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颂看着面前外酥里嫩的烤羊腿，肉味弥漫在她的鼻腔，顿时忘记了来赴约前的忐忑。
她觉得她和习语两人有太多的契合点，比如她俩关注的话题相似，对事物的看法相似，甚至连吃的口味也差不多。
习语每每请她吃东西，都是她爱吃的。有时候周文颂会想，如果习语没有喜欢上自己，如果自己还和以前那样长得不会让人喜欢就好了。
这样，俩人就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周文颂回忆起中午习语的眼神和离去的背影，她对今天的晚餐总有不好的预感，害怕对方会说出什么她不想面对的话。
“怎么样？喜欢吗？”习语扬着一抹淡笑，眼睛紧紧地看着对方。
“嗯，喜欢~”周文颂看了眼习语，不经意得将视线下移，看向正在滋滋作响的羊肉。
周文颂眼神只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自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眼神的变化。
见习语开始切割起烘烤台上的羊肉，周文颂松了一口气，全身心放在了吃上。
“小羊好了”是附近有名烤羊店，如果当地人想要吃烤羊，第一选择就是这里。
趁着天气还没转暖，很多人仍旧会选择烤羊作为聚餐首选。因此这段时间，“小羊好了”的生意依旧火爆，常常会出现几十号人在门口排队等位的现象。
然而，外面的人等得焦躁不安，里面用餐的人却是岁月静好。
每一桌都会有一人高的不透明屏风围合，给用餐人营造舒适安心的就餐体验，保障了每桌的隐私，当然只包含视觉上的隐私。
“给，这部分已经好了。”习语从羊腿上割了一大块烤得滋啦冒油的羊肉，放到了周文颂的碗里。
“哇，......好吃。你也吃呀。”周文颂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看到习语没有怎么动筷，拿起边上的刀叉也割了块放到对方的盘子里。
“嗯。”习语看着面前大块的羊肉，愣了一下，然后小口地吃了起来。
周文颂见对方吃得兴致淡淡，相比于之前吃长寿面时的豪放，面对习语如今这般，有些不太适应，便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时候吃东西这么优雅了？”
见自己的话，让习语表情不自然了一下，周文颂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夹了块肉塞住自己不会说话的嘴。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习语问道，神色中带着些灰色的情绪，就如今天中午习语离开时的眼神。
“啊？”我就是随口说说的......周文颂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我是不是给你的印象很鲁莽？”习语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光。
“没......诶，我就随便说说的啦，你比我可秀气多了。”周文颂拿起边上的冰镇柠檬水猛灌了一口，又酸又冰的口感直冲她的天灵感，眼睛不自觉地眯了一下。
这也叫饮料！她从来没有喝过那么霸道口味的柠檬水！
周文颂心里叫嚣道。
为了解决口里的酸味，周文颂继续填了口羊肉在嘴里，满嘴的肉味，让她心里顿时满足了不少。
喝过柠檬水的味蕾对醇香的羊肉产生了极大的渴求，这时候吃下一块羊肉，便把烤羊肉中的鲜香领略到了极致。
持续不断的吃肉，让人类对肉的满足感降低，而随着一口柠檬水之后，人的欲望又恢复如初，很大程度上，阻碍了边际效用递减的形成，这或许就是这家店火爆的一大原因吧。
[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效用，即满足程度使人神经的兴奋，外部给一个刺激，人的神经兴奋就有满足感。随着同样刺激的反复进行，兴奋程度就下降（边际效用递减）。解释源自网上]
“文颂......”习语面无表情的咽了一口杯里的柠檬水。
就在周文颂赞叹对方的耐受能力的时候，习语接下来的话让周文颂头皮发麻。
“你是不是喜欢许阳老师？”
静。
......
四周喧闹的声音似乎降了下来，静到周文颂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感受到变得木讷的嘴巴。
“嗯......”
