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留废物，今日你们就在这好好伺候这些灵兽。”女妖冷眼看过来，“要是做的不好，就趁早离去，免得在这碍眼。”
灵兽对于妖族来说十分重要，不单可以做坐骑、战力，若能与灵兽一起修行，也会事半功倍。可惜十年前妖族派出最为厉害的灵兽，一只没回来，现如今培育灵兽成了妖族的头等大事。
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更令人在意。
“你眼睛……好了？”
“哼，你又不是真瞎，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柳幼湛盯着眼前的女妖，正是被他刺瞎眼的那位，现如今她的眼眸竟完好无缺。
青链随口道，“穿得这么严实，没认出来呗。”
“也是，哪像你这身板，怎么穿都一样。”
青链一时语塞，低头看看自己又觉得她说的没错，索性岔开话题，“这四周都是草树，哪里有你说的灵兽。”
“往前走几步，前面的山谷便是。”
“这世上真有以眼换眼之法？”柳幼湛拉了拉谷风的衣袖低声道，“那起死回生呢，是不是……”
“此法有违天道，根本不可能，你仔细看，她换的那只眼睛并不能视物，说穿了就同假肢一样。至于起死回生……不管是神、凡人还是妖族，身归混沌后便不可能再活过来。”谷风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别在胡思乱想了，事成定局，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有违天道……绝无此法……柳幼湛自嘲的笑了笑，是了，若真有办法，神魔两族也就不会就此陨落了。
“这里眼光刺眼，还是先戴上吧。”谷风取出冰绡为他系上。
走到草地的尽头，断崖之处野花重生，浅蓝色的花开了一片，十来只异兽正躺着沐浴阳光，与其说是灵兽，倒像是吃饱喝足打盹的猪，实在难与当年战场上那些汹涌彪悍的灵兽挂边。
女妖叹了口气，“……你们看着培育吧。”
“看它们的样子倒像凡人为满足口欲圈养的牛羊。”青链捡起一颗碎石扔了下去，“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这玩意还用的着花心思培育。”
“还不是那个凡人害得我们的灵兽几乎灭种，放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繁衍这些品相。”
“难不成现如今妖族只有这些了……”
“当然不是！”女妖梗着脖子反驳，“你们现在只要顾好这些就行，问那么多做什么。”
青链冲她眨眨眼，“好姐姐别生气啊，我就是好奇问问。”
“少在这里讨好卖乖，我叫露珠儿，别姐姐姐姐的，你看起来可比我老多了。”她翻了个白眼，抬脚转身欲走，不幸踩中一块碎石差点跌倒，好在青链及时拉住了她，“做什么动手动脚的，放开我。”她猛的抽回手，踉跄着退了一步，有什么东西从袖中落了下来。
“真是好心没好报。”青链咂舌。
柳幼湛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手绢，上面画着的似乎是名男子，眼眸黑若曜石，流离间隐现丝丝妖艳，面如春花，鬓若刀裁。
青链往地上瞧了一眼，“这画的是哪位美人，看着怪挠人的。”
听她这么说，露珠儿这才发现东西掉了，于是慌乱的将手绢捡起来收回袖中，愤怒的指着一旁轻浮的青链道，“住口，不许你对妖主无礼。”
“啊？是昨天那位吗？怎么看着都不像。”
“不关你的事。”
不论是人或妖，皮相与骨相相连，想改变绝非易事，更不可能如此相像。
“这是他……原先的样貌……”柳幼湛扼住自己的腕骨，隔着冰绡如毒蛇般盯着露珠儿的眼睛，“同你换眼一般，他是不是……换了一张皮。”
女妖神情一滞。
“换皮？”青链皱眉，她看向一旁面色紧张的谷风，想起他说过星禾的长相像极了柳幼湛认识的一个人。
见他言语凛然，露珠儿道，“这是妖主的私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下一刻柳幼湛匕首抵上她的喉咙，“我不喜欢废话，你只需要说是或不是。”
“你做什么，妖主不许私斗，”眼见匕首又近了一分，露珠儿赶忙道，“是！”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十年前，妖主去凡间受了伤，不得已才……”
“那张皮是谁的？”
“这个我不清楚……”
匕首又进了一分，割破了细腻的肌肤，一条红线般的伤口暴露出来，“你在说谎。”
露珠儿慌忙解释，“没有，妖主换皮的事这里众妖皆知，告诉你也无妨，我没有必要说谎！”这蛇妖像要活吞了她一般，想起被剜去眼珠时的疼痛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真是一张皮啊……
得到答案，柳幼湛收回匕首，他的指尖止不住颤抖，单薄的身躯似乎随时要倒下。
青链笑着提醒一旁的女妖，“还不快走。”
“你！你们……”露珠儿咬着唇甚是不平，却又不敢反驳。
“今天的事你要敢去告状，我就将你觊觎妖主的事公布天下。”
“你敢！”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青链拍拍她的肩。
露珠儿强忍着怒气，咬牙道，“算你狠！”随后快步离去。
气氛一时变得沉默，谷风伸出手想抱抱他，可最后还是默默放下了，“放松点，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般。”
见他没有搭话，青链叹了口气，“还要不要照顾这些灵兽了？”
“当然要。”柳幼湛抬头，面色凌厉，平静的语言却让人的心突然一阵冰凉，他往山谷下望了一眼，随后飞身而下。
谷风正欲追随，却被青链拉住，“他的样子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这个人最擅长伪装，刚刚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暴露，“知道的他是去培育灵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大开杀戒。”
“这些话你不要在他面前说。”谷风提醒道，“他不理你，你也不要主动找他。”
青链不屑，“我才懒得理他。”
随后二人飞身下谷。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灵兽微微睁开眼，确认了没什么危险又继续睡觉。
柳幼湛坐在一块石头上，随手摘了一朵蓝花捏在掌心揉碎后又扔了出去，恰巧扔在一只灵兽身上，惹得它难耐的翻了个身，近看才发现此处的灵兽都是鸟类，除了灰色的羽毛，背上都有一对小翅膀。
“叫都叫不醒，这要怎么培育啊？”青链抱怨，这哪是灵兽啊，呆兽还差不多。
柳幼湛指尖幻出灵线伸向不远处的峭壁，牢牢缠住一株带刺的藤蔓用力一扯，轻轻一挥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被打的灵兽四处逃散，可翅膀太短，身子太重，怎么都飞不起来，其它灵兽见状，扑通着翅膀往这边跑过来，将自己的同伴护在中间，龇牙咧嘴的望着柳幼湛，像是随时会扑上来一般。
青链拍手道，“还知道互助，看来也不算太差。”
话刚说完，灵线又多了几条，与刺藤交织在一起，看起来着实诡异……