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还是老幺，自然备受关爱。家中的长辈从她一出生起就打算让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毕竟有什么事情再怎么样都轮不到她来顶，所以卫母对女儿的教育走的都是公主风。
至于后面这位准“公主”逐渐偏离众人的初衷，往“王子”方向发展众人也是没想到。
卫母不信那些怀孕时看明星图片让孩子长的好这看法，她信奉，要想孩子以后形象朝哪个方向发展，就得从小培养她的审美，只有由内而外地塑造，从认知上改变，才能做到美丽外表持久永固。
“囡囡哟，公主美不美呀~”卫母指着卡通书上光彩夺目的公主问小卫潇。
“美！！”小卫潇肯定道。
听到女儿洪亮有力回答，卫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就是这样，这就是她优秀的女儿！
小卫潇在大人的一声声赞扬声中更加坚信，公主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所以，
她要和公主永远在一起！
...... ......
...... ......
端午节一转眼就到了。
这还是周文颂长大后第一次这么乐意过节走亲戚。毕竟之前的亲戚除了问成绩就是不走心的夸赞，前着尴尬后者也尴尬……好好的节日全程无聊加尴尬，愁死人。
但这次不一样，她们现在要去的是许家，和许阳一起过节，想到这里，周文颂对着窗外忍不住咧开了嘴。
“真不知道许阳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小时候只要许阳在，你就不理其他人，跟人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老话说得好，三岁看老，你看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是每天跟人屁股后面‘老师、老师’地叫……”
陈晓芸还特意模仿了周文颂的语气，她沉默片刻后，感叹道“你啊，没点长进……”陈晓芸通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女儿“注意点嘴角，憨憨。”
“妈！”听到陈晓芸取笑，周文颂有点热气上脸。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等下乖一点啊，去别人家积极点，别像过年走亲戚一样，全程玩手机，长辈和你聊天就知道呵呵笑，傻子一样。”
等下去的是许家，她并不想在许清霞那出糗。陈晓芸不放心女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知道啦。”用你说，我还能在老师面前摆烂不成？周文颂暗暗想着。
今天的许阳穿了套淡色的居家服，和屋里深色复古风形成鲜明对比。见到母女两人，许阳先给陈晓芸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将剩下的温柔笑都留给了另一个人。
“清霞人呢？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说老早起床了。”许清霞将手里的上门礼递给许阳，见没有另一个人出现，好奇问道。
这时，许阳刚倒好茶，将热茶端给陈晓芸，又递了瓶矿泉水给乖乖坐在自己妈妈边上的周文颂答道“她一大早出门买菜了。”
许阳看着眼前眉眼柔和的女人，心中联想到自家母亲最近的变化。
许清霞前几天突然开始体谅人，替许老夫妇安排了旅游，还让所有的佣人放端午小长假，今天，从来不进厨房的她甚至主动提出自己去超市买菜，可她明明是一个连菜都认不全的人。
“这样啊，你家厨房哪里，我带了点菜过来，我先准备起来。”陈晓芸并不知道许阳的打量，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准备让许阳引路。
“不用了阿姨，等下我和我妈一起做饭，哪有客人做饭的道理。”许阳得体地回答道。
“我来啦~”
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只见许清霞大包小包地挤进门。
气喘吁吁地进屋后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玄关，甩着被塑料袋勒红的手。