周文颂低下头，拨弄起正在烘烤的羊肉。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许阳，但有一点她明白，对许阳，她依旧是喜欢的。
即使许阳对自己不是同样的想法，甚至对方的行为和态度有时让她逃避，但她仍旧会因为对方的某些举动而内心悸动。
既然习语主动问起，那就让她知道个明白吧，她不应该有所隐瞒，周文颂暗想道。
“这样啊，难怪......”
周文颂抬起头，等待着对方将话说完。
难怪什么？难怪我不喜欢你？
如果习语接下来这么说，周文颂便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拒绝你，并不是因为许阳，而是我俩之间，我从来就只是把你当做朋友......我想和你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这句话。
虽然这话可能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她再也不想为了自己自私的想法，让习语在她这不明不白下去，影响对方的生活。
可是......
习语接下来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垂下了眸光，当她再次抬眼的时候，眼神中似有一抹淡然，那是放下某种想法的神情。周文颂心中放松了下来，将一堆准备好的解释、安慰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对了，我今天找你吃饭是为了和你说一件事。”两人沉默片刻后，习语接着道。
“嗯？”
“我打算去国外读研，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就不太能陪你出来玩了。”习语看似表情平静，实则是内心早已思虑万千。
告知这个打算，并不是习语这次邀请对方晚餐的主要目的。今晚她本想弄清周文颂对许阳和对自己的想法，现在知对方对许阳的感情后，她也就释然了，也只能释然。
或许自己和对方只能止步于朋友这层关系。
但，入心后又怎么能轻易抽离？她想听从家里的意见，出国留学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啊，那你以后还回来么？”周文颂担心是因为自己，才让对方做了草率的决定，心中生出了愧疚。
“那当然啊，白痴！我只是去上个学，又不是移民......”习语态度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语气里带着轻松。
“额，那我这不是怕你留在外面么，那样我俩就见不了面了......”
“知道啦，我会回来找你玩的啦，就是这段时间我得备考了，你就和方沐瑶去玩吧。”
“恩恩，那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叫我，我听说考研很累的。”
“好嘞。”
周文颂觉得，她俩之间的相处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轻松愉悦，习语不再为了自己压制本性，而她也不需要每次接触对方都担惊受怕。
对她来说，几年的地域隔离并不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改变太多，毕竟柳习菁与她之间就是很好的先例。
两人吃完饭后，已是九点，街上的霓虹灯比路灯还要亮堂，抬头望去把整个天都照亮了。
今天或许是周末的缘故，附近打车的人很多，人多车少，软件上显示她俩前面还有六十几个人正在排队打车。
“小语？”
突然两人的背后出现了一道惊讶的女声。
“姐？”习语看向女子，以及女子边上的男人“这位是？”
“同事。”习言瞟了眼边上的男人，又看向习语“你不是不喜欢吃羊肉么？”
“？？？”周文颂听到对方的话，诧异地看向习语。
“现在爱吃了。”
“呵呵。”习言似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看向堂妹边上的周文颂“你好，我是习语的堂姐习言。”习言伸出手握住周文颂的手。
“习言姐姐好。”
“嗯~你就是小语喜欢的人吗？”习言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啊？”听到这话，周文颂的手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放手。
“姐！”习语提高了音量，大声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没聋。”习言看着俩人打不到车的样子，添了一句“走，我送你们回去吧。”
“谢谢......”周文颂见打车还要等一个多小时，有点心动，对方是习语的姐姐，应该不算冒昧吧。
“不要！”习语一把拉住要跟过去的周文颂。鬼知道她姐会在车上会说哪些不该说的话，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把喜欢周文颂的心思藏好。
……
过年的时候，习语正和周文颂微信聊天，虽然在周文颂那边接收到的是普通的聊天文字，但发送人周围却满是粉红泡泡。
习语的“秘密”被眼尖的习言发现，在习言的逼问下，习语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只是习语没想到的是，习言并没有惊讶或者责备她喜欢一个女生，只是思考了片刻，留下了一句“那你加油。”
……
“怎么怕我说些不该说的？”习言回头，看见堂妹拉着要跟过来的周文颂“噗嗤”地笑出了声，不得不说，堂妹眼光确实不错，这单恋对象又帅又可爱。
只是......
