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一出来就看到李瑜乖乖坐在对面，下巴埋在围巾里，白皙的脸颊两边泛着微红，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星光闪烁，嘴唇带着上翘的弧度，信息素活跃地在身边环绕着，比刚才味道更浓，看着心情很好又有点兴奋的样子。

顾铮挑了挑眉，走到李瑜旁边坐下道：“江涛让你进去一趟。”

“好的。”李瑜起身，快步走进了办公室。他想赶紧看完医生，早点回家和顾铮说这件事情。

李瑜进去后坐在江涛对面的凳子上，顾铮刚才应该也是坐在这里，此时凳子上带着暖意，想来是顾铮的体温捂热的。

江涛也不说话，打量着李瑜，在李瑜逐渐开始忐忑起来后，才语气温和地道：“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他道：“ao之间的信息素吸引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你明显在意顾铮，在知道你的信息素能帮顾铮治病时，你十有八九会选择这条路。”

李瑜低头想了下，轻声道：”顾铮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腺体毁掉，失去信息素，成为残疾的alpha。”

江涛听了，低声问：“是他不能接受，还是你不能接受？”

静默许久后，李瑜才回答道：“他不能接受，而我也不能。”

江涛了然地点了下头，主动转移话题道：“顾铮的具体情况我刚才已经和他说明了，现在他的腺体稳定了很多，信息素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轻易暴动从而进入易感期了。现在顾铮以修养为主，保持情绪正向稳定，再辅佐你的信息素安抚，不出几个月应该就能彻底代谢掉体内的ct-09了。”

“那顾铮还需要吃那个药吗？”李瑜问。

“把这一期的药吃完了就不吃了，是药三分毒，这要本来是抑制alpha信息素活跃度的，如今顾铮情况稳定很多，暂时不需要了。不过还需要备着，以防突然发作。”江涛说完，又看了李瑜一眼，考虑了一下斟酌道：“你是小誉的朋友，我多言一句，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瑜沉默不语，低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瘦长的手指，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顾铮一向少言，而李瑜也反常的一句话没说。

其实李瑜在想刚才江涛提醒自己的那句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今李瑜已经和顾铮标记了，两人也发生了很亲密的关系，这是哪怕以后两人清洗掉标记之后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未来两人的路无非就是继续保持这段ao关系，或者最终成为陌生人再也不见。

刚才江涛的提醒就是要李瑜想好，如果不想更进一步，那么就要提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让自己越陷越深。

最终标记之后的ao被信息素影响，会对对方产生一种奇妙的命中注定的感觉，alpha出于本能会保护自己的omega，而omega则会依赖自己的alpha，这是更古不变的生理反应。

匹配度越高这种反应越重，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本无感情基础却出于高匹配度结合的ao夫妻最终依旧会过的不错的原因。但这到底是爱情还是一种生理反应，也只能在剥离掉信息素的影响后才能知道本质了。

李瑜侧头看了一下旁边的顾铮，突然发现两人的身体距离居然这么近了。

此时的顾铮目视前方，面容淡然冷峻，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却始终与李瑜保持着相同的步频在走着，且他稍落后了李瑜半步，在有路人可能撞上李瑜时还会伸出手臂到右后方虚挡着。

李瑜知道，顾铮已经开始出现标记后alpha的保护欲了。

可能是李瑜看顾铮久了，被顾铮感知。顾铮侧头垂眼，黑色的瞳孔里印出了李瑜模糊的影子，他微一挑眉，对视回去。

与顾铮对视李瑜总是会很快败下阵来，不只是因为顾铮俯视带来的压迫感，更有李瑜在对视后逐渐加速的心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闪躲掉顾铮摄人的灼灼目光。

顾铮这半年来总共受了两次重伤，处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经历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更加不形于色。

因此李瑜有些摸不准顾铮之后的计划，这些顾铮也没有同他说过。

顾铮还需要修养，如今夺回顾氏的继承权也需从长计议，李瑜有预感这次顾铮不会很快有新的动作了。

……

莫小莫的动作很快，一到周五上午就将‘种子计划’的策划书发了过来，李瑜有心请教顾铮，主动邀请他来一起看。

两人坐在书桌前，并肩看着眼前的一台电脑，肩膀挨着肩膀。

顾铮看得很快，一目十行，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鼠标滚轮，很快就看完了整个策划书。他微侧头，手指敲了下桌面，发出一声脆响，示意李瑜先说。

李瑜直白地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我有些心动。”

