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宇和陈端方在吕丽英家待了大半天。陈端方无事可做，坐在沙发上，把遥控器按来按去，从一个电视台换到另一个。于晓宇开始还和吕丽英聊天，两人接触时间少，熟稔程度也就比陌生人略胜一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话题也渐渐接不上，婆媳两人越来越沉默。

吕丽英眼神越过于晓宇，瞥一眼陈端方，称自己要去房间午休，让他们俩人也去房间里休息，晚上留下来吃饭，菜还剩很多。听到于晓宇应“好”，她才进房间。

“你困吗？”陈端方抬头问于晓宇。

“不是很困，要是睡也能睡着。”于晓宇立在餐桌旁，正拿着一把红色手柄的剪刀修剪花枝。

绣球花是她从阳台上剪下来的，吕丽英给她找了一枚透明的玻璃瓶。那瓶子本是用来装黄桃罐头的，标签还附在上面。于晓宇把瓶子泡在热水里，用肥皂将标签沾湿，打滑，用指甲一点点把那点纸抠掉，再把内壁彻底清洗一遍，瓶子瞬间变得干净透亮。

“诶唷。”于晓宇一声低呼，陈端方已站起身，“怎么了？”他说着话，几步走到她身旁。

“剪刀戳到手了。”于晓宇一面回他，一面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眉毛皱到一起。

“我看看。”陈端方拉过她的手，她左手虎口处破了皮，有血渗出。他看一眼被丢在一旁的剪刀，“这是工业剪刀，太锋利了，怎么没戴手套？家里没有找到吗？”

陈端方不待于晓宇回答，让她坐在一旁不动，他自己去翻餐边柜，找了几分钟，提着医药箱过来。他把于晓宇的手捉住，用棉签沾碘伏，给破皮的地方消毒，最后贴上创可贴。

“你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于晓宇依言坐在沙发上，看陈端方来回走动。他把医药箱送回原处，拿起剪刀继续剪花枝，不大一会儿，一蓬绣球花稳稳地插进玻璃瓶，他把瓶子移远一点，定定看了几眼， “瓶小花多，不过也将就。”

“有免费的花供你随便剪，你还挑剔。”于晓宇笑他。

“我这是从美学上分析，你不懂吧？喊我一声陈老师，免费教你。”陈端方双手插兜，一脸不怀好意地笑。

“啧，你给我钱，我也不要听。我可算知道了，当你员工真辛苦，动不动要给人上课，哪个受得了。”于晓宇从果盘里拈一粒葡萄，朝陈端方掷去，被他双手接住，他也不剥皮，直接往嘴里一丢，吃完，咧嘴一笑，“你可别冤枉我，我上课也要挑人的。”

“德行。”于晓宇横他一记白眼，专心致志地剥葡萄。她动作快，不多久，圆润去皮的葡萄装了半碗。陈端方挨着她坐，她剥两颗，他吃一颗，一串葡萄剥完，他吃了一半。于晓宇望他一眼，他抽过两张纸巾，递过去，嬉皮笑脸的，“怎么？你不是剥给我吃的啊？”

于晓宇擦完手，将纸巾送进垃圾桶，“你在这里慢慢吃，我去眯会儿。”

“欸，你不是说不困嘛？不睡了，走吧。”陈端方也擦了一把手，从沙发上起身。

“去哪里？”

“看电影吧。”

“刚才我还答应了你妈妈，在这里吃晚饭的。”

“电影也就两个多钟头，晚上再回来就是。”

“不用跟你妈说一下嘛？”

“她在睡觉，现在进去说，要把她吵醒，走吧。”陈端方说完，双手搭上于晓宇的肩膀，推她往门口走。

看完电影，两人却并没有返回，就在商场里解决了晚餐。于晓宇馋小吃，她在商场负一层，挨个商铺看，买上几份小食，用托盘托着，捡个没人的位子，慢条斯理的一样样试吃。

陈端方扫一眼，全是他不感兴趣的，便另外点了份豌杂面。他在等餐途中，顺道给吕丽英去了电话，说已经在外面吃了饭，会直接回家，不再过去。吕丽英嘱咐他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其余没有多话，很利落地挂了电话。

陈端方有点意外，他以为他妈会埋怨几句，她这样什么都不说，他倒有些不习惯，挂掉电话，安静了好几秒。

“怎么了？你妈说啥？是不是怪我们没打招呼就走了？”于晓宇正在吃章鱼小丸子，说话的时候，腮帮子圆鼓鼓的，嘴角沾了酱料，好几处红的。

陈端方拿大拇指在她嘴角撇一下，又忍不住捏捏她圆嘟嘟的脸颊，“吃你的。”

他手挪开后，不由得大笑。于晓宇左边脸上也沾染了酱料，是他的手指带过去的。

于晓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吃食也放下了。

“我妈什么也没说，她要怪也只会怪我，放心吧。”陈端方说完，从托盘里拿起一根竹签子，递给于晓宇，让她把剩下的丸子吃掉。

两人回到家，陈端方才提醒于晓宇照镜子，很快，他听到一声嚎叫。于晓宇发现左边脸上有粘着的番茄酱，已经干了。她吃完饭，大摇大摆地拉着陈端方逛了几层楼的商店，一点没有觉察，陈端方居然也由着她去。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怪不得吃饭时，他笑得那么贼，原来那会儿他就发现了。烂人，真是烂人。于晓宇气嘟嘟的，捏着毛巾，大力擦脸，用完后，用力把毛巾甩到架子上。

她走出卫生间，陈端方还问她：“你怎么了？”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于晓宇也不说话，走过去，拿起他的手，就着手臂，使劲咬了一口。

“痛，痛，哎呀……”陈端方龇牙咧嘴，“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痛死我了。”他不停地甩手臂，于晓宇咬的地方，出现一圈牙印子。

他把手举高，送到于晓宇眼皮底下，让她瞧。“看看，你的杰作，再用点力，我的手臂要掉一块肉。”

睡觉前，陈端方一直哼哼唧唧。他扬言自己手臂太痛，抬不起来，且伤口不能碰水，腆着脸央求于晓宇给他洗澡。这还不算，洗完澡，他又让于晓宇给他吹伤口。于晓宇拗不过，抓过他的手，装模作样地吹了几下，陈端方不干，说要吹到他满意，方能停下来。于晓宇气结，牙印已经很淡了，他还在这里作妖。她干脆把背对着他，任他怎么喊，也不转身。

陈端方一只手搭在于晓宇胸前，另一只手企图从她背后穿过去，“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于晓宇声音嗡嗡的，“今晚上了你的当。”

“这是你情我愿好不好？你怎么能说上当呢？你污蔑我，也不能污蔑你自己。”陈端方言之凿凿。

于晓宇挪动一侧的手臂，用手肘狠狠撞了陈端方一下，惹得他一声惨叫，“哦呦，又来了。我就说嘛，你果然是个狠心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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