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手进来之后，除了握着周文颂的手，就没有别的举动。

许是对方梦中的举动吧，周文颂心中猜测。

她心中这样想着，可心却始终没有缓下来过。

许阳的手软软的，似若无骨，与周文颂自己略有薄茧的手手感好多了。

周文颂虽然看不见对方的手，但在平日的接触里，她早已将对方的头发丝都记住了，何况是那双曾牵过她的柔荑。

许阳的手白皙，手指修长，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周文颂只会认为那是漫画中才有的。

以后......

会是谁这么有幸能牵着这双手一辈子，谁能有如此优秀璀璨的人常伴身侧，周文颂堪堪得想着，微皱着眉。

周文颂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许阳身穿雪白婚纱的画面。

许阳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侧站着一位看不清脸却能感受到英俊的人。

周文颂破天荒得将自己的脸代入了许阳对象的身上，然而，她的脸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被卫宁的脸取代。

婚礼上的卫宁依旧是那副大公鸡样，却多了分稳重。

此时他正含情脉脉地低头看着许阳，而许阳也抬头含笑凝视着卫宁。

两人与婚礼的背景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长辈席位上的许清霞和周文柏对女婿很满意，时不时露出欣慰的表情，偶尔还会和边上两个陌生的老年夫妇交头接耳。

婚后的两人很甜蜜，卫宁依旧是常伴在许阳的身侧，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手上都出现了象征爱情的...戒指。

不久后，许阳腹部微隆，被卫宁搀扶着行走。

卫宁轻轻抚摸着许阳的腹部，附耳倾听胎儿的动静。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了笑容，煞羡旁人……

还没等孩子出生，周文颂便强行制止了接下去的画面。

好难受......

她的胸口里像是暴风雨将临，心中被云层厚厚地覆盖，没了光亮，没了希望，独留闷堵......

躺着的她，此时鼻子被堵得无法呼吸。

周文颂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满脸泪痕。

泪水从眼眶肆意涌出，流入鼻腔，闯入咽喉，顺着太阳穴流下，浸染了枕头。

许阳的手变得灼热、烫手，如果可以，周文颂想立马甩开。

周文颂将自己的手从许阳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挣脱，转身将许阳挡在身后。

即使是这样，泪水仍旧在黑夜中不停地流淌，似无止境。

由于鼻子堵，只能用口呼吸。

周文颂怕自己的呼吸声吵醒身后的人，心中一直提醒自己要放轻声音，但越提醒越忍不住泪水。

让她委屈酸楚的人就在身后，她如何能忍住。

口中不断有眼泪咽下，喉头却愈发得干，就连呼吸也不可控地变得急促起来。

她想，她可能要被缺氧闷死在这了。

原来喜欢而不得是这样的感受，她能不能不要，她不想再喜欢上一个人了，一点也不好受......

周文颂想过很多的方法让自己不去想。

她试过远离，试过回忆对方的缺点。

不过，许阳的形象毫无破绽，甚至常常会给周文颂眼前一亮，导致她大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至于远离......也失败了，甚至越走越近。比如现在，莫名其妙又躺边上去了。

“文颂？”

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让周文颂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但现在她哪还有口水滋润喉咙，反而因为不通气的鼻腔形成气压差，发出了闷堵声。

许阳虽没有得到周文颂的回答，但对方发出的声音让她了然，对方在哭。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哭，但许阳还是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从很早之前起，对方的喜怒哀乐便成为了影响许阳情绪的存在。

小时候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许阳有些无措，她想将对方紧紧拥入怀里，或许这样对方就会好受些，她也这么做了。

周文颂感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冷气灌入。

在她来不及寒颤的时候，背后便贴上了一俱温暖的躯体。

她知道那是许阳的身体。躯体的主人从后面环抱住她，两人裸露部分的肌肤都紧紧贴在一起，滚烫、炙热。

一瞬间，周文颂贪恋上了这个温暖的怀抱，甚至想，即使不能与对方成为恋人，作为朋友也好的。

可……难道让她在许阳身边，看着许阳成为他□□，与他人恩爱吗？

她不想，周文颂自认为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无法若无其事地看着许阳与他人在一起。

所以，从一开始她俩就应该远离不是么？现在这个没名没分的拥抱算怎么回事。

周文颂心一沉，将对方的手臂掰开，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

离开了那片温暖，周文颂心中更沉了几分，索性直接起身，离开了床。

“文颂！”

黑暗中，许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喊住了快要出房门的周文颂。

许阳的声音带着乞求，像那次乞求周文颂原谅的样子，也像那次乞求周文颂再次回到从前的样子。

不过，这次周文颂没有像以往一样头也不回得离开，而是停住了脚步。

自从知道了许阳的苦衷，周文颂对许阳便多了分愧疚，那分愧疚让她不得不收回脚步。

在心中做了一番建树后，周文颂再次回到了床上。

“不要碰我。”周文颂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让两人都为之一震。

“好。”

边上传出被子的摩擦声，周文颂知道，那是许阳退出被窝的声音。周文颂的被窝再次变得空荡起来，就连心也空了一块。

“我...只是想抱抱你。”许阳幽幽地说道，语气中是诉不尽的哀伤。

“嗯。”

