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茜茜转过摄像头的那一刹那江铭琛下意识地转过了身，正好与镜头相背。一瞬间，他的冷汗遍布全身。
范茜茜刚才叫对面什么？顾默？还是他听错了？
所以，顾默没有回消息不是因为自己的暴露而是手机一直在被占用？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看着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铭琛挺直了腰杆，顺便还抬手理了一下今早开会前就打理好的头发。
“铭……”
“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报表没看完。”他在范茜茜暴露自己的前一秒适时地插入了进去，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似镇定实则有些手忙脚乱地逃离了偏厅，“我先回屋去了。”
江铭琛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实际上越过了玄关隔断以后，他步伐一转，来到了放着冰水饮料的小厨房。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磨上一杯咖啡，而是随手端了一杯不知道是谁放在吧台上的奶，低着头细细品了一口。
奶香在舌尖上化开，不知道是不是没放糖的缘故，还带着一点腥味，不是很好喝，但也不算是太难喝。
和那天早上的对面的人手里握着的那杯味道应该差不了许多。
范茜茜举着手机就拍到了个江铭琛的背影，连侧脸都没照见。
“这死孩子。”范茜茜嘟囔着说了句。
顾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背影，腿长腰细，身材的比例长得也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对营养师的刻板印象，他总觉得营养师应该会是一个身材胖胖的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厨师帽的中年人。
没想到原来竟然是穿着西服身材很好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魔怔了，就连看这个营养师的背影和说话的声音。他都觉得里面有江铭琛的影子。
面包在旁边摇着尾巴。但是相比于范茜茜来说，面包对江铭琛要更熟悉一些。毕竟是天天拉着自己跑步喂食的人，虽然不怎么情愿运动吧，但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情感在。
最近江铭琛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很多时候他都是自己在公司休息室或者是附近的公寓里睡上一觉就算了，跟原来相比和面包在一起的时间大打折扣。于是在面包发现江铭琛回来的第一时间，它的目光就跟着江铭琛跑了。
然后在它听到江铭琛脚步停在了小厨房的那一刻，立刻迈开步子。所以此时此刻，虽然视频并没有挂断，但是面包已经一颠一颠儿地跟着江铭琛跑到了小厨房。然后乖乖地坐在江铭琛脚边，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奶。
但是站在玄关旁边偷听地正入迷的江铭琛并没有注意到面包的举动，一口一口地正喝地尽兴。
“最近感冒好点了么。”见面包走了，范茜茜又想起来前几天离开时顾默正发着烧，不免有些担心。不过看视频里顾默脸色红润了许多，像是好了不少，“还发烧么。”
江铭琛心下一惊，他并不知道顾默发烧的事情，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像是生怕听不清楚一样，又往外靠了靠。
面包见状，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往外挪了挪。
“没事。”顾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不是特别地真切，“已经好了。”
“我给你买的秋衣秋裤别忘了穿啊。你们年轻人都不注意，老了以后就知道保暖的重要性了。”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还是不放心，“算了，你把衣服拉出来我检查一下。”
？？？
“行了你省省啊。”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江父都看不下去了，出口打断。
“你别说话，你把你的也给我拉出来看看。”范茜茜瞪了一眼江父以示警告，随后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我也去看看江铭琛穿了没。”
由于她的声音有点过于地小了，顾默没有听地很清楚。
“来让我检查一下。”范茜茜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默前天没穿，昨天没穿，偏偏还就今天穿了。
昨天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过境，让整个北欧又下降了七八度。全身上下都贴满了暖宝宝的他不得不拿出来这件红色的“战袍”救急。
也就是仗着自己的身材好，穿上秋衣以后他也显不出来臃肿，和没穿之前没多少区别。
他瞥了一眼旁边吃饭的助理小齐，然后像做贼一样慢慢拉出来一节红色的袖子在镜头面前晃了晃，确认范茜茜看到了以后，迅速地收了回去。
