈边上用力扮鬼脸的小姨，惹得她咯咯发笑。小娃娃那带着奶气的笑瞬间引爆了全场大人的笑点，看到大人笑了，小文颂笑得更欢了。笑起来新月般的眼睛配上长长的睫毛，那努力陷在脸颊上的小酒窝，活脱脱一个小陈晓芸。

液晶电视里一群人在舞台上欢乐的舞动，屋子里的人都欢笑着，没人在意节目好看或不好看，热闹就行。

……

……

咻~砰

咻~砰

巨大的烟花声吵醒了熟睡的小许阳，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本打算一直陪着爸爸跨年的，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懊恼。

小手摸索着开了床头的台灯，突然的灯光，让她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睡前应该是爸爸抱进来的，所以她并没有找到她的小狗拖鞋。

许阳光着脚走在冰冰的地板上，这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打开房门，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赶紧快步走到床头关上台灯。

外面的烟花一闪一闪，一次次照亮了沙发上男人瘦削的脸庞。小许阳看着熟睡的周文柏，轻手轻脚地窝在了他的怀里。

小许阳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牵着豆豆站在山坡上，迎着微风，风扬起了许阳柔软的长发，她闭上双眼感受着风从脸庞划过，吸一口满是青草香气的空气。

许阳睁开眼抱起脚下的豆豆，豆豆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许阳还咧着嘴，哈喇子从嘴角挂了下来。

许阳笑着，顺着哈喇子看去，等她再次抬头，发现手里的豆豆变成了汪汪大眼的婴儿，这婴儿模样与那次宴席上的孩子一般无二，婴儿咧着嘴笑，许久之后许阳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冰始于第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