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苏沫垂下头。
有一瞬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但她下意识抗拒这样的猜测。
似乎是看出女孩的不适，顾怀屿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先让她看手上的文件。
文件很厚实，都是关于颜苓的。
……
颜苓，出身于宁城下属一个名叫白家的小村庄，是家中独生女。
从小家贫，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母亲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
她从小长得清秀，学习成绩也优异，在高中毕业后，成功考入宁城大学，并申请了助学贷款，得以继续学业。
在大学期间，为了赚取生活费，颜苓每天晚上去当时宁城有名的会所打工，也就是在那里认识的苏长林。
在那本发光的书中，很详尽的描述了她与爸爸相识相知的过程。
两个人从一开始的误会，到后面的解开误会，你追我逃，乃至真心相爱，描述得很细腻。
苏沫对于爸爸的恋爱往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只向后翻，去看她生下一胎三宝后的生活。
在颜苓的故事中，她身边一直有个默默深情守候的男二，肖俊业。
这个男二虽为人阴狠，行事心狠手辣，但与爸爸的恶毒未婚妻不同，虽爱慕女主，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
哪怕在颜苓生下三胞胎后，他也依旧对她一片痴心。
只是随着国家的发展，华国开始了一系列扫黑除恶行动。他的那些丧尽天良、上不了台面的买卖自然也做不下去了。就连肖俊业本人，也不得不仓皇逃到国外，自然失去了成功上位的机会。
根据手中的这份资料显示，肖俊业在国外混得并不如何好，主要从事毒|品行当。这个行当利润高，但十分危险，这些年，也算是在刀口上舔血。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忘记颜苓，特意嘱咐自己在国内的关系帮忙照顾。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苏沫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因为在原剧情里，就是他！为了替颜苓扫除障碍，派一群小混混绑架了流落街头的自己与妈妈，并强行给两人注射毒品，害得她们生不如死。
苏沫与曾舒曼都是有自尊、要强的人。她们宁愿死也不愿意沦为毒品的奴隶。
最后在一个深冬的寒夜，两人双双惨死在一座废弃的烂尾楼内。
想到那些画面，苏沫心脏狂跳，她深吸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
现在一切已经不同了。
现在的她有目标，有达迪，有顾怀屿的帮助，也并没有如原本故事中一样惹得所有人厌恶，众叛亲离。
所以她不会被赶出顾家，顾家的人也赶不走她。
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有能力保护妈妈！
苏沫定了定神，继续向下看，在那些寻常的资料中，她发现了不寻常的一点。
“颜苓曾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有过出警记录？”
“是。早在搬到筑景湾的前几年，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甚至曾有过自残行为。”
“自残！”苏沫惊讶，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没错，最初的几年的确很严重，邻居们也曾说，不止一次听到她在家中尖叫大哭的声音。只是后来她似乎慢慢调整过来了，开始用心教养孩子，也开始与周围的邻居交际，坚强乐观的样子也让人渐渐忘记了她曾经的疯狂。”
“竟然是这样。”
看着这些，苏沫心中也不禁冒出一些纷纷杂杂的想法，只是一时还理不清。
“关于颜苓的资料就这么多，剩下的是夏霜的。”
顾怀屿面色凝重：“这个名叫夏霜的女人，身份上果然有蹊跷。”
“从表面上看，她是出身南省昆市一个布朗族家庭的普通女孩，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的轨迹都很正常，乃至于出国留学的手续也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合法申请的。”
“那有什么不对的呢？”苏沫一面问，一面快速翻着手上的文件。
“大概在一年前，她出过一次比较严重的车祸，需要输血治疗。根据当时医院的记录，她的血型是O型的。可是，根据她从小到大学校的体检记录，她的血型明明是B型的。”
一个人的血型可能会变化吗？
当然不！
那就只有唯一的一种可能了，
“——她不是真正的夏霜！”苏沫与顾怀屿异口同声道。
这话一出口，实在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但因为苏沫从一开始就怀疑她的身份，所以倒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可是……如果夏霜就是二婶殷瑞希，她既然没死，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冒充另外一个人，再重新回到二叔身边？”
被这爆炸性的信息刺激，苏沫的呼吸有些急促。
“而且！她对苏清的态度……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母亲对待孩子！”
那种无意识流露出的厌恶，绝对不是刻意表演出来的，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这个，大概就只能问她自己了。”