周文颂见状连忙上前去帮忙，这时一个身影先她一步，到了玄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母上大人。
“来，文颂，帮忙带去厨房~”陈晓芸笑嘻嘻地发话道。
“……”被抢先了，啊啊啊啊，坏妈妈！
…… ……
…… ……
陈晓芸知道不是人人都是心灵手巧，可同样都是第一次包粽子，四个人的参差却一目了然。
许阳跟着视频一看就会，已经熟练得不像话了，看得陈晓芸暗暗咋舌。
她和许清霞属于中等，中规中矩，速度不快，模样也算那么回事。
而周文颂这边，那不听话的糯米被塞了又塞，那明明看起来灵巧的手指八爪鱼似得粘东捻西，没有一根用对地方，把糯米弄得哪哪都是。
大力出不了奇迹，但出了不少烂草包。
陈晓芸不知道如何评价自己的女儿，明明对方已经做得够拿不出手了，却还非要在许阳面前显摆，然后放在许阳出的精品边上，自取其辱。
陈晓芸看着被女儿显摆着的破烂棕，再看看女儿嬉皮笑脸的模样，有些后悔来之前没给对方恶补一下怎么包粽子。
这粽子包得，没法看……
也亏了许阳还能一旁耐心的指导然后运用各种含蓄的表达指正，末了，看着成品还能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装的真假难辨。
这样的许阳陈晓芸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十几年了，眼前依旧是那个对自家女儿耐心，细心，偏爱的许阳。
现在的光景像极了文颂刚学写字那会儿，歪歪扭扭写着难以辨认的名字。
在一旁的小许阳耐心纠正，最后总会对小文颂写出来的成品露出欣赏的表情。
有时候，陈晓芸甚至怀疑自己这个当妈的是不是不称职，因为她对教孩子这件事上竟然没有一个小孩来得有耐心。
可，真有人十几年都不会改变么……
陈晓芸扪心自问了一下，再看向一旁专心致志包着粽子的许清霞。
不可能……
陈晓芸低头看向手中的粽子，神情暗了暗，荒唐的想法像藤蔓一般攀岩上陈晓芸的心口，抬首间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隐秘到没人察觉。
“来，给妈妈看看。”陈晓芸换上往日的笑容，拿走了周文颂手里的草包“做的不错，你出去玩会儿吧，这里人手够了。”
“啊？可我还想做~”
突然被叫停的周文颂不情不愿得挪动着身体，这意味着她不能和许阳待一起了，想到这，她眼神不自觉看向同样看过来的许阳，带着不舍、求救的意味。
“嗯，人手够了，阳阳你带着文颂去院子玩会儿吧。”这时候刚包完一个粽子的许清霞开口道。
“嗯，好。”许阳利索地帮周文颂解开围裙，又将自己的围裙解开，没有半点犹豫地带着周文颂离开了厨房。
“阳阳一直都这么听话么？”两人走后，陈晓芸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转头问许清霞。
谁知恰好撞上许清霞看向陈晓芸的目光。四目相对后，视线纷纷被主人收回。
“是吧。”许清霞面色如常得说道，心里早已五味杂陈。
外人眼里许阳确实是个听话聪明的孩子，典型的别人家孩子。人无完人，只有几个亲近的长辈知道，许阳从小主意大，如果遇到与其意见向左的事情时，没有人能撼动许阳的决定。
这点或许是遗传了她的性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许阳将她这个性格发挥到了极致。
正因为许阳这样的性格，所以她的心才悬了整整十几年。
可能放在任何别的孩子身上，那件事不会这么严重，可偏偏遇到的是许阳，刚则易折。
再加上自己平时工作忙，没什么时间与女儿长时间的接触，母女两人在家相处模式更像是同事……
有时候她对女儿也很无力，她试着改变，到头来她发现她从来都不曾走进过自己的女儿心里。
她不知道许阳不说话的那段时间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女儿是否埋怨过自己离婚，许阳也不会告诉她半夜为了什么哭。
当然许清霞心里大概明白是什么原因，但猜到的和对方说出来的性质是不同的。
每当许清霞披着衣服敲响女儿房门的时候，开门的总是那个已经恢复往常的女儿。
她多想见见那个脆弱的女儿，问问她怎么了，然后像正常母女一样抱在一起，母亲安慰着怀里的女儿……
好在，许阳最近变了，变得更有人气，许清霞想，或许是文颂那孩子的缘故吧。