对方眼里没有她。
习言挑了挑眉，也不强求，说道“好吧，那你俩慢慢等。小妹妹我们下次见~”
“好，习姐姐再见~”
习语见堂姐离去时的眼神，抽了抽嘴角，心中腹诽，这是什么表情嘛，对你妹妹这么不自信么....
习语看向已经低头看着手机打车软件的周文颂，心中叹了口气，也是，她确实比不上那个许阳......
习语心里想着许阳，眼前还真出现了许阳的影像，只是她幻想中的许阳边上为什么会有卫老师？！
很快，习语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幻觉，因为此刻许阳和卫宁两个人正朝她俩这边看了过来，而边上的周文颂已经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
许阳和卫宁也是刚用完餐从“小羊好了”里面出来。
周文颂看见两人向这边越走越近，明显就是对着她俩来的，有些退缩。
此时她读不懂许阳的表情，对方的表情有些复杂，温情？欣喜？酸涩？悔意？
还有边上那“大公鸡”卫宁看她的表情，像店里的柠檬水喝多了一样，阴郁发黑，另外带着被掩饰过的嫌恶。
周文颂撇撇嘴心想，要不是许阳要走来，这个卫宁压根不会正眼瞧过来。
想到这里，周文颂本能地后退，而后腰却被一只温暖的手顶住了。
“你怂不怂啊，怕什么......”习语侧着头，在周文颂耳边轻声说道“你看，许老师看见我和你说话，表情都变了。”
被习语这么一提点，周文颂还真看见了许阳脸上不自然起来，许阳甚至加快了脚步走来，快到连边上的卫宁没有半分准备，被落下了快半步的距离。
“文颂~习同学。”许阳走近后向两人打招呼道。
“老师好。”对面两位参差地回道。
“嗯。”许阳欣然地应着。
许阳瞟了眼周文颂亮着的手机屏幕，轻声说道“一起回去吧，这里不好打车。”
“......嘶。”周文颂嘴边的“不用”深深被腰间的剧痛打断，不用看就知道是边上的习语干的。
“谢谢两位老师~”习语快一步答应。随后歉意地朝卫宁说道“那就麻烦卫老师了。”
“没事，举手之劳。”卫宁恢复了往常的彬彬有礼，好似刚才脸色阴郁的不是他。
......
周文颂看着坐在副驾驶的许阳，心里吃味，许阳和大公鸡真的很熟，还邀请她俩坐大公鸡的车。
似乎每次许阳出去不是打车就是坐大公鸡的车......想到这里，周文颂喝进去的柠檬水再次泛了上来，满嘴苦酸苦酸的。
卫宁从小被教育要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他即使内心烦闷，也只露了个平静面色。
其实在座的人全然没去理会他，毕竟她们忙着猜各自在意之人的心思，哪有空去理会“司机”。
...... ......
...... ......
——“你是不是喜欢许阳老师？”
许阳和卫宁两人刚开始听到隔壁桌熟悉的声音还有点怀疑，但当两人的对话里出现了“许阳”的名字时，他俩便确定了隔壁桌就是周文颂和习语。
许阳听到习语的话，不自觉地放慢了手里的动作，焦急地等待着另一人的回答。
内心的忐忑，让许阳平日里淡漠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时刻关注许阳一颦一笑的卫宁又怎会看不出这细微的变化……
许阳这是在意了。
——“嗯......”
听到周文颂的回答，许阳如释重负，内心立马被喜悦填满，低下头轻饮了几口手边柠檬水，满嘴的酸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备考，哭了，会放慢更新的步伐，考完之后我会恢复往日速度~~
不敢相信大家能坚持看到这里，爱你们~~
再次保证，我不会弃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