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子很会认错。

白玥承认，那一瞬间，她被那蓝宝石般的眼睛打动了，很想过去拎起这只兔子就走。

但是，在大街上，周围都是人，她没办法这样做。

同时呢，白玥有了一个坏想法。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伸手狠狠揉了一把哈士奇的毛茸茸的狗头，面带笑意，却丝毫不看那狗背上的小兔子。

白玥半蹲下身，看着身前这只硕大的狗头，夸赞道：“这狗长得真好。”

此话一出，哈小七已经忘记了刚刚的那抹害怕，得意地抬了抬狗头，那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她“嗷嗷嗷”一声，便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白玥的手心。

没有人注意到，那狗背上的小兔子失落地趴了下去，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一旁的围观群众见到白玥去摸狗了，他们也想摸，一时间，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想要去摸哈士奇和灰兔子，场面混乱起来。

狗咖的工作人员连忙出来制止：“麻烦大家不要随意摸狗狗和兔兔了，这么多人，它们会应激的，咬到人就不好了。”

听见这话，白玥“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站起身，手心往哈士奇的尾巴上一抹，将方才沾上的狗狗口水又返还了回去，这才往后退了几步，赞同道：“是的，狗是会咬人的，不仅咬人，还喜欢搞破坏。”

哈小七：“？”

看着那睿智的眼神，白玥轻咳一下，补充道：“这狗还是漂亮的，比较清澈。”

这时，旁边的工作人员应声道：“是吧是吧，二哈就是这样，长得漂亮，那都是智商换来的。”

看这样子，这位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哈小七的身份，应该只以为这是一只普通的狗。

白玥在想，哈小七到底是怎么带着乌扶羽混入狗咖的？

必须好好拷问拷问了。

因而，白玥看了一眼天色，见星宿已布满夜空，夜早已深了，她便随意地问工作人员：“这么晚了，狗咖还要营业吗？”

工作人员回答：“咱们狗狗咖啡店一般是营业到晚上十点的。”

随即，工作人员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啊”一声：“马上十点了，我们得收工了。”

工作人员找来一根绳子，套住了那只健美硕大的哈士奇，随后，便拉着哈士奇，要返回狗咖。

“各位，抱歉哈，现在很晚了，大家想要来我们狗咖的，欢迎明天中午来哦。”

工作人员这话一出，周围的群众都表示了然，他们点点头，对哈士奇和小兔子挥了挥手，各自转身，没多久就离开了。

这时，工作人员拽着哈士奇，往狗咖的方向走。

此时，四周没什么人，但是，白玥还站在原地，她并没有离开。

工作人员见了，以为白玥很喜欢这两只小动物，就给她说：“小姐姐，我们要打烊了哦。”

白玥：“我知道。”

工作人员不解。

白玥跟了上去：“我认识你们店的人，想去拜访一下。”

工作人员：“可是店里现在就我们老板一人啊？”

白玥：“嗯，我去看看你们老板。”

工作人员：“好吧。”

就这样，白玥跟着工作人员，一齐往那狗咖的方向走去了。

夜晚，广场上还是有很多人，不过那些人离她们都很远，远处的人声，那些嘈杂喧嚣，传到这里来，也被风吹淡了，模模糊糊的，倒有种恍惚感。

一路上，白玥注意到，那哈士奇一直都昂首挺胸，十分得意地往回走。

而那哈士奇背上的小兔子，则是双爪紧紧扒拉着狗背，小兔子起了身，转了头，眼巴巴地朝着后头的白玥看来，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但是，白玥都装作没看见。

她没有搭理乌扶羽。

-

到了那座大楼，白玥跟着工作人员乘坐电梯，去了8楼，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就看见了“哈喽狗狗咖啡馆”的招牌。

工作人员牵着哈士奇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铁门，将狗和兔子一起赶进去之后，就邀请白玥进来。

“小姐姐，进来吧。”

等到白玥进去之后，工作人员就关了门。

白玥站在狗咖入口，看了看，这狗咖一共有两层，她现在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以及一楼的小型前台处。白玥往里面看了看，第一层最里面有个类似咖啡馆的小屋子，那里也有一道铁门，铁门那一头，有各种品种的狗在转来转去。

“汪汪汪！”

“嗷呜！”

“……”

似乎是感觉到狗中霸王的气息，一楼那小屋子里的狗都沸腾起来了，汪汪地叫个不停。

工作人员说：“现在已经没有客人了。”

这话一说完，二楼就下来一个人影，那人远远地就和低下的人打招呼。

“小姐姐你好，抱歉哦，这个点已经不迎客了。”

楼梯口，走下一个年轻的女生，对方穿着简约的粉色卫衣、牛仔裤，扎着一个丸子头，笑得青春洋溢，尤其是在看见前台处乖巧等待的哈士奇之后，她开心地走过去摸了摸二哈的脑袋：“辛苦啦，宝宝。”

摸完之后，老板一揉小兔子的脑袋：“也辛苦小兔兔啦。”

这边，工作人员见此，犹豫开口：“老板，这位客人说认识您。”

白玥补充道：“我来找哈小七。”

一听这位“客人”喊出了哈小七的全名，老板心中就明白了，她对着工作人员一笑，说：“小赵，今天辛苦你啦，你先下班吧。”

“好的。”那位工作人员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了这里。

老板走到门口，关上了狗咖的门，现在，狗咖就只有白玥、老板两位“人类”。

老板对着白玥伸出手：“你好，我叫廿青青，是这家狗咖的老板，你是哈小七的朋友？”

