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后人骂的再多，也没有这些话更能让古代酸腐儒生们破防了。

在后世，儒学被大众所厌恶，对大部分文人士大夫的印象也不好，甚至还迁怒到了孔圣人身上。即便有理智之人，也认为他们玷污了儒学和孔圣人，那态度和语气，一个个恨不得把他们和孔圣人划分开界限，就差大喊一句：不要碰瓷啊！

那些开口闭口就是圣人之言，脑子僵化、或借圣人学说行自己私欲、打压他人、排除异己的古人被打击得不轻。

如此当头棒喝，有破除迷障的清醒者，有不肯接受现实自欺欺人者，有冲击过大一朝疯癫者，亦有浑浑噩噩的自闭者……

更多人开始自省反思，一味鼓吹圣人学说不可取，他们应当有自己的观点，华夏明朝既然能再出如夫子般的圣人，各家又有诗圣、医圣、药圣、科圣等群星，那他们也可效仿之！

这下，经过一轮观影后就已经开始活跃起来的百家，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技术爆发，各个时空的历史长河里，一个个名字不断涌现，永载青史。

［山东孔子一米九：说白了，不管孔孟还是程朱，都是统治阶级的工具罢了，符合他们利益的就被追捧，不符合的就被魔改、打压……要不怎么有句话说儒学误国呢］

［仙丹有毒：科技、医学、天文等没发展起来都有儒家一份功劳呢：）］

［happy forever：毕竟奇技淫巧嘛，还真把他们的儒家（扭曲版）当盘菜了啊（heitui）］

［星星：儒学确实对统一后的国家有利，但把儒学抬高到那种程度也太过了，不管做什么都不能一家独大啊，一家独大到某个点就绝对会歪的！］

儒学屡次被diss，儒生们已经麻木了，哦，这次还多了个误国之学。

“这话……有些极端了。”孔夫子皱着眉摇头，儒学并非误国之学，只是后来者的极端追捧抬高，让其他人眼中只有读书、只有儒学，造成［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让华夏逐渐封闭、逐渐落后于西方，但如后人所说，这并非儒学之过。

他没有对后人的话感到生气，因为他知道，后人其实对他们这些古人很包容，分析什么也要考虑时代的影响，她们厌恶的只是被扭曲了的儒学。

“一家独大不可取，后世人说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百花齐放］［取长补短，博采众长］确实很有道理……”

诸多时空，帝王将相、文人学子纷纷陷入思索。

可，要如何把握那个度？

［观沧海：直说了吧，你儒家能有那地位，纯粹是因为它有用！符合封建王朝统治者的利益，也符合文人士大夫阶层的利益罢了！］

［赤色之鸟：冷酷的说，咱们一直以来奉行的就是实用主义观，对封建王朝来说，儒学有用，所以就可以一直用你，等你儒家落后了，跟不上时代了，对华夏没用了，华夏就是第一个抛弃你的呢（笑）］

与古人所习惯的文邹邹的或委婉或有过些许修饰的直白的表达方式不同，后人用如此辛辣的、直白的、冷酷的、理性的话语，揭开了王朝与学说之间最真实的一面。

古人不由愕然。

他们常常会分析这个分析那个，但都绕不过仁义礼智、道德传统，但后人却那么直白的说：

因为有用，所以就会用。

但当它没用了，那就会果断将之抛弃。

这是何等刻薄、何等无情的道理啊！

仿佛窥探到什么恐怖之物，莫名地，古人心底蔓延上一丝寒意。

这就是所谓的……实用主义？

古人有些不信，儒学可是深深影响了华夏两千多年的学说，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抛弃？

后世不也主张“仁”“和”，重视教育么？

百家虽兴，但儒学也未被摒弃，如何算得上被抛弃？！

有聪明人则是想到了后人提到的“特殊时期”，如果是在那个时候，搞不好还真的……！

【37】

古人正紧张地等待着后人的回答，但不知怎地，她们话锋一转，说起了汉朝：

［社会我邦哥：儒家宋以后就不行了，一代比一代扭曲腐朽落后，还是喜欢汉朝皇帝的态度，不管邦哥、猪猪还是宣帝，就主打一个“汉家特色实用主义观”～?］

［天选之猪：说真的，真的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啊，除了老刘家一惯的刻薄寡恩和实用主义，咱们开国那会儿也跟汉朝真的好像啊，邦哥汉承秦制，咱们继承他苏，邦哥缝合出个适合汉初的制度，咱们照搬他苏行不通，又修修改改搞了中特社，这缘分，这相似度，我们称汉族真的有种命运般的感觉啊（感叹.jpg）］