“俩孩子似乎关系依旧不错。”陈晓芸头低低的，双手不停地包着粽子，似是和粽子在说话。
“是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许清霞呵呵笑了声，看向落地窗外的两人。
明媚的阳光下，一个面容俊朗的女生蹲在草坪上正奋力挖着什么，时不时拉一拉身旁女生的衣角，激动地指着挖出来的土坑，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后者情绪也被带动起来，弯腰张望着。
陈晓芸包完手上的粽子，瞥见边上许清霞停着手中的动作，疑惑抬头，见对方正专注看向窗外，便顺着目光看去。
她能看出女儿眼神中都是对方，这是不曾有过的女儿。
还一样么？陈晓芸思忖着，但她并没有说出口。
…… ……
…… ……
“你很想包粽子么？”
走到院子，许阳摸了摸高出自己不少的脑袋，心中思量，这段时间似乎又长高了些。
“也没有，只是想和你一起。”周文颂感受到对方摸自己的脑袋，停下脚步，微低下头，生怕对方摸起来不方便。
“院子更好玩，我外公养了不少小动物，要不要去看看？”
“要呀~”
得到肯定后，许阳便拉着对方转身去了后院。
后院相比于前院更有生活气息，没有华丽的鱼池和讲究的布局，后院简直是一个小小的农场。
园子被方方正正地布置成不同的功能片区，有鸡有鸭还有各色郁郁葱葱的蔬菜被种植在这里，长势极好。
“是兔子！”
“嗯，你走近看看，里面还有兔宝宝。”
“哪呢？”
一转眼身边人已经蹲在兔笼边张望了，许阳跟了过去，眼神中露着暖意。
“我来看看，过年的时候听外公提起过。”
“几个月过去了，可能长大了吧，变成大兔子了。”周文颂眼巴巴看着笼子里安静吃草的兔子说道。
许阳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小兔子，也有些失望，她幼稚地想，长得慢些该多好。
“快看，有小鸡仔在鸡妈妈身后。”许阳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已经开始喂兔子的周文颂，像极了一个发现宝贝分享给小伙伴的孩子。
果不其然，周文颂的注意力就被鸡仔吸引了过去，将手中的青草一丢，跑鸡笼那去了“真的诶，好可爱！”
兔子：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爱吗？
许阳跟在周文颂的后面，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也很满意自家的鸡。
黑背白肚鸡仔全身像个小毛球一般，扎堆在母鸡的身边。鸡还是那个鸡，不知在后院里经历了几代。平日里除了许老爷子的关照，几乎没有人在意它们。
如今，一下子身价变了，缩在角落里咯咯叫着，有些受宠若惊。
“好小，我要给它们找点补品。”
周文颂看了会，嘴里嘟囔了一句。
“嗯？”
“毛毛虫？蚯蚓？蜗牛？”
“饲料吧，饲料挺好，都按照雏鸡所需配的。”许老师自然不会说这些生物都好恶心这种煞对方兴致的话，只能尽量说服对方，抛弃找活物的念头。
“可，我想要让它们吃点自然美食。”
“好。”许老师还是耳根子软。
说干就干，两人东张西望地在后院找了许久，一根虫都没见到。得益于许老爷子退休后几乎每天都窝在后院里，有虫抓虫，还会半夜打灯找蜗牛蛞蝓，做到了赶尽杀绝。
就连这几天老太太和老爷子出门旅游去了，菜园子也没繁殖出一只害虫。
既然地上找不到，两人就将希望寄托在了土里的蚯蚓。
两人弯腰在草坪上搜寻，不放过每一处细节——找屎。
“这这这！”周文颂手舞足蹈得像是发现了大宝贝。
“这条挖出来应该挺肥。”
“那我铲下去喽，会不会被骂？”周文颂看着草坪有些担心，毕竟她搞破坏没少被骂。
“不会。”许阳像个昏君身边煽风点火的太监，只要皇上开心，其他都不重要“你为了小鸡，他们不会说什么。”
“真的？”昏君有一丝犹豫。
“嗯啊。”太监肯定道。
周文颂哼着小曲一铲铲下去，顺着小洞口，果真出现了一条挣扎的肥蚯蚓“老师，真有！”
许阳晃一眼就不敢看了，肥蚯蚓什么都是放大版的，视力优秀的许老师甚至看到了蚯蚓身上的纹路“嗯，果然胖乎乎，我去拿个瓶子，你等下。”说话都用掉了不少勇气，许阳急忙转身，进了屋。
“嗯~”
独自留在院子里的周文颂也没闲着，一手抓着刚才的肥蚯蚓，一手拿着铲子寻找下一条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