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夜晚有繁星、月光、蝉鸣、熙熙攘攘万物生长的气息，而熄灯的城市无风无月无星无光，不见五指的黑暗，角落一片死寂。

野猫、老鼠、甚至蟑螂，都城市里绝迹。

冷风吹彻苏米诺迷糊的意识，察觉到背后昏黄的灯光，她回过头，缓缓开口，“跟了多久？”

“你吃烧烤的时候，还要前一些？”

也就是，从苏米诺离开之时，张西泮就跟着了，精神系异能可以蒙蔽异能者部分感知，只要他不出现，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个男人，一直在他们身边。

苏米诺垂下眼，不语。

这个城市，是张西泮的主场，开场应该由他来说。

“骨洮不让你来见我吧？我很好奇，你怎么出来的，不如和我说说。”张西泮走上前，和苏米诺并肩。

“骨洮很强势倔强，你能劝服他，真厉害......不对，你是木系异能者，还是个医生，肯定是直接使用异能让他睡着了吧？是不是呀，苏医生。”

“自说自话，你有病。”苏米诺淡淡开口。

“精神系异能者，都会有些精神系疾病，这是很正常的。”张西泮微微顿了一下，弯弯嘴角，笑着说，“说起啦，苏医生应该感谢一下我，骨洮可不是普通人，普通酒灌不醉他，如果不是我下了药和精神异能监控，你可能无法注入木系异能，那就出不来了。”

“张西泮，我出来不是来听你的废话。”苏米诺双手握成拳头。

张西泮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他有些委屈，“好吧，不过你能赴约，我真的很高兴，我带你去个地方，不远。”

约走了快十分钟，张西泮带着苏米诺停下来。

这应该是一栋别墅，没走到里头，都闻到了极为难闻的药剂浑浊味，而且没用任何活着的植物，像一个被生化实验炸碎的地方。

苏米诺轻轻皱了皱眉头，手握拳，她并不想进去。

“我的住所，有时候也是我工作的地方。”张西泮朝天空打了一个响指，最外层铁门的锁哒一下自动打开，他推开门，老旧铁器一栋传来刺耳难听的吱呀声。

嘶——

“不进来吗？那些东西在我的实验室里。”

来都来了，苏米诺深吸一口气，提腿，踏进这鬼楼。

张西泮走在后面，灯光穿过她的身子，将影子无限拉长拉大。

楼外的门再次自动打开，屋内要比外头还黑，吞噬着人心勇气。

“在里面，进去吧。”张西泮柔和的嗓音像是吐着性子的蛇，滑腻黏附，一寸寸收紧，直至猎物死亡。

踏进屋内那一刻，屋的灯瞬间打开，同时，身后的门关闭。

眼下不是观察张西泮实验室的时候，危险逼近，苏米诺转身──

咻的一声，苏米诺捂着心脏跪在地上。

而面对她的张西泮，单手举着□□，枪上冒着白烟，有什么东西，打了出去。

“好可惜，没射中。”张西泮低低笑起来，“苏医生，我这样叫你，你应该很熟悉吧，你们那个星球的人，都是这么叫你的吧。”

苏米诺咬紧牙关，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

“或者……你喜欢我叫你另一个称呼，外星人？”

咻──

咻咻──

咻咻咻──

枪口冒出大量的白烟，连续的三发子弹一同冲向苏米诺。

***

“全中。”

苏米诺头上的空间突然扭曲，就像老旧电视机是不是闪现出来的马赛克，许久之后，终于出现全貌，死去的遗照。

苏米诺看着眼前摄像机的尸体，超乎寻常的镇定，“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

“很多，你的星球、你的目的、你的一切。”张西泮满意得拔枪放进自己的裤腰带，向苏米诺伸出手，眼里的光亮到人发昏，“我美丽可爱的女士，很抱歉惊吓了你，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谈话被别人看见，你是如此独一无二，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亲爱的苏医生。”

苏米诺抬头，看向这个胜券在握的男人，“不做不平等交易。”

“好吧。”张西泮的手一点点滑过的苏米诺脸颊，“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别讨厌我，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仿佛就像一个笑话，老虎和兔子说，我不想吃你，我只是想玩玩你的笑话。