顾怀屿抬眸：“你要揭穿她吗？”
“揭穿她？不……”苏沫沉思着摇了摇头。
若是在之前，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拆穿夏霜，来保护家族。
只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亲人和敌人的界限。
想到之前夏霜对她的维护，她心中有种隐隐的预感，或许，两个人可以成为朋友，或者说是盟友。
因为当年二婶出事的时候，苏沫年纪年纪还小，自然不清楚她与叔叔苏长贤之间复杂纠葛的爱恨情仇。
但是她可以确定，如今改头换面的殷瑞希，绝对来者不善！
苏沫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试探夏霜，如何与她谈判，面前的顾怀屿则是将手上的照片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苏沫脑子里想着事，下意识接过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些都是些年轻女孩的照片，不禁更加疑惑。
“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既然你的爷爷和父亲一直坚定不移的想要由男孩来继承家业，那么在找回三胞胎之前，他们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似乎是有些不忍，顾怀屿的声音很轻：“这就是答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心脏再次沉沉的坠了下去，距离真相只有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但苏沫双手颤抖着，依旧抗拒戳破。
“……”
顾怀屿理解苏沫此时的心情，所以沉默了一会儿。
待她的情绪平复了些后，才继续轻声介绍：“这是周娜，原本是苏氏集团市场部的一个小职员；”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李诗，原本是宁城师范的艺术类的学生；”
“她叫Mia，是维也纳酒店的前台……”
“维也纳酒店？”
这一张张照片，一个个名字，对于苏沫来说，就像是一场酷刑。
“你说得维也纳酒店，是曾氏旗下的维也纳酒店吗？”她声音也在颤抖。
“没错，你的父亲苏长林就是在海市出差时，在那里与她相识。”
话到这里，已经很清晰了。
虽然顾怀屿没有直接明确的说明这些女人与父亲的关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苏沫垂头看向手中的照片，造型各异的女人，每个都年轻又漂亮。
在自己和妈妈沉浸在美好幸福家庭生活的时候，她们都曾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与父亲有过这样那样的交集。
头好痛。
鼻子发酸，眼眶湿热。
痛苦的情绪就像是潮水般一波波上涌。
这若是两个月以前，苏沫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哪怕有人将这些照片送到她面前，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的全部撕碎，然后斩钉截铁的痛斥这是对父亲的污蔑。
但此时，在经历了这种种打击之后，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天真和无畏，只有深深的疲惫。
“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苏沫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她深吸口气，咽下所有泪意，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这段时间，对于她而言，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天翻地覆。曾经坚信的、热爱的，抛弃了她；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变得不堪一击。
心脏变得千疮百孔，但也空前强大。
浴火若不能重生，就只能灭亡，苏沫不会允许自己倒下。
看着这样的女孩，顾怀屿在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怜惜。
他原本只惊叹于她的善良，现在也欣赏她的坚强和韧性。
“我原本只是想调查一下这些年来，颜苓和你的父亲之间有没有什么往来。没想到会意外发现他和这些女人之间的交易。”
交易，没错，就是交易。
根据目前看到的结果来说，苏长林与这些女人之间，相比于婚外情来说，更像是交易。
他提供金钱，她们替他生孩子。
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后，便会和平分手，然后再换成下一个女人。
就这样，类似的事情断断续续持续了几年，只是不知为何，尝试了这么多次，却一直没有人成功。
顾怀屿不知道为什么，苏沫心里却再清楚不过。
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由一本狗血小说为主体构成的。
在这本小说中，苏长林和颜苓是主角，一胎三宝是男女主的孩子，也是多年后让他们重归于好的契机。
在这样的设定下，自然不能让男主生出其他的儿子，去威胁三胞胎的地位。
所以无论苏长林如何努力，除了自己这个已经确定的恶毒炮灰女配之外，他都不可能再生出别的孩子。
苏家，也从一开始，便注定是苏良笙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