顾铮拿出纸笔，让李瑜展开讲讲。

李瑜道：“之前就讨论过这个话题，当时寰宇那边想买剑的版权，但你建议我自己投资这个ip。我觉得你的方案可行，当时也和寰宇那边商量过我能否参与投资，被那边拒绝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也就没有再推进这个想法了。这次绿树的种子计划挺符合我的要求的，也很适合我这种有想法但执行力不高的人。”

“你打算投资多少？”顾铮问。

“我能拿出一千万左右。”李瑜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攒得稿费和李清给的零花钱，估算了一个数值。

顾铮将策划书翻动到项目评级那一页道：“绿树这边项目根据投资大小分为abcd四个评级，《剑》系列世界观宏大，需要特效多，想高质量还原的话投资肯定不能少，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做动漫试水，同时推进漫画有声书等衍生ip，那么项目前期投资就不得少于七位数，如果按照50万一集的制作成本来说，你可以算算大概能做出多少集。”

李瑜暗暗惊讶动漫的制作居然这么费钱，一时很是挫败，他道：“绿树那边可以详谈……”

顾铮打断道：“绿树不是慈善公司，他们投资越多拥有的话语权越大，且是一种变相的买断你的IP的方式，我并不建议你依附绿树来做这个项目。”

“成立个人工作室吧。”顾铮建议道。

李瑜看着顾铮，看着他沉着冷静地样子，突然心思一动，他轻声道：“你能帮我吗？”

顾铮听到了，有些怔愣，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李瑜就又问了一遍，“你能帮我吗？”

顾铮没有直接回答李瑜，而是拿出纸笔，给李瑜详细说了一下该怎么做。

把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后，李瑜心里大概有了方向。

周一李瑜给莫小莫回了个电话，约了个时间详谈这件事。

时间到了，李瑜抱着电脑去了书桌前，恰好顾铮正窝在这里看书。

李瑜在顾铮旁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待顾铮抬头后，又指了指屏幕，让他也一起看。

顾铮放下书，揉了揉眉眼，让李瑜开公放。

李瑜打开公放，和莫小莫打了声招呼后就开始进入正题。

“我这边想独立开发《剑》系列的动漫，但漫画有声书等想委托给你们这边监制，绿树在这方面早有涉及，资源更广。”

“我想根据具体项目的不同和你们分别合作，漫画，有声书等我只收取一个版权费，而《剑》的动漫由我这边主导，包括后期的发行与宣传都由我这边权权负责。”

“我这边想和绿树达成合作关系，因此此次’种子计划‘由绿树负责漫画、有声书的开发，而我这边负责动漫的开发，同步来推进这个项目。”

李瑜的这些想法很快和莫小莫那边达成共识，但在动漫项目中绿树的分成方式出现了歧义。

李瑜这边想和绿树一锤子买卖，由他单独付给绿树相应的版权费，不参与后期的项目分成。莫小莫则表示绿树这边只接受最少两成的分成方式。

两人推诿了一会一直出不了结果，顾铮按住李瑜，由他来谈。

顾铮声音低沉冷静，逻辑清晰，说话一针见血，上来就将莫小莫唬住。

“我们这边完全有能力主导《剑》的开发，是看重绿树这边衍生ip的开发能力才选择合作。若绿树不能接受我们这边提出的分成模式，那么我们可能会选择买下这个ip后独立再开发，当初《剑》系列版权买卖我们与绿树签的合同是四六分，我六你四，若按照市场价两千万买下剑的ip，贵公司也不过能进账八百万。”

莫小莫那边没有很快回复，显然开始犹豫。

顾铮则趁热打铁，他道：“《剑》系列书粉多，只要保证质量，成品在漫画和有声书领域我相信会有不小的反响，而我们这边愿意以两百万的价格将《剑》漫画和有声书的开发权打包卖给绿树，五年为期。按照四六分来看贵公司出价一百二十万即可拥有五年的开发版权，其中收益与我们无关。”

莫小莫那边有些心动，他盘算了一下漫画和有声书可能带来的收益，虽然与影视剧不能比，但由于成本低，最终的赚头仍不小。且若按照刚才李瑜所说的独立出来开发动漫，绿树这边吃最低分成的话，可能还不如卖出动漫开发权来得划算。毕竟动漫投资高，投资风险大，若反响平平那么绿树也没什么分成可拿。