整个过程用不了三秒。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他的耳朵红了一圈。
小齐在一旁抿着嘴角，咬着筷子，死命地憋着笑。在顾默看不到的地方，她抖成了筛子。
“行，不错。”范茜茜表示非常满意。
江铭琛听着顾默的声音不像还在病中的样子。微微放下心来。
“哎，铭琛，你在这里做什么啊。”陈姨过来收拾小厨房，打算端过去面包的夜宵。就看见一人一狗贴着玄关，好像在偷听什么机密。
“你要听就过去听么，又不是小孩子要把你赶回去写作业。”陈姨是看着江铭琛长大的，所以老是喜欢拿他小时候说事。
索性她的声音不大，只是传到了偏厅里，并没有穿到手机的对面。
范茜茜往这边看了一眼，心下有些好笑。
“我……有点……”江铭琛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硬着头皮说：“我有点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被抓包的他竭力隐藏自己的尴尬，端着手中的杯子就要逃离事故现场。可还没走两步，又被陈姨拦住了去路。
“你不是不喝奶的么？”陈姨盯着他手中的杯子，狐疑道，“你手里拿的我看看。”
江铭琛无法，把杯子交了出去。
“这不是我刚才给面包冲的夜宵么。”陈姨那着杯子反复打量了几眼，“怎么被你给喝了？”
一旁饿了好久的面包见终于有人给自己撑腰，“汪汪汪”连叫了好几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好家伙，江铭琛就说怎么今天这毛孩子这么乖，平时见了自己躲得远远地生怕自己拉它出去遛弯。这次非但不躲，还特别乖巧地过来蹭蹭。
感情吸引狗子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手里的这杯奶啊。
“多大的人了，还跟一只狗抢奶喝。”陈姨摸了摸脚边呜噜呜噜眼神幽怨正控诉着自己不满的面包。然后她起身洗了洗杯子，又给蹲在一旁眼睛黏在了奶粉上的金毛重新冲了一杯。
……
有些人，活着，不如一条半路杀进来的狗，受宠。
……
那边范茜茜和顾默的聊天告一段落，也过来围观这一闹剧。
“哎，我给你说，他真的很不错。”范茜茜哥俩好地撞了撞江铭琛的肩膀。“这时候你可以趁虚而入，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趁……”
“妈。”江铭琛看着自家母上很是无奈。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听到小厨房这边的动静，江父悠哒犹哒地端着茶杯踱步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扯皮。
“我真的有男朋友。”江铭琛不管怎么解释，范茜茜都不信。没办法，用“狼来了”搪塞了太多遍，这会儿真来了，反而不信了。
“都这时候你还在这里给我狡辩！”范茜茜抱着手臂，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的儿子，瞥见了江父的身影，瞬间戏瘾上来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上次走得急，你骗了我就骗了我，你那七大姑八大姨给你说的婚事都是我给你推的。”她一手拉过来看戏的江父，“你说说他怎么就这么没良心，还在这骗我。”
说完，还不忘扯一扯江父的袖子，让他跟着应和。
被迫参与表演的江父，清了清嗓子，“嗯，你妈说的对。”
陈姨默默地牵着面包退场，留下一家三口在这里演。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嗯，你妈说的对。”江父老老实实地当着工具人。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煽风点火。
“江卓斌，你出来评评理。”
“嗯，你妈说的对。”江父一时间没注意，直接顺着说了出来。
“江卓斌！”范茜茜怒火转移，又变成了讨伐江父。
“行了行了。”江铭琛真的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没被这俩人教坏就是个奇迹，“我真的有男朋友。”
“你看看孩子自己有主见，你老是在这里乱点鸳鸯谱。”江父赶紧顺气，想尽一切办法来转移范茜茜的注意力。
“那你倒是让他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就是拿出来给你妈看看。”江父在这个家里就是典型的“墙头草”，不管哪边有理都顺着范茜茜倒。
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向江铭琛，一个带着质疑，一个拼命在背后眨眼示意他快点抚平范茜茜的怒火。
被看的人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
“本来想等关系再进一步就告诉你们。”
“其实你们应该都见过了。”
“他就在你手机里，刚才还跟你聊天。”
他看见范茜茜的眼睛睁大了一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连平时表情不怎么丰富的江父也皱紧了眉头。
“对，没错。”
“他是顾默。”
“我……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范茜茜看着自己的好大儿：好家伙，你深藏bule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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