“白玥。”白玥回以一握，笑着看向对方，“你知道哈小七不是普通的哈士奇吧？”

廿青青闻言，偏头看了看那昂首挺胸的傻狗，犹豫地一点头，道：“是的，你不会是要抓走她的吧？”

白玥面带微笑：“你有没有觉得哈小七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廿青青愣住：“她……带回来一只兔子？”

白玥继续笑着：“你有没有想过，这兔子是哪里来的？”

廿青青陷入沉默，她当然问过，当时，哈小七只说这兔子是其朋友，她就信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兔子的主人找上门来了。

廿青青说：“抱歉，我不知道。”

白玥没笑了，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之色，她淡淡道：“是我的。”

廿青青震惊，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只傻狗，看见那黑白毛色的哈士奇还腆着一张脸求表扬时，她一巴掌就糊了过去：“哈小七，你又搞破坏！”

狗咖其他的狗都是普通狗，但是，它们能感受到白玥的可怕气息，刚才那会儿，它们都没怎么叫了，此时，狗咖里除了这交谈声，就十分安静。

白玥瞥了一眼那哈士奇背上的小兔子，她走过去，伸手拎起了小兔子，说：“我带走了。”

这时，那只哈士奇周围一阵蓝光闪过，等到光芒消失之后，狗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长着黑色粉嫩毛茸茸耳朵，和一条长长翘翘狗尾巴的妙龄少女。

少女长得人畜无害，一张圆润的脸上，嵌着蓝宝石般的眼睛。她就是哈小七，化形之后，她就奔向了廿青青，一把抱住对方，整个身子挂在人家身上：“求求你啦，我说给你打工赚钱的，你怎么还打我？”

那边已经开始了吵架之战。

白玥不想管，她收回了盯着狗的目光，看着手中的灰兔子，见到那兔子浑身在抖，一双蓝色的眼睛蒙上了水雾，看样子是要哭了。

乌扶羽小声地开口：“我没想逃走。”

白玥也知道这不是乌扶羽的错，可是，找不着兔子，她特别烦心。现在找到了，心情还没缓过来。

不过现在……

白玥瞥了一眼旁边的哈小七，又看看乌扶羽，好奇问：“你会化成人形吗？”

小兔子摇了摇头。

白玥：“如果你化形，会是什么样子呢？也会长耳朵么？”

小兔子又摇了摇头。

白玥笑而不语。

找到兔子了，要走之前，白玥看了一下哈小七，伸手一点对方的额头，那妙龄少女便“唰”一下变回了哈士奇。

白玥笑道：“既然想当狗，那就好好当吧。”

哈小七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圈，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化形，她当即就明白这是白玥给她的惩罚，便“嗷嗷嗷”大叫几声，跑到白玥面前就踩了对方几脚，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旁边，廿青青摸着哈小七的狗头，担忧地问：“这……这是？”

白玥：“这狗偷了我的兔子，自然要受点惩罚，一个月时间不能变人。”

哈小七：“嗷嗷嗷哦嗷嗷嗷嗷嗷！”

廿青青：“？！”

白玥：“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感到愧疚。”

廿青青：“……”

此时，还在白玥手中的小兔子眼睛亮了，她抬头看向白玥，开心道：“上神大人，你是专门来救我的？”

白玥轻轻“嗯”了声。

-

回到云雾山，已是深夜了。

白玥又躺回了巨石之上，这次，她也是化为了原形，是一条很长很大的白蛇。

她依旧和小兔子挤在一起。

乌扶羽睡不着，她乱动好几下，就冒出头来问白玥：“上神大人，你会怪我吗？”

白玥：“不会。”

乌扶羽：“为什么？”

白玥：“你是不得已的。”

乌扶羽这才放下了心：“嗯。”

不过，白玥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一整天了，乌扶羽这只修炼了五百年的兔子精，还不知道自己回来吗？

白玥酸道：“兔子，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说到这个，乌扶羽就来劲了，她开心道：“狗姐姐的毛毛很舒服，很暖和。”

白玥已经自动补全了下一句话，她冷嗖嗖道：“不像我是么？”

乌扶羽蹭了蹭白玥，被这冰凉的蛇鳞冷到了，她缩成一个球，不说话了。

这时候，白玥想起胡颜曾经告诉她：你这样关心那只兔子是不行的，你必须让那只兔子知道你并不是非她不可，你是随时都会离开的。

于是，白玥平静道：“乌扶羽。”

乌扶羽歪了歪头。

白玥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想离开我的，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今天我带你回来，你肯定不开心的，对吧？”

乌扶羽担惊受怕地摇了摇头。

白玥淡淡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离开这里。”

“真的吗？”乌扶羽翘了翘耳朵。

白玥：“嗯。”

乌扶羽当即就钻了出来，从巨石之上一跃而下，飞速朝着山洞外跑去，嘴里还嚷嚷着。

“真的吗？太好了！”

白玥：“……”

她黑了黑脸。

然而，乌扶羽在跑出山洞的那一瞬间，她感到体内那股灼热感又传来了，五脏六腑几乎要炸开，难受得要命。

跑不掉的。

乌扶羽耷拉着耳朵回来了。

她失落地爬回巨石，钻进了白玥盘出来的小窝里，身体贴着这蛇鳞，拼命地感受着那蛇身的凉意。

白玥冷哼一声：“改变主意了？”

“嗯。”乌扶羽失落道。

白玥很自然地压了压乌扶羽，轻声道：“又逃跑了，罚你，从今天开始开始修炼，直到修炼成人形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