况且正如顾铮所说，《剑》系列是李瑜的作品，他有买卖话语权，绿树顶多有个版权分成。若’种子计划‘行不通，他们那边也完全可以自己出钱从绿树这里’赎出‘《剑》的ip开发版权。

莫小莫很快想通，他正要开口，就听那头好听的陌生男声道：“你们新任ceo，我曾有幸见过一面，是个聪明灵活的人，你去向她提出我们这边的方案，她会感兴趣的。”

莫小莫彻底被顾铮说服，他之前就隐约知道李瑜家背景不简单，因此也毫不怀疑刚才那些话的真实性。

“实话实说我被你们说服了，你们的提议我会转达给ceo和我们的项目负责人的，等我的消息。”

通话很快结束，李瑜看着顾铮淡定的拿起小说继续看起来，一点不把刚才随口说出的几百万上千万放在心上，不由有些咂舌。

“我没有那么多钱。”李瑜叹道：“如果最后绿树选择把ip卖给我们，那么这笔版权费就会用掉我大部分的资金。”

“绿树不会这么选。”顾铮淡定地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书，显然没把李瑜的纠结放在心上。

顾铮预料得果然没有错，绿树那边最终答应了李瑜这边提的要求。

最终的合作签署需要李瑜去绿树总部，而且还要敲定合作细节，因此李瑜请了个司机，走了快十个小时的高速带着顾铮去了g市。

他们在g市呆了一周，，先是和绿树那边的高层吃了个饭，饭桌上李瑜也见到了绿树信任的ceo，一个看着十分娇小柔弱的omega女性，但性格开朗大方，和alpha拼起酒来毫不逊色。

李瑜不甘示弱，在热闹的气氛下也干了几杯啤酒，回酒店的时候满脸通红，头也晕乎乎的。

莫小莫把李瑜送回酒店，问了门牌号，却不料李瑜忘记带房卡了。

莫小莫只好敲门，门很快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垂头看着两人的视线压迫感十足。

莫小莫个子不高，此时看着顾铮面无表情的脸有种领导要训话的感觉，他干笑两声，赶紧将李瑜推到顾铮怀里去，赶紧溜了。

顾铮看着怀里散发着酒气的李瑜，有些沉默。

他扶着李瑜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回头却看到李瑜顺势躺在了沙发上，胳膊横在眼睛上，能看到脸颊通红。

顾铮放下玻璃杯，发出一声脆响。这声音惊扰到李瑜，他微抬起手臂，用余光看了一眼顾铮，眸子湿润明亮。

顾铮微咳了一声，示意旁边的茶几上有温水。

李瑜小声道了谢，又慢吞吞的坐起来，抱着水杯小口喝着。

过了一会，李瑜发现顾铮还在旁边站着，问道：“怎么了？”

“要不要买点解酒药？”顾铮问。

听到李瑜说不用后，顾铮点了点头，提醒李瑜明天早上还要去绿树开会，提醒他不要睡过头了，便回了房间。

李瑜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恰好看到莫小莫发过来的信息。

“刚才忘记问那人认不认识你就把你丢下了，你安顿好了吗？”

李瑜慢吞吞地输入了“安顿好了”发过去。

那头莫小莫显示正在输入，很快发来一串信息，“刚才是你男朋友吗！好帅！气场看着好强！”

李瑜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微醺，他本想回个不是，但脑子一热，回了个微笑脸，算是默认了。

和莫小莫约定好明天来接他两去绿树的时间后，李瑜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洗簌好后也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闹铃按时响起，李瑜起来换好衣服，打开门看到顾铮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了许多早餐。

李瑜刷好牙过来一看，发现顾铮点了许多g市这边特有的餐点，此时他正夹着一段肠粉往嘴巴里送。

李瑜也坐到沙发边吃起早餐，但也许是昨晚喝了酒，李瑜的胃口并不好，吃了几口就有些吃不动了，拿着一份粥慢慢喝着。顾铮点的有点多，胃口也不错，虽然李瑜没吃几口，但一会就将满桌子餐点消灭大半。

莫小莫八点五十五打来电话，表示已经到了楼下，李瑜便招呼着顾铮下楼。顾铮戴上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好看的眉眼，身上套着李瑜买来的黑色长款大衣，整个人打扮非常低调。

莫小莫在楼下酒店没等几分钟，就看到两个高挑的身影靠近，他一眼认出个子矮些的那个是李瑜，打开门锁。

两人上车坐好，莫小莫坐在驾驶座上回头打了声招呼，李瑜笑盈盈地模样，旁边那个陌生的alpha则有些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