从许阳的角度，不过是去安慰一个无故哭泣的朋友，却被对方莫名的挣脱。想到这里，周文颂有些不忍，还有些懊悔，她似乎对许阳总是比对别人来得“残忍”。

如此温柔美好的一个人，却被她数次伤害，她想，自己真是个恶毒的人。

“睡吧。”说完，周文颂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将自己龟缩在安全地带。

被窝里还有许阳的余香，埋头在里呼吸的周文颂对此根本无法摆脱，刚通畅的鼻腔又开始堵了起来，只能无奈地将头探出。

“睡不着么？”许阳轻声问道。

“嗯。”另一人回应。

许阳做着儿时常做的事情，她将手伸出被子，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肚子。

那时候闹着不想午睡的周文颂就是这么被哄睡的，这招对小文颂百试百灵。

“......”酸楚情绪还没有散去的周文颂被许阳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哄小孩的把戏......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一片花海里面，花海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许阳的嗓音轻柔，像极了一个哄孩子的母亲。

母亲。

这个词出现在周文颂的脑海里，先前的想象再次席卷而来，并且接上了刚才的剧情。

许阳成了人母，将爱无私地给了与卫宁生的孩子。

那时候的周文颂在哪？或许早就被许阳忘到犄角旮旯了吧，也许会偶尔拉出来分享一下育儿心得。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周文颂，一把抓住在自己身上轻拍的手，顺势摸了摸对方的无名指。

“怎么了？”许阳任由自己的手在周文颂的手里捏着。

“你以后会结婚吗？”周文颂闷闷地说道。

“嗯？你呢？”许阳并没有回答周文颂的话，而是反问道。

“我是在问你。”周文颂被许阳的无赖行为弄得无语，不过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我想我应该不会吧。”法律又不合法，如何结......

“那我应该也不会吧。”

许阳仿着周文颂的语气说，就连不确定和无奈都照着样。

这让周文颂有些郁闷，对方这是为了逃避话题学自己么。

不过也是，这种私事是自己多嘴问了，周文颂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只是有些小愤愤“你学我说话。”

“没有学你，这种没有发生的事我不能确定，只能按着自变量决定。”

“？？？”物理学魔怔了么，怎么这种事还有自变量？！

周文颂一直都知道她和许阳有条鸿沟。

比如现在，她不知道天才的脑子里天天在想些什么，她这凡人真理解不了。

“哦？那自变量是什么？”周文颂顺着许阳的话说道，她倒是好奇对方会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

“哦。”周文颂闭着眼，正等着听新奇的想法，谁知只是短短的一个字，还有些失望。

慢着...

“我？”

“嗯，你。”许阳肯定道。

“我为......”什么是你结婚的自变量啊。

周同学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的漆黑。

周同学毕竟也是大学生，听出了许阳的七八成意思。

但猜到和直白听到总归不一样，尤其是面对与许阳有关的问题，周文颂自信不起来。

可能这时候许阳问的是一加一等于几这个问题，周文颂都会回答“应该是二吧”这种不确定的答案。

许阳有过先前的经验，对周文颂的理解力不是很信任，不放心地问道“你明白我意思了吗？”

“嗯。”

周文颂的反应在许阳的意料之外，心里有些失落。

这就是面对别人表白时的反应么？

许阳有理由怀疑，对方其实压根就没懂，或许还是自己不够直白。

“我喜欢你。”许阳那被周文颂握着的手，回握住对方的手，用大拇指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什么？老师这是表白吗，可之前不是还说对自己是童年的友谊吗。

周文颂感受到自己的手背被轻触，诧异自己竟然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抓着对方的手不放。

不过……

她现在为什么还要在意自己放没放对方的手？！

许阳在向自己表白！

周同学今晚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刚有多低落，现在就有多兴奋～

“你说真的？！”在片刻之后，周同学终于有了反应，“垂死病中惊坐起，新郎竟是我自己”？！

周文颂不顾室温寒冷坐起身，朝着许阳的方向看去。

即使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周文颂依旧想仔细瞧个清楚。

周文颂的反应让许老师松了一口气，心里满满的。

“你呢？”

“睡觉！”周文颂再次躺下身，用被子裹住自己，熟练得用四肢给自己卷了一个严丝合缝的被窝。而脸上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嘴角早已咧到了耳根。

“文颂？”许老师不干了。

“干嘛。”自己表白被对方拒绝，害得自己难过了好一阵，凭什么对方表白自己就要屁颠屁颠答应，她偏要给对方加点难度，心里才平衡。

“你说干嘛？”许阳不知什么时候，将对方防御优良的被窝攻下，两人再次挤到了同一条被子下。

“痒~”周文颂没料到平时严肃的许阳还有这么孩子的一面，居然抓自己的痒痒。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抓自己的腰了，许阳竟然连她腰上的哪处(痒点)最敏/感都知道。

这个倒是难不倒许阳，毕竟许阳小时候就是这么逗周文颂的。

“啊啊，哈哈哈....痒”周文颂痒得挣扎起来。

穿过睡裙的都知道，睡觉穿睡裙很舒服，但是...

极易睡着睡着，裙摆会不听话得缩上来，睡裙秒变背心。

现在周文颂身上的睡裙已经不能算是背心了，只能算是围脖。

额。。。

某块误触，两人瞬间都停住了。

“BT！”周文颂赧然道。

这个小插曲打不败许老师。

“你说不说。嗯？”许阳依旧不罢休。

“睡觉啦，我明早有课。”这个理由对许阳绝对有效。

“那就请假吧。”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嗯。”周同学惜字如金，飞速将自己头埋入枕头，不去理会边上的许阳。

“好~睡吧。”许阳轻快得说道，心满意足得贴睡着身边人，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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