不过苏米诺，从来不是那只兔子。

“坐吧，我还给你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可惜都冷了，你一直在和骨洮吃烧烤，我真是嫉妒得发狂。”张西泮非常强硬扭曲伸出手，把苏米诺的手拉出来牵上，他两只手都冒着汗，滑腻到让人恶心。

“我不想和你再说任何废话。”苏米诺抽回自己的手，两手握紧，放在膝盖上。

“好吧，那就从最开始说起，你想知道什么？”张西泮有点无奈，摊摊手，好似苏米诺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摄像头，你头顶上，三只，就像三只大蚊子，可难看了。”

“你能看到摄像头？”苏米诺不急不缓的言语里，听不出她心里可以吞噬一切的震惊和恐惧。

拖米诺星球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地球人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的玩具。

那她……她的胜算在哪里？

苏米诺的余光看向自己的戒指。

“你们研发团队用的技术应该是和精神类异能相关，所以我能看见。在遇到你之前，我们还遇到了其他和你一样的外星人，他们上面也有三只大苍蝇。”

“他们？他们现在在哪里？”

“嗯。”张西泮把音拖得很长，好像在努力思考，足以可见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是多么无关紧要，“我还算有印象的就两个，有一个是其他城市发现的，再和变异鲨鱼搏斗，那城市的异能者救了他，他可能精神失常，看到异能者疯了，然后变成泡泡，浮上岸，没过多久就被一群机器人接走了。还有另一个来了我这儿，养着一条巨狗，毛发很顺滑，娇生惯养，城里那几个院士对他挺有兴趣，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们……杀了他？”苏米诺吞咽口水，指尖开始颤抖。

“为什么要杀人，为了贪念、还是刺激？对于我们来说，你们这种天外来物如此稀有，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把你们的毛发一根根揪下来，睫毛一根根拔掉，眼球一点点挂出，肌肉一缕缕撕下来……你们浑身是宝！我们为什么要杀你们？！”

张西泮的神色逐渐癫狂，眼白裂开，裂开之处，金闪溢出。

丧尸。

原来张西泮是丧尸，怪不得他说“我和骨洮是一样的“人”。

“所以你引诱我过来，是为了做人体实验？”苏米诺垂下眼眸，声音冷静到诡异。

张西泮将手附上苏米诺的脸系，轻柔的抚摸，似对什么娇嫩的花，太用力，就坏了。

“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金灿灿的多美丽，你不是最喜欢这样的眼睛吗，和骨洮一样的眼睛，看看我，再看看我。”

“我都要死了，有什么可看的。”苏米诺嗤笑一声，轻描淡写。

“怎么会，我怎么舍得你死呢。”张西泮的手划到苏米诺唇边，苏米诺张嘴，咬了一口，破了一个小口子，许是痛了，张西泮把手抽出来，一路向下，定在她苏米诺的脖子上。

纤细的脖子，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折断最嫩的花枝。

“嘶，小野猫，真过分......我等了你这么久，怎么舍得你死呢？你那位同事，你们是这么叫的吧，他身体修复速度太慢了，就算是我们这儿的木系异能者一直治疗，他那断的腿，少的肉，也长不回来。院士们可不舍得他死，给他下了猛药，一天下能长这么一点肉。”张西泮伸出手掐着自己的小拇指，“就这么点。”

苏米诺喉咙涌上一股酸水，恶心到想吐。

“他怕自己死在这里，于是和那些院士交换了一个情报，你们这一行十个人，来了一个医生，星球的天才，只要还留着一颗心脏，都能把人救回来的天才医生，她可以一直自愈，她才是最合适做实验的。”张西泮低下头，凑近苏米诺的脸，她鼻尖呼出的气息，与他纠缠在一起，让他沉沦、沉溺、沉迷，“我多怕你变成院士的玩具，一直再找你，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你了。”

“疯子。”

“你们不疯吗？在你们的星球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地球，难道不是为了资源、难道不是为了侵略？”张西泮的声音恶心如蛇蝎，“我们只不是敌人，只是有着不同的立场，仅此而已。”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血、肉、骨头、还是器官？”苏米诺抬起头，冷冽的目光直射张西泮的眼，她是这么高傲和身为天才的高傲。

“呵呵。”张西泮轻笑着，随后越笑越大声，大声到疯狂，“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苏医生，我想要的是你整个人，完完整整的人。”

张西泮的目光看向苏米诺平坦的小腹，“苏医生，我想要个孩子，你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