［不如自挂东南枝：谁说不是呢！还有还有，我们现在对邦哥的第一印象就是老流氓，同样我们也是可可爱爱的流氓兔啊！（看到国家爸爸这么流氓我就放心了.jpg）］

［社会我邦哥：害，流氓点才好啊，世界尽头是流氓.jpg］

“后人肖我！”刘邦得意地大笑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虽然被后人调侃为“老流氓”，但此刻，他身上那股痞气悄然褪去，眉间竟显出几分青年时的豪气。

汉初群臣无奈一笑，同样举杯豪饮。

这样举例，倒是让他们了解了几分帝制消失后，那屡次被提及的“特殊时期”是什么情况了。

——一个全新的时代，一种全新的制度。也是民生凋敝，百废待兴之际。

后世的情况，还要比他们当初糟糕得多。

但他们最终都挺过去了……还从被人欺负的可怜小白菜进化成了大流氓钢牙兔。

他们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眉飞色舞的帝王。

所以……果然是祖宗么？

果真如后人所说，历史啊，就是个圈，兜兜转转，总能找到相似的例子呢……

［阿籽：我在追一个大大的史同文，看了某一章后我整个人都顿悟了，咱们华夏真的是很冷酷的实用主义啊，你敢信从人人迷信孔子儒学、尊孔崇孔到外国人都以为当时的人笃信儒教，到高喊“打倒孔家店”只过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清亡到现在也只过去112年？！］

［星星：……刚知道的时候我也是感觉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么快吗？才过去一百多年吗？我怎么总感觉已经过去好久了（迷茫.jpg）］

［赤色之鸟：唔，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太密集，每一件都是太刻骨铭心的大事，和现在的对比真的好强烈，所以总感觉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但其实才112年啊，突然就有点懵……］

“……？？？”

“我没听错吧？才不到三十年就……！”

儒生们瞪大了眼，目眦欲裂。

他们甚至不敢去想，那隐藏在区区三十年之下的，某种细思恐极的东西。

如果，如果……

华夏连相伴两千年，深入华夏文明脉络的儒学都能被毫不留情地舍弃，那不就代表……！

［happy forever：哇，这么一看，咱们动作也太快了，太果断了，太冷酷了吧！与华夏文明纠缠了两千年的儒家，几乎可以说是深深刻在华夏骨血的儒学，在它没用的时候，我们就能够毫不留情地斩断、舍弃，转而寻求真正可以救国的新方法……这样的魄力，转过头来看，真的既感到震撼又难免让人胆寒啊］

［邱小姐今天嫁人了吗：代入当时环境，我还嫌太慢了点，顽固派太多了，前辈们怎么那么难啊，然而事实上这速度已经足够快了，emmmmm，这大概也是一种凡尔赛叭（沧桑.jpg）］

［DF：确实很凡尔赛呢］

［星星：在咱大华夏，别说圣人了，就算是神明，没用不灵？害，多大事，该砸砸该揍揍，再不行就换一个，中华大地可是不养闲人的，不管是神明还是圣人，没用就麻溜走人，下一个更好（摊手.jpg）］

［威风凛凛小凤凰：说的咱跟啥海王渣男似的23333，和平时期倒没什么，灵不灵也无所谓啦，反正就是走个形式，但那个动乱的年代……民族危亡之际，谁还愿意供奉那些不能救他们的没用的泥像呢？虽然激进了些叭，但却直白地展露出了文明最冷酷的一面呢……］

［观沧海：总的来说，有用就行（冷酷.jpg）（点烟.jpg）］

［天选之猪：话糙理不糙，越简单直白的道理就越精辟（托腮.jpg）］

［乐子人乐子魂：什么叫实用主义啊，这就是（战术后仰.jpg）］

光幕上，后人还在群里嘻嘻哈哈地表达着诧异和震惊，但古人却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们眼里只有那个数字。

两千年……三十年……

他们顿时如坠冰窖，心中一阵胆寒，他们看着那些文字，一个个字符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在某个维度冷冷地嘲笑着他们。

他们不禁头晕目眩了起来，隐藏在心中的不服气、对儒学的崇拜、对其他学说的轻视、自视清高的傲慢……在这一刻，全部被粉碎了。

——如果连儒学都能被毫不留情地抛弃，那还有什么，是华夏做不出来来的呢？

儒生苦笑起来。

……为今之计，也只有将儒学的“糟粕”剔除，让它变得更有用、让它不至于被后世厌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文里提到的那篇大大的史同文，关键字是［玄武门］哦！超推荐！（主要推荐汉唐篇，秦篇有些……嗯，不太能get到，总之这篇猪